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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上她了
“嗯, 在車上,怎麽了?”
陸訓在注意到黎菁臉色凝重的盯着那對行乞“父子”看時,就意識到不對, 他回道她,視線往那邊又瞥了一眼。
一對父子行乞比較少見,孩子身上還帶傷更可憐,很容易讓人憐憫同情, 但黎菁的反應卻透着警惕和隐隐的恐懼。
黎菁張張嘴想說什麽, 卻注意到周圍不少走動的人, “車上說,我們去拿電話, 我要用一下。”
黎菁語氣帶着微微急,說話的功夫她又朝行乞“父子”方向看了眼, 這次她重點關注了下那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在不停比劃要錢的動作,邊上喇叭發出刺耳一聲滋響時,他比劃的動作出現微一瞬停滞,黎菁面色一緊, 心裏更确定是她想的那樣,她當即不再多說, 拉着陸訓急匆匆往停車方向去。
陸訓不知道黎菁發現了什麽, 具體什麽情況, 他微凝眉,擡腳跟上她。
車子就停在一百廣場外面的馬路邊大樹底下, 兩人腳步大而急, 黎菁甚至用上小跑, 沒一會兒到了車前。
頭一回,黎菁沒等陸訓發動車散熱, 他一開車門,她便鑽進了副駕駛,撲鼻來一股混着汽油車內靠墊熱曬出的窒悶氣,嗆得人想吐,她憋口氣忍耐着,打開置物櫃拿出電話,手指飛快在電話鍵上按過,一個電話打了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只聽那邊響起一道男聲:“喂,我是季遠洋。”
黎菁緊捏着電話立馬回:“遠洋哥,是我,菁菁,你還記得兩年多前,兒童公園那起拐賣事件嗎?”
“兒童公園拐賣事件?範長海兒子?怎麽可能忘了,就那次我到現在還沒法升......”
電話那邊提高音量一聲,緊接着想起什麽,他又問:“菁菁,你突然打電話來問這個幹嘛?”
“你又發現哪裏有殘疾人行乞了?你不要亂來啊,先打殘聯電話或者收容所讓他們聯系,我和你講過了,雖然兒童樂園那次被你猜對了,但你不是專業抓人販子的......”
“我看到那個被拐的孩子了,在一百廣場上,一對“父子”在行乞!”
那邊響起似乎是凳子帶倒的聲音:“啥玩意兒,菁菁你說你看見那個被拐的孩子了?”
“是,我确定是他,卷發,和天賜一樣的大眼睛,當初我們打過一個照面,這些年他照片還在我包裏放着,我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眼,絕對不會錯!”
“還有那個男人,他對聲音有反應的,不是真的聾啞,這絕對有問題!”
“遠洋哥,你信我,這次我絕對不會弄錯,你快點來,別等下又晚了......”
黎菁說着,輕吸口氣朝窗外看一眼,這邊正好能看見廣場方向,那對“父子”那邊什麽情形也能瞧見,那對父子周圍就沒斷過人,不停有路過的人看不過去扔毛票進碗裏。
邊上還圍站着幾個好奇打量的小孩兒,這一幕和當初兒童公園的場景又重合了一般,看得她心悸惶然。
“好,好,我馬上來,但是菁菁,你在哪兒給我打的電話,不要亂動聽見沒有,你在一百對不對?那是你二叔的地盤,但你不要自己動作,人那麽多,”
季遠洋還想叮囑,又怕再說下去真晚了,最後他匆匆丢下一句:“總之,等我過來,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那對“父子”是人販子?那小孩兒你認識?”
陸訓把手裏的大包小包放去後座,就來到駕駛位聽着黎菁講電話,電話挂斷,他看着黎菁問道。
“嗯。”
黎菁眼睛還盯着那對“父子”方向,手裏電話也沒放下,聽見陸訓問,她下意識回一聲,回過神,她扭過頭看他一眼,想了想多解釋了兩句:
“不知道你看過新聞沒有,還記不記得,兩年多前兒童公園丢了個小孩兒,他父母還登過報。”
陸訓兩年多前還在為手底下一幹人等着吃飯,出海撈魚需要的油錢焦頭爛額,報紙他看,更多看時政經濟方面,本市這類新聞報他看得少,看過也不太會記,他沒什麽印象。
“不太清楚,怎麽了,這家人你認識?”
