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甸城门外,原本张贴着缉捕陈家人告示的地方,早就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
陈家人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官府尽力找没找到,佟家也没办法,这事儿就成了悬案。
姜永章带着曲绍扬一行人进了城,先去佟家看望姜玉慧,然后安顿下来。
休息消停两天后,姜永章就按捺不住心思,这天傍晚,便领着曲绍扬等人,直奔天香楼。
天香楼,原本在宽甸城里,就是个普通的窑子,生意平常,算不得顶尖儿。
可自打年前那会儿,这天香楼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个美人儿,名头一下子就响了起来。
新来天香楼的这几位姑娘,据说是从江南来的,不光是脸蛋长得漂亮,关键是那个气质。
举手投足温柔优雅,说话吴侬软语,那真是温柔到骨子里。
这其中,有一位叫绮云的姑娘,更是风华绝代。
绮云姑娘可以说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据说是歌喉婉转、舞姿曼妙,堪称一绝。
宽甸城这些公子纨绔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都被这些新来的姑娘,迷得晕头转向,每日里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儿一笑。
最关键的,那位绮云姑娘,人家还是清水倌人,眼下只卖艺不卖身。
当然,这些不过是抬高身价的手段。
等这姑娘的名头打出去了,什么卖艺卖身的,只要钱给到位,哪有那么多讲究?
经过几个月的酝酿,天香楼绮云姑娘的名头,已经响彻宽甸城。
不光是宽甸城,就连附近的凤凰城、怀仁、安东等地的公子哥儿们,也都知道了天香楼的绮云姑娘。
绮云姑娘名声鹊起,天香楼也借此放出消息,五月二十二,绮云姑娘开张接客。
至于谁能成为绮云姑娘的第一位入幕之宾,那就要看财力了,谁出价高,绮云姑娘就陪谁。
之前姜永章就听说绮云要开张接客,只是不知道具体日期,这也是他急匆匆带人进城的原因。
一听说日子定在了五月二十二,离着也没几天了。
姜永章立即就安排人,去城中姜家的买卖铺子筹钱,不管花多少银子,这绮云姑娘,必须拿下。
曲绍扬是新来的,跟那些铺子掌柜不熟,这差事自然用不着他,于是安排了旁人。
曲绍扬和另外一个护院,只负责守在姜永章身边,保护他安全。
夜幕降临,天香楼里灯火通明,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寻常的窑子,一到黄昏时分,笑果们打扮好了,就下楼来。
倚门卖笑,招揽客人,只求有人能看上,春风一度。
也不知道是谁给天香楼出的主意,天香楼里这些姑娘们却并非如此。
时辰一到,楼里的姑娘们会三五成群结伴出来,或是弹琴唱曲儿或是跳舞,以吸引客人的注意力。
如果有人相中了出来的姑娘,就会出高价,将姑娘请过来。
先陪着喝酒聊天,等着聊热乎了,便相携到楼上享乐。
虽说这天香楼里,大半的客人,都是冲着绮云姑娘而来。
可大家伙儿也都明白,绮云姑娘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所以在看完绮云姑娘的压轴演出后,多数人都会选个差不多的姑娘陪着,乐呵乐呵。
姜永章一心为绮云而来,自然不肯沾那些庸脂俗粉,于是耐着性子坐在雅间里,看那些姑娘们表演歌舞。
直到最后,绮云姑娘一身纱裙,盛装打扮出场。
她一出现,整个儿天香楼都沸腾起来,男人们呜嗷的喊着,跟狼嚎差不多。
绮云姑娘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已然使得很多人神魂颠倒。
紧接着,绮云姑娘怀抱琵琶,跳了一出类似飞天的舞蹈。
那腰肢、那身段儿、那脸上魅惑的表情,真的是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魄。
底下这群人,全都看傻眼了,不知道多少人蠢蠢欲动。
姜永章也不例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绮云,恨不得立刻将美人揽入怀中亲近一番。
这时,曲绍扬凑近了姜永章,低声说了句,“大爷,我内急,先出去解个手。”
姜永章哪里还注意到身边的护院啊,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曲绍扬别碍眼。
曲绍扬退出去,在天香楼小厮的指点下,七拐八绕的来到了茅厕。
等他从茅厕出来,暗影处已然有人等候。“绍扬,跟我来。”
曲绍扬跟着那人,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偏僻小屋,进屋之后,对方挑亮了灯光。
烛光下,两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急切的看向曲绍扬。
“大哥,二哥,你俩这么一打扮,我差点儿没认出来。”曲绍扬一见二人便笑了。
“你小子别说那些没用的,姜家大院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么?”
陈允哲瞪了曲绍扬一眼,问道。
“幸不辱命,总算摸清楚了。
这姜家奸猾的很,长工管的特别严,根本没机会打探内部情况。
得亏我见机行事,惊了马救了人,然后被提拔成护院,这才借着巡逻的机会,摸清了里面的情形。
这是我偷摸画的姜家大院布局图,大哥、二哥你俩看一下,大院四角的炮楼里,每晚都会有五六个炮手轮流守夜。
家里男丁领着护院们,上半夜下半夜分两班倒巡逻放哨。
姜家养了不少护院和炮手,一半儿用的是快枪,另一半还是老火枪,我瞅着一个个枪法也都可以,行动的时候要小心。”
曲绍扬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头画着姜家大院的布局和火力分布点。
“这些地方,是地枪和陷坑的位置,基本上都埋伏在大院围墙内外,靠近时注意点儿,千万别中招儿了。”
曲绍扬花了好些时日,才算把姜家大院里里外外都摸清了。
像姜家这样的大户,为了防止绺子砸窑,可以说是防卫重重,一个弄不好,就算攻进去了,也会中招。
“大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得找机会,先回去,跟兴家兴业俩人做内应。
我尽量解决炮楼里的炮手,他俩想办法打开大门。”
曲绍扬有些着急了,他离家这么久,当初说的是回老家探望父母,如今长工们早就到了猫耳山,他还在外耽搁。
家里头媳妇、师父、老丈人,怕是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我早就算过了,就五月二十二动手。
你想个办法,提前回去,这些东西你带好了,二十二那天一早,下到姜家吃水的井里。”
陈允哲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交给了曲绍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