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君说完,身后的左州月和毛氏都默契地没有说一句话,颜银瑶看了一眼左州月,又看了一眼毛氏,语气有些不满:“怎么?在吵什么?”
左州月朝颜银瑶行了个礼道:“回颜娘娘,毛姐姐说我身份低贱,这话我是实在不堪听,便和毛姐姐争论了几句。”
颜银瑶怀抱着猫,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道:“那毛氏,你说说,这王府里的姬妾,身份都是怎么个低贱法?”
毛氏没料到颜银瑶会突然发难,她有些心虚,但仍旧保持着满脸傲气,道:“回颜娘娘,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左妹妹是个没规矩的人。”
颜银瑶冷笑道:“没规矩?那毛姐姐你觉得,我哪里没规矩?”
她垂下眼眸,盯着毛氏,毛氏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眼神。
毛氏虽在心虚,但嘴上却道:“回颜娘娘,妾身只是觉得左妹妹身为主子,昨儿却与下人动起手来,实在是没规矩。”
她刚说完,左州月便冷笑道:“那毛姐姐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毛氏见颜银瑶神色有异,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开口道:“回颜娘娘,妾身觉得,左妹妹应该花钱打点下人,这样,也体面些。”
左州月笑了,她看向毛氏道:“颜娘娘,您看毛姐姐的意思,这府里的下人,但凡有些本事能克扣我的,我都得花钱打点,不然就不体面了?”
颜银瑶见左州月神色有异,毛氏却急着要替自己解围,不由冷笑了两声,道:“若真如你所说,但凡有些本事的,都是要打点打点的。那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岂不是更小人得志,都要踩到你头上来了?”
毛氏本只想占个理字,却不料会被颜银瑶说得如此无地自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怼,急得双眼通红,顿觉委屈无比,银牙轻咬,满含恨意地怒视着左州月。
左州月对毛氏并不在意,她看着颜银瑶道:“颜娘娘说得没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对付那些心怀鬼胎的下人,自然要用雷霆手段,一味退让,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颜银瑶对左州月的话表示赞同,毛氏却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满怀敌意地看了左州月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左州月看着毛氏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颜银瑶见左州月叹气,便安慰道:“毛氏虽偶有过失,为人古板固执,却心眼实诚。她既愿意跟你低头,便是已经知错了。都是一家子姐妹,你如此宽宏大量,想必也会原谅她的。”
左州月闻言,无奈一笑,道:“娘娘教训的是,妾身省得了。”
左州月点点头退下了。
她本也不讨厌毛氏,只是不喜欢她用这样说教的语气来斥责她。
她也不是什么面团捏的软性子,自然是要反击的。
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细细说来,二人也只不过是些口角之争罢了,赢了便也算了,没有必要再纠缠着不放。
因此,她很快便将这件事情放到了脑后。
……
……
……
直到数日后,苏苏突然一脸惊恐地向她禀告:“主子,不好了,府里死人了!”
苏苏说,死的正是前几日和她发生矛盾的毛氏,死状惨不忍睹,面上被刀划得面目全非,身上被划了数十道伤口,没有一道是致命的,但身上伤口太多,失血过多而死。
苏苏说完,又紧张地看了看左州月,小心翼翼道:“主子,这,这不会和您有关吧?”
“怎么可能?!”左州月也是十足惊讶。
随后,她安抚地拍了拍苏苏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怎会与我有关?我又不是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吵了一架罢了。”
“可,可那毛氏本就没什么仇敌,如今死了,府里上上下下都说是主子您恨她入骨,所以杀了她。”苏苏急急地解释。
“怎么会?我整日都与你在一起,如何有机会杀人?”左州月也十分不解。
“可下人就认为是你杀了她呀!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苏苏也十分委屈。左州月也算是明白了她一开始为什么会这么慌张地跑回来问她。
左州月正想再与苏苏细问一番,府中管家匆忙赶来,向她禀告:“左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毛氏死了,现在大家都去中堂了,您也快去吧!”