“不是認識,只是那天我帶天賜去兒童公園玩的時候,我們碰見了,他和天賜一樣,都是卷發,長得也很像,白皮膚,大眼睛,只是他不愛說話,他媽媽講,他有孤僻症,平時只和自己玩,也不開口說話,平時家裏人和他講話基本都打手語。”
“但其實他說話沒有問題,腦子也沒有問題,那天他可能看天賜和他長一樣,難得的多看了天賜幾眼,他媽媽就很驚喜,走過來拜托我們帶他玩,天賜和誰都能做朋友,看見個和他長差不多,穿得也差不多的哥哥,他很高興的同意了這個事。”
“但那小孩兒,他對玩什麽提不太起興趣,也不笑,天賜那會兒才四歲,一直和他講話他都不理人,天賜就有點不樂意了,有情緒不想玩了,當時十月的天,太陽還很曬,我擔心天賜曬着,準備帶他回家,然後我們從兒童樂園出來,看到外面廣場上有人在行乞,是個六七歲大的聾啞小孩兒......”
這事已經過去兩年多快三年,但對黎菁來說,卻依然記憶猶新,那天也是一個大太陽天,兒童公園孩子很多,她看見那邊圍着很多人,下意識多看了兩眼。
然後就看見了那個聾啞小孩,小孩兒的一條腿是沒有的,像是被截肢了,支着一截在外面,臉上也落着塊兒疤。
黎菁九歲那年在黑市遇險被拐賣過,她親眼看着那群人販子當着她面讨論,像她那樣聽不見說不出話的女孩子不能順利被賣掉的話,就要被訓練起來,以後好到街頭去行騙,去拐賣別的正常小孩兒,不聽話的,就弄斷腿腳去街上行乞,順便替他們吸引獵物。
之後她得救了,她在街上看到殘疾或者聾啞人都不敢靠近,怕他們是人販子其中一員,她曾經還因為太過害怕報過兩次警,最後被證明是誤會。
但那天,黎菁對小孩兒有問題的直覺特別強烈,畢竟這麽大一個廣場,就一個瘸腿的聾啞小孩兒在乞讨,他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呢?怎麽想怎麽不正常。
黎菁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報警,但兒童公園外面沒有公共電話亭,黎菁急得很,她想到兒童公園傳達室裏面有電話,又帶着天賜折返了,結果傳達室沒有人,保安大叔拉肚子去廁所了,她又去找游樂場工作人員,和她說情況。
但當時兒童公園人太多了,工作人員非常忙,根本沒空聽她講,她說兩句被打斷,再說兩句,人已經走去那邊忙了。
她只能又折返傳達室這邊,好在這時候保安大叔回來了。
保安大叔剛開始聽到人販子,還覺得很害怕,等聽見只是一個小孩兒,還是聾啞又瘸腿的,他就不想管這個事情,至于黎菁講的,小孩兒被人販子控制行乞,他沒聽說過,就覺得黎菁想多了。
畢竟那兩年大街上要飯的不是那麽一兩個,有些是患有侏儒症的人。
黎菁确定那就是個小孩兒,不是什麽侏儒症,保安大叔不相信,黎菁最後只能說服他借她用下電話,她自己報警。
保安大叔怕她浪費警力,不同意,最後聽她講了半天,電話也只打給她哥哥,她哥哥是警察,他才同意了。
黎菁拿到電話後,第一時間給季遠洋辦公室打了電話,她那些年因為聾啞人殘疾人給季遠洋打了不少電話,雖然鬧出些烏龍,但也算幫一些無家可歸的殘疾人進到了收容所,不至于在天橋下挨餓受凍。
這一次季遠洋接到電話,覺得估計也是進收容所的,他沒有多重視,處理完自己的事情才慢慢過來。
而黎菁這邊挂掉電話出去兒童公園,發現廣場上已經不見了小孩兒身影。
她直覺不對,要出事情,又趕緊帶着天賜折返去傳達室打季遠洋電話,這一回沒人接,等季遠洋趕到的時候,兒童公園那邊響起了大喇叭,有孩子不見了,就是他們剛分開的小孩兒。
“我一直很愧疚這個事情,如果當時我沒有耽擱那麽久,打遠洋哥那邊電話早一些,或者最開始那幾年,我不看着聾啞人就打遠洋哥電話,和他說人販子,或許就不會發生狼來了的事,遠洋哥或許能來得快一些,或許那個小孩兒就不會丢......”
