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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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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章

    有些意外和突然。

    覃漪就這樣直接将她們之間所存在的心結點破。

    舒清晚腰部靠在了身後的桌子邊緣, 蔥段般的指尖無意識地輕點了下手中的水杯,神色波動不大。

    覃漪将剛洗的水果推近她。

    剛才她接電話時覃漪洗的。

    心口很雜很亂,毫無意識地洗完了很多。

    她想将她們之間存在的問題全都說開。

    她們之間, 本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覃漪低聲道:“我沒有不想認, 我很想。在發現我們這麽有緣的那天, 我一整晚都沒有睡着, 一直都在想你的樣子。我當時确實是在考慮各種問題……但我發現我錯了,本來就不該有什麽理智, 也不該有任何顧慮。”

    她只應該在找到她的時候, 用力過去擁抱住她。

    哪怕只是猜測,還沒有确定結果, 又如何?

    她一直記得舒清晚那天跟林稷年說的那句“她不想認我”。

    那句話,從聽見開始,胸腔裏的情緒就已經在翻湧。

    她難以想象,在與她“心照不宣”的那段時間,舒清晚會是怎樣的心情。

    心口像是有針在紮。

    将這些話說出來,反而像是化掉了心口的重石。她想要女兒, 不用任何掩飾和隐瞞。

    她欠舒清晚很多抱歉。

    舒清晚的嘴角動了動。

    或許她心口是有心結。

    一個是林馥一生命的充盈, 另一個就是這個。

    而現在, 那個水泡被挑開。

    一陣刺痛。

    裏面的膿水流了出來。

    舒清晚不知道該說什麽。

    覃漪上前伸手抱住了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很想認,一直都在想。之前都是我的錯,寶寶,我想請求你的原諒。”

    她手上的動作在收緊,仿佛失去控制的意識。

    如果她不想, 這段時間她不會這麽痛苦。她感激林稷年給了她時間,而現在, 她徹底走出。

    可她不知道要如何去覆蓋自己之前對她的傷害。

    覃漪痛苦地閉了下眼。她手上動作太緊,不肯松開。

    二十幾年的感情太深,一開始她放不下林馥一。

    可是二十幾年的感情空白,在舒清晚面前,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填補。

    舒清晚默了許久,她說:“也沒什麽。我會有屬于我自己的人生。”

    那個膿被挑破,或許她反而釋然。

    可覃漪攥着她的手,力道一點沒有松,聲音已然被哭腔浸透,“不,可我舍不得讓你自己走。晚晚,你能不能原諒我?我想和爸爸去安城,去找他們将這件事處理解決。”

    覃漪咬住唇,但唇瓣還是繃不住地在顫抖。

    懷胎十月,當時,覃漪從未想過她的女兒會與她這樣陌生。

    她們之間,本不該如此的。

    那聲媽媽,她本應該叫的是自己。她會很依戀地依偎在自己身邊,和自己熟悉、親近、無話不談。

    這份遺憾,她此生都意難平。

    覃漪在等舒清晚的答案,心跳紊亂,在彰顯着她的不安。

    過了許久,才終于聽見舒清晚的聲音。

    她只将話說在前面:“你們不能幹涉我的人生。”

    覃漪從未有這個打算,她已經足夠欣喜,連忙應道:“不會。”

    這邊是臨時置辦的住宅。但如果舒清晚要留在這座城市,以後他們也會在這裏常住。

    舒清晚松了口。

    她不知道她以後能不能走出之前所有的心結。

    此刻。

    林稷年手裏拿着一束花,在門口的臺階上席地而坐。長腿微曲,一掌拊着膝蓋。

    他今天起得比較早,專門去花店挑了一束花。回來時看到她們在談話,便沒有打擾,只是坐在這等候,将空間留給她們。

    白色玫瑰和風鈴草。

    那晚買的那束送不出去,直到今天,他在這邊的花店裏包了一束和那束相似的,終于可以送出。

    他所正對着的小花園裏。

    陽光和煦,微風輕拂。

    …

    覃漪剛才有聽到舒清晚和舒母一點通話的內容。

    可她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四十萬。

    梁初楹終于起了。她本來是想早點起的,但是那個床太舒服,一不小心睡得很深,她有些不好意思。見到覃漪,禮貌又規矩地打着招呼。

    但覃漪其實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的規矩,她溫柔地回應着。

    給梁初楹拿了東西吃,“嘗嘗這個?這裏面加的果醬我覺得好棒。”

    覃漪沒有出去,猶豫了下,她陪在梁初楹旁邊,斟酌着問出了口。

    主要是她不知道是不是舒清晚缺這四十萬塊錢。

    就算缺,舒清晚也不會跟他們開口的,可她怎麽能不管?

    梁初楹咬着三明治,好奇地“唔”了一聲。想了想,很快想通:“不是,晚晚不缺。應該是她媽媽……”他們關系太複雜,乍然說到這個稱謂,梁初楹差點噎了下,“她媽媽跟她要的。她家裏最近要買房什麽的,可能就差這筆錢。”

    梁初楹知道,舒母是想讓舒清晚留在安城的。

    她和舒母的意見剛好相悖。

    覃漪給梁初楹遞着果汁,就跟喂着自己閨女一樣。

    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晚晚一個人在國外,她都擔心孩子手裏的錢不夠花,哪裏舍得再往外掏走一筆。

    神色染着擔憂,覃漪随口問說:“是給她買房嗎?”