左州月闻言,不由心中一沉,她带着苏苏随着管家去中堂的路上,管家一边走一边向她解释,脸上全是惊恐:“左主子,那毛氏也真是倒霉,居然死得这么惨。但大家都说,前几日您与她吵架……”
左州月心情有些烦躁,不想听人提起这种谣言,偏偏管家还碎碎念。
左州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几个字:“管家,你……也忒多嘴了。世界上没有哪一桩凶案,是因为几句口角之争就杀人的。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数日了。”
“今天,你是老听。你就是太纵容她们了,看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
管家自觉失态,慌忙告罪:“对不起,主子,我僭越了。”
左州月摆摆手:“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听到这种话,难免心情不佳。”
她思索片刻,忽道:“如今……管家,是谁发现毛氏的尸体的?又是在哪里发现的?”
管家微一思索,道:“是在离住处不远的湖畔发现的。原本……那地方不是毛氏与姬妾们约好碰面的地方吗?姬妾们还以为毛氏失约,在这里等着她,却不想等来她的尸体。”
左州月冷笑:“毛氏与姬妾们约好碰面的地方,怎么变成她抛尸的地方?”
管家不敢回答。
左州月正色道:“此事,传得满城风雨,对我的名声很不利。现在,姬妾们如何?”
管家道:“回主子,现在姬妾们都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因为……”
左州月不用想就知道,多半是被吓到了。
管家道:“……因为她们都看见毛氏的尸体了。而且,不知为何,现在大家都在议论,说毛氏可能是被主子杀的。”
“荒谬!”左州月不再说话。
……
……
……
到了中堂,卢修永,两名侧妃,诸位姬妾都已经在了。
卢修永身边的小厮是内务府出身,对府里的事烂熟于心,他侧身对卢修永道:“王爷,一应姬妾都已经到了。”
卢修永点了点头,看向刚进门的左州月:“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州月正色道:“王爷,妾身已经知道了。对于毛姐姐的死,妾身深感遗憾。”
卢修永看着她,神色冰冷:“那你可知道,府中流言说,你是杀死毛氏的真凶。”
“妾身冤枉!”左州月道,“王爷,妾身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更何况,当日不过是口角之争,又过去多日,怎么如今反倒怀疑到妾身头上了!”
“本王也不过是怀疑而已,你如此激动,莫不是你在做贼心虚?”卢修永冷冷道。
左州月闻言,眼泪跟珍珠似地一颗颗往下掉,十分委屈,但又不敢哭出声,只能低声呜咽。
卢修永看到左州月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你暂且先在这好好待着,本王会传令下去好好查的。”
左州月闻言,微微低头,不敢哭出声,一边抽泣一边谢恩:“妾身多谢王爷。”
左州月坐到颜银瑶身边,倚靠在椅子上,将眼泪尽数擦干。
“你怎么回事?”颜银瑶将左州月拉到自己面前,低声询问,“怎么大家都怀疑你?”
“我是被冤枉的,”左州月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她轻轻抽了抽鼻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被带到王爷面前时,就被认为是最有嫌疑的人。”
“看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颜银瑶道。
左州月脸色微变:“姐姐,我确实是无辜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放心,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人。”颜银瑶拍了拍左州月的手背,道,“总归流言蜚语不算数,还是要看证据才行。”
“可若是王爷最终没找到证据,而我又一直被人这么怀疑的话,我是洗脱不了嫌疑的。”左州月十分担心。
颜银瑶微微沉默,左州月的话确实中肯。
“放心,王爷是个明辨是非的人。”颜银瑶只能这样安慰她。
在颜银瑶和左州月的聊天声中,卢修永传令查探。
贺绮罗开口道:“王爷,妾身认为,此事和左州月脱不了干系。”
“绮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卢修永看着贺绮罗,微微蹙眉。
“左州月自从入府以来,便处处惹事,妾身原本以为,她入府为妾是真心实意,可如今看来,她入府另有图谋。”贺绮罗道。
卢修永闻言,微微点头:“本王虽也怀疑她,但此事是不是她干的,本王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