黎菁說着,忽然注意到一百工作人員走向了那對“父子”,她臉色微變:“糟了!”
陸訓剛從黎菁說的話裏捕捉到她被拐賣的訊息,聽到這麽一聲,他下意識擰眉:“什麽糟了?”
“一百的工作人員在趕人了。”
黎菁說着,趕緊開了車門要下車,陸訓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手腕:“你做什麽去?”
“我去和工作人員說兩句,工作人員一但去趕人,他們就會加快速度辦好事情離開,這次我絕不能再把人放走了。”
“我去,你在車上。”陸訓不假思索說道,明知道對方是人販子,附近還不知道有多少同夥,他怎麽可能讓她去涉險。
“你去不行,一百的工作人員很硬,他們不會聽你的,我下去更合适,他們都認識我。”
黎菁怕晚了人走了又有小孩兒遭殃,匆匆說一句就掙開陸訓的手下了車。
陸訓趕緊跟着下車追上她。
一百的工作人員确實在驅趕了,最開始沒有趕人,是他們忙着維持秩序顧不上,還有個那對“父子”确實很可憐,他們是為了要點給孩子治傷的“醫藥費”。
但人已經要了這麽兩個小時,一百出入的也不是多窮的人,讨到的錢怎麽也夠治傷了,他們在這裏吸引的人也多,很容易發生混亂,他們才為上個星期二百那邊發生的擠踩事件開過會,一百決不能犯和二百同樣的問題。
“我說,你們“父子”早上七點半,我們百貨大樓門剛開就來了,現在也九點多快十點,這兩個多小時,我們是看到你們這邊情況的,孩子的治傷費怎麽也該夠了,你啊,還是別耽擱孩子治傷,趕緊帶孩子去醫院。”工作人員還算客氣的在勸說。
“聾啞”的瘦黑中年男人卻似乎完全“聽不懂”只不停的在對着他們比劃,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工作人員看得一通着急,說了聽不見,他們找來了紙筆,寫給他看。
他指着字搖頭,示意自己不識字,接着又一通比劃,工作人員頓時不知道怎麽辦。
黎菁走到半道,看着中年男人比劃的,她腳步一頓,面色隐隐發白。
黎菁耳聾三年,學了三年的聾啞語,後面耳聾好了,她也沒把聾啞語丢了,偶爾她跟着申方瓊去福利院或者收容所那些地方做義工,還會和裏面的一些殘障人,聾人用手語溝通,她一眼看清楚了聾啞人比劃的是什麽,他在說:
【智障,老子就不走,你想怎麽樣,惹毛了老子,等下走的時候弄你!】
然後他還對着空中不知道是誰比劃了一句:
【差不多可以行動了,你和小鬼去女廁挑個漂亮的,等你得手,小鬼回來,我想辦法和小鬼弄兩只豬崽,我們就撤。】
陸訓跟在黎菁身邊,第一時間發現她盯着瘦黑中年男比劃的手勢的神情變化,他伸手握過了她手:“怎麽了,別怕。”
微涼出汗的手心落入寬厚的大掌,黎菁心裏總算踏實了些,她偏頭看一眼陸訓,随即手指輕動,在他手心裏開始寫字。
一般人在手心寫字很難馬上判斷出寫的什麽字,但陸訓以前在部隊出過一次秘密任務,他專門訓練過感官這塊,黎菁寫字的速度也不算快,他稍稍凝神就分辨出了她寫的字內容。
手語,同夥,女廁,下手,婦女,孩子,你去?我留下,盯人。
一筆一劃的詞一個個呈現在腦子,再彙成一句話,陸訓眉頭漸漸攏緊,低眸對上黎菁殷切看過來的視線,他難得沒立馬給出回應。
他曾經是軍人,脫掉一身軍裝,他也從來沒忘記過自己曾經的身份,平時遇到一些不平事他都會出面,這種事情他更義不容辭,但他不能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裏守一個窮兇極惡的人販子。
