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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炖江鱼
    关东山地广人稀,物资丰富,这年月也没啥环境污染,鸭绿江里鱼相当多。

    曲绍扬和大柱子等人在江边转悠了大半个时辰,收获相当丰厚。

    不光两个木桶都装满了,还用柳条子穿了不少的鱼呢。

    到最后,实在是拿不过来了,众人这才万分不舍的返回排卧子。

    这会儿也就未时末,大雨早就停了。

    太阳从云层中露出来,阳光映在江面上,金灿灿的光随着江水晃动,波光粼粼。

    木把们惦记着吃鱼,于是也都过来帮忙,有的去捡柴火,有的帮忙支锅灶,还有的帮着杀鱼清洗。

    “愣虎儿,这鱼肚子里的内脏还要么?扔了吧?”

    大林手里拿着短刀给鱼开膛,随手就把鱼的内脏掏出来,往旁边一扔。

    “别都扔了啊,鱼油和鱼鳔留着。

    剩下鱼肠子、鱼鳃啥的,也别随手乱扔,放一堆儿,晾一会儿扔灶坑里烧了,免得腥气太重,招苍蝇啥的。”

    曲绍扬见大林随地乱扔鱼内脏,忙说道。

    “哎呀,就你仔细,管那么多干啥?这江边还能埋汰到哪里去?

    等着江水漫上来一冲,啥玩意儿都冲走了。”

    大林不以为意,清理好手里的鱼,将其扔到盆里,又去杀其他的鱼。

    “就是,就是,大林说的没错儿,咱明天就走了,管他腥不腥的呢?”

    赵大奎也帮着收拾鱼呢,听到大林和曲绍扬的对话,赵大奎也帮着大林。

    曲绍扬只是提醒,大林不听,他也不好多说。

    这么多鱼,要是没人帮他干活,他一个人要干到猴年马月去?

    算了,爱咋咋地吧,跟这些人谈什么爱护环境,无异于是对牛弹琴,管不了那么多。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两大盆鱼全都开膛去鳞、清洗干净。

    那边,大锅底下已经烧了火,二毛子按照吩咐,把大铁锅里里外外刷了好几遍。

    曲绍扬从木排的花棚里,拿出来个小坛子,那里头装的猪油。

    自打那次吃猪头肉之后,大家伙儿一致同意,提高一下日常伙食水准。

    最起码不能天天顿顿咸菜疙瘩、盐豆子吧?好歹油水大点儿也行啊。

    他们这一天出大力累的够呛,肚子里没油水儿,咋干活?

    反正到最后,这些吃的喝的,都要从他们的排饷里扣,那就该吃吃、该喝喝,抠抠搜搜的只能亏了自己。

    大家伙儿一致要求,头棹和二柜也不好反对。

    所以在路过某个集镇的时候,曲绍扬特地早早就去杀猪的贩子那里,买了些板油回来,熬了一小坛子猪油。

    这一路上不定停靠在哪里,也不能回回都赶上有肉买啊,焅猪油的时候放点儿盐,只要不过伏,能保存挺长时间。

    锅烧热,铲一些猪油放锅里融化了。

    没有葱蒜爆香,却也难不倒会做饭的人,这野地里有不少好东西呢。

    山葱、山韭菜、小根蒜啥的随处可见,薅一些洗净切碎,就能当葱花用。

    另外,曲绍扬还找了些野苏子苗和五味子藤,这两样都有去腥提鲜的作用。

    尤其是野苏子,那可是炖鱼的灵魂配料,多放一些好吃。

    调料下到锅里爆香,然后往锅里添上江水,放盐、大酱、酒,之后把鱼放进去大火烧开,再小火慢慢咕嘟着。

    锅里放个高粱杆做的锅篦子,将和好的苞米面儿揉成团,拍在锅篦子和锅边儿上,再盖上锅盖。

    另外一个锅里,也是同样的操作。没办法,二三十口人呢,饭菜少了真不够吃的。

    “好家伙,愣虎儿啊,你这是要摆大席咋地?这小味儿让你整的,也太馋人了。

    啥前儿能吃饭?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炖鱼的香气飘到排帮众人鼻子里,有人便大声的吆喝道。

    “快了快了,大概有两刻多钟就差不离,忍一忍啊,等会儿让你们敞开了吃。”曲绍扬笑呵呵的回道。

    “二柜,你有怀表,掐着点儿时间。哎呀,我都等不及了。”一个排伙子,大声招呼李永福。

    李永福是大柜的小舅子,也算是大柜的代理人,挣钱比排伙子多。

    他在安东城里有家,日子过的相当不错,有块怀表,再正常不过了。

    李永福在那头一听就乐了,“好,给你们看着,保管不能误了你们吃鱼就是。”

    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李永福这人挺不错的,虽然是二柜,却不像旁人那样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做派,相反他能跟木把好好相处,不端架子。

    虽然他代表的是柜上,有时候跟木把们站的角度不同,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挺能体谅木把的,也从不苛待木把。

    这也是木把们能跟李永福相处愉快,动不动还能开个玩笑的原因。

    两刻多钟后,锅底的火渐渐熄了,曲绍扬上前来,掀开锅盖。

    就见到锅里头金黄的饼子上面泛着油光,扑鼻子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众人一窝蜂涌过来,各自手里端着自己的大海碗。

    这时候也不管烫不烫了,先要个饼子拿在手里,张嘴就咬一大口。

    那饼子上浸了鱼汤的味道,滋味儿足,可香呢。

    曲绍扬把锅篦子取出来,往锅里又撒了些山葱、山韭菜末,然后轻轻翻动锅里的鱼,使野菜的香气浸透的更均匀。

    每人碗里都盛上一条鱼,再来些鱼汤,然后各自端着碗,随便找地方一蹲,甩开腮帮子就是个吃。

    “哎呀,这鱼炖的,太香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他娘的,一想到往常年放排,天天顿顿小碴子饭、咸菜头、酱豆子,我都想哭。

    愣虎儿,往后你在哪家场子放排,记得招呼我们啊,不为别的,就为了吃点儿舒心饭。”

    有那老木把,一边端着饭碗吃饭,一边感慨道。

    “就是可惜了,眼下还不是时候,要不然,让愣虎儿给咱做一回包公斩驸马。

    就愣虎儿这手艺,肯定做的老好吃了。”那头,尾棹老孙来了一句。

    包公斩驸马,是排帮里最有名的一道菜,实际上就是乌米炖江鱼。

    乌米,一般是长在苞米或者高粱上的,属于植物致病菌。

    高粱上的乌米在未成熟时鲜嫩又美味,既能生吃又能炖煮,很多人都爱吃。

    乌米炖鱼,那味道可是一绝,乌米的清香可以遮盖鱼的腥味儿,同时鱼的鲜美又能浸到乌米之中。

    而且,乌米性温,可以暖身暖胃,还能防止蚊虫叮咬,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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