    梁初楹訝異地看她一眼,“當然不是。給她弟弟的,她弟不是開始工作了嗎,就給他在工作的地方買了一套。”

    覃漪微愣,“那晚晚呢?”

    梁初楹貼心補充:“晚晚要出四十萬。”

    覃漪:“……”

    她難以置信。

    這是什麽父母?

    錢不夠,可以借、可以貸款,也可以暫且不買。就沒有考慮過舒清晚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資金也會緊張嗎?

    怒火一下子升騰,竄得老高,覃漪抿住唇,按捺着。如果不是現在無法立即出現在安城,她只想當面和舒母對峙。

    -

    深夜,北城。

    表面上看着整座城市繁華依舊,沒有人知道今天內裏發生過怎樣的動蕩。

    談微已經在量旗袍的尺寸,中途被叫停。

    幾乎只是一句話,便輕易的叫她臉色白了下來。

    可是容隐依舊是容隐,他都沒有給她什麽耐心的解釋。

    她的眼眶倏然通紅,可是對方已經挂斷。

    這個通知自然不會只是給她一個人的。

    很快,他的通知到位。

    容談兩家已經為圈裏所有人所知的婚事倏然終止。

    滿座嘩然。

    外人全都不知道原因。

    兩家都不是小家族,他們聯姻,婚事浩蕩,那可不是過家家。而且兩家牽連交織的利益就像蜘蛛網,早已不可切割。

    這麽突然的叫停,并非小事。

    圈裏的議論以及互相詢問打探的聲音想按都已經按不住。再怎麽克制,也是沸反盈天的動靜。

    容隐輕而易舉的,掀起千層浪。

    而他本人直接退場。

    柏悅苑裏,管家他們在将那件他剛購入的秀禾服整理與擺放,多少是有些動靜。

    容隐手邊開了一瓶酒,他神色靜靜,外界的喧嚣仿若與他無關。

    他配合了這一路,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娶談微。

    所有人都在為他們的婚事做着準備。

    他突然推倒塔羅牌,沒給任何人做過心理準備。

    容家那邊,光是接收與反應恐怕都要半日。

    整件秀禾服隆重繁複,他們将它原樣複刻。

    它正被置放于這棟房子之中,裙擺鋪開了數米。

    他的手機不斷震動,容隐沒有理會,淡聲吩咐他們将它收起來。

    她既然喜歡,為何不購入。

    她不購入就由他來。

    容隐眼眸深邃。

    他在看着它時,忽然想起在介紹“擇暮”時,她親口道出那一句今天已經成為在網上盛傳的、很成功宣傳語:

    “擇一人至暮年,擇一人終老。”

    這一句,以極強勢的力量被打出。

    一舉成功。

    擇暮剛上市的時候這句話也是最火的時候。

    而她是這一句話的策劃人。她親口将這句話介紹而出。

    可她在介紹時,并未看他。

    她想要至暮年、終老的對象,早已偏移。

    與他無關。

    發布會上,她沒有戴戒指,叫所有人都以為她單身,掀起的熱度亦是不小。當時他不是沒有注意。

    原來全都有跡可循。

    他的手機原本滿電,現在已經要被打到關機。

    直到老爺子電話進來,容隐才倦懶掃過一眼,接起。

    老爺子簡直怒不可遏。

    他被容隐、自己的親孫子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非要如此?”

    容隐淡淡道:“嗯。”

    突然覺得無法容忍。

    即便付出代價,又如何。

    他的眉眼之間,依舊帶着最初時候的那一股桀骜。

    老爺子氣出了一聲笑,“好,我是拿捏不住你了。你是容家人,可你完全不顧整個容家!”

    “我并未摧毀。”他漠然道,寡淡而靜,“但也不必想我順從。”

    祖孫二人,針鋒相對。老爺子深吸一口氣,沉聲提醒容隐之前自己的警告,以及他之前所顧及的種種。

    容隐皺眉,嗓音沉靜:

    “您随意。”

    他不為所動。早已做好準備,不予理會。

    “呵。”

    足夠的傲,足夠的嚣張。

    他始終是容隐。

    老爺子緊咬牙。

    兩方的矛盾,比之前還要激烈地在打響。

    形勢嚴峻得壓住人呼吸。

    相比之下,之前的那一場,甚至都算得上只是個開場。

    老爺子手段夠狠。

    他從來不是在吓唬,不止是在吓唬。

    深夜,柏悅苑燈火通明。

    容隐冷淡斂眸,看着杯中酒液,仿佛在等待。

    以最快的時間,他手下的諸多産業背後的流動鏈條全被凍結。

    他仰頭飲盡一杯,将酒杯随手擱在旁邊桌上。

    玻璃杯碰上桌子發出細微脆響。

    北城,璀璨依舊。

    燈光依舊繁華,并未受到一絲波動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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