放跑一個,後續他可以動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把人追捕回來,留她在這裏涉險出了事,他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
黎菁看他皺眉,就知道他分辨出來她給的信息了,再看他盯着她猶豫,猜到他不是不想去管這個事,只是他不想留她一個人在這裏,他不放心,怕她有事。
但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從中年男人的話可以分辨出,他們加那個小孩兒一共三個人。
那個同夥應該是個女的,只是人群裏一大半多都是女的,根本沒辦法确定是誰。
為了防止跑掉一個,只能她和陸訓分兩路。
她在這裏看牢中年男人,等季遠洋來,陸訓去廁所那邊捉女的,順便把小孩兒控制住。
陸訓當過兵,曾經還拿過軍武比冠軍,守株待兔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兒還是可以辦到,比只和三哥學了一點防身術的她要穩妥太多。
唯一的問題,是她不知道怎麽讓他同意。
稍作僵持一會兒,黎菁盯着他聲音輕軟的出了聲:“你要去廁所嗎?沒關系,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回來,不走遠。”
她一點兒不給他留反駁的餘地,說完她細手指輕輕勾了勾他手心,又沖他眨了眨眼:“這麽不放心我?放心了,這兒這麽多人,我不會丢。”
開玩笑的語氣,只手指尖又在他手心寫到:別擔心我。
黎菁态度堅決,聲音刻意沒放輕,勉強卻表現的和他是上廁所都舍不得分開的熱戀中愛人,陸訓手心被她撓得微微癢,他反手握緊她的手,凝着她水盈盈的眼,終是拗不過她,他大手擡起微用力揉了下她頭:
“那你等我回來,聽話。”
他在聽話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是叫她一個人不要輕舉妄動,不能去涉險,其實他不講,她也不會的,她雖然很想把這群人逮住,卻不會拿自己小命去開玩笑,她每次出事,家裏都和天塌一樣,經不起,她也很愛惜自己。
但他這麽在意她,她也很開心。
黎菁唇角一彎,看着他說:“放心啦,我會等你回來的,好了,你快去吧。”
陸訓又深看她一眼,轉身往一百公廁去了。
一百是最早建立的百貨大樓,當年城市地下管道建設還不完全,為避免髒臭問題,公廁設置在外面,就在他們停車的地方往綠化帶過去一百米的地方,有大樹遮蔽,人販子要下手,公廁确實是他們的首選地。
黎菁看一眼陸訓離開的方向,再回過頭往邊上人群裏站了下,這時候黑瘦中年男明顯被一百工作人員弄得不耐煩了,他垂下眼扭身碰了下小孩兒,沖他比劃了一個你該去了的動作。
小孩兒木愣的眼珠微動,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跪了那麽久,突然站起來兩腿克制不住的哆嗦打顫,但臉上卻依然還是那副木讷神情,視線直瞪瞪的往廁所方向去。
而小孩兒走後,人群裏大部分視線都追随向了他,也是這時候,黎菁注意到離開人群裏的幾道身影裏其中一道往廁所去了。
是個身材中等的中年婦女,三十多歲,長發,梳的老式中分發,湖藍色襯衫黑色長褲配布鞋,面相看起來十分老實。
會是她嗎?黎菁拿不準。
“诶,他這是去哪裏啊?他這麽小,等下走丢了怎麽辦?”
見小孩走開,工作人員張叔愣一下趕緊一聲,黑瘦中年男只當沒聽見他話,繼續沖人群裏比劃着,再移動了下裝錢的不鏽鋼盆,示意大家行行好。
他這樣的行為,和示威一樣,張叔是保衛科的安保,也是裏面脾氣最好的一個,被這樣弄,他臉色也難看起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和你講話半天,哪怕你聽不懂,你總要給個回應吧,這麽不理人是什麽意思?”
“還有,那小孩兒到底是不是你兒子的?他傷成這樣,你看他走了,你都不管的?就算是上廁所,你也該跟着的吧?”
“你這到底什麽人啊?行了,我看你要的這也差不多了......”
張叔說着去踢了踢腳邊中年男人放着的破不口袋,他先前要來的錢那麽多,早裝滿破不鏽鋼盆了,只是都被他悄悄挪到了破布口袋裏,張叔一腳不算重,卻給踢出了幾張錢來。
黑瘦中年男臉色霎時一變,眼睛冒出兇光。
那是要殺人見血一般的眼神,黎菁曾經在人販子要滅口她的時候見過,她手心一緊,在張叔要采取強制措施讓他收掉東西之際,她終是走了出去。
“張叔,這裏是怎麽了?”
黎菁今天和陸訓約好了要去抓魚,上面一件杏色無袖條紋短衫,下面配棕卡其的高腰五分短褲,她沒有平底鞋,配的一雙淺棕松糕鞋,早上洗澡耽擱,她頭發來不及編,蓬松的羊毛卷随意抓一把拿一根帶發帶蝴蝶結的皮圈綁在腦後,鬓角的發須垂下兩縷在耳邊。
很簡單的裝扮,但美人哪怕披麻布袋她也是好看的,身上一股清雅香氣,出聲更清靈悅耳。
她一出現,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向她,人販子眼裏更是精光乍現,他下意識看了眼邊上和人群,眼裏劃過一絲捕捉獵物不及時的懊惱。
“菁菁?你怎麽來一百了?來看你二叔?”
保衛科張叔是一百的老人了,在黎萬鋒轉業到一百來的時候,他就在了,他見過好幾次黎菁和黎萬鋒在一塊兒,知道黎菁是黎萬鋒侄女,加上黎菁結巴毛病治好以後,一直很嘴甜,偶爾手裏買了東西見着人了還會給分出來吃,他對黎菁印象很好,說話溫和客氣。
“今天不是,我過來逛逛的,張叔,這裏是怎麽了?這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黎菁一邊問,眼睛還一邊看了一眼地上的紙板。
“嗨,這人是個聾啞,聽不見也說不來話,他兒子也這個情況,他兒子被燙傷了,全身都爛了,家裏沒有醫藥費叫人給寫了張紙板,過來讨錢來了,先前我就注意到了,好心讓他在這兒要了會兒,結果這倒好,弄不走了。”
張叔正被這事鬧出了氣,遇到黎菁好一番訴苦,黎菁本來也是想拖延時間到季遠洋過來,她大概推算了下從他那邊過來的時間,十到十五分鐘左右,這個時間還是比較好拖延,所以她沒有打斷張叔,認真聽他說。
慢慢等他說完,她理解的點了點頭:“這确實是的,上星期二百那邊是很驚險,我當時也在,差點被掀倒踩踏,我後來聽說,有十來個人受了輕傷,還有個腳被踩骨折住院了,是不是?”
“那可不,這事我們部門開會了的,那可不要太嚴重!”張叔是個給話題就有說不完的話,他們聊着,地上跪着的黑瘦中年男卻不耐起來。
他跪地上已經兩個多小時了,腿腳早就受不了了,就算一百工作人員沒過來催,他也沒打算久呆。
只是他們今天過來這邊,是物色獵物來,那邊說好了,這次要一個漂亮女人,兩個長相乖巧可愛的男孩兒,價錢是以前的五倍,他不得不好生物色,但一百今天人多,女人孩子更多,落單的卻不多。
私下裏來弄不到,他也不等了,選擇冒險,讓人先洗手間下手把女人弄到,他這邊到時候想辦法在百貨裏面放把火,趁亂随便抱走兩個小孩兒。
只是這該死的工作人員實在惹他生氣,他才和他玩了一會兒,沒想到有意外之喜,面前的女人可是個好貨色,他随便出手都能賣個好價錢。
黑瘦中年男腦子裏不停琢磨怎麽把這個女人單獨騙到一處,撐在膝蓋上的手指下意識打起節拍,連邊上有人來給碗裏丢錢都不管了。
黎菁和張叔說着話,餘光卻一直注意着黑瘦中年男,她沒錯過他偷觑着她那毫無遮掩的惡意,黎菁緊了緊手指尖,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笑盈盈的和張叔聊着,但就這時,黑瘦中年男突然朝她撲了過來。
黎菁瞥見迅速往邊上閃開,黑瘦中年男最終撲到了張叔身上,張叔頓時怒了:“幹嘛,你這是做什麽?想打人啊!”
黑瘦中年男不防黎菁會突然躲開,他眼神一狠,下一瞬又擡起手不停在空中比劃,這次他比劃得讓人很好猜到了,他在說:
【孩子去廁所了,這麽久還沒回來,拜托好心人幫我找找孩子。】
黎菁看着他比劃的,卻是心頭一凜。
她被拐過一次,對人販子的惡意再敏感不過,他這是盯上她了。
他在試探她有沒有善心,要是善心足夠,她現在就去廁所替他找人,他同夥注意到她,肯定會臨時更換獵物,或者把她一起弄了。
她要善心不夠也沒關系,反正她已經知道他在找孩子了,等下他完全可以尾随她,再用這個理由接近她下手。
而這時,邊上也有人看出來他比劃的,在說了:“他這是舍不下這邊吧?他好像在說錢不夠?他不能就這麽離開去找孩子”
“誰要去廁所的話,替他找找看咯,也是不容易。”
“我才剛來,他孩子到底傷成什麽樣了啊?實在不行給他湊湊算了。”
人群裏好人還是多,來一百逛的,也确實沒有那麽差錢,各個都動了恻隐之心,還有人在講:
“小孩兒才是可憐,也不知道到底燙傷幾天了,化膿了,剛才還招來了兩只蒼蠅,這大夏天的,發炎成這樣,我看那小黑臉泛着紅,這樣下去,會不會最後高熱沒哦.....”
“那耽擱不得啊。”
人群裏議論聲越來越大,還有人喊道張叔:“既然人都到這一百來了,也是緣分,你也不要攆人家了,去幫他找找小孩兒咯。”
要沒發生先前的事,張叔不用說都會幫他去找人,但有先前發生的,再加上張叔剛才踢了下瘦黑中年男的包,裏面都是今天讨到的錢,不是一筆小數目,醫治孩子怎麽都夠了,張叔發現了這男人就沒表面那麽老實,他氣得紅臉道:
“我攆他?我是叫他抓緊時間帶小孩兒去治病,他先前讨的錢怎麽都該夠了!”
但這時,黑瘦中年男卻根本沒讓張叔有把話說完的機會,他退後兩步開始給張叔磕頭,磕完又給黎菁磕,擺明要把黎菁和張叔串聯在一塊兒,果然就有人問了:
“姑娘,你也是這一百的工作人員啊?看你穿的這麽洋氣,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你幫幫這可憐人了?”
人群裏說話的聲音多起來,看熱鬧的人也多起來,這情況很不妙,一但季遠洋過來發生沖突,會波及到人群,一百這麽多人,很容易引發擠踩事件。
不行,絕不能讓事情擴散開。
黎菁攥一下手掌,壓着心裏的不安,擡頭和人群裏笑了笑道:
“什麽普通人不普通人了,我穿的這身呀,二橋淘回來的便宜貨的,我和張叔是認識,但不是一百的工作人員,不過大家也不要着急,一百肯定不會不理這個事情……”
“有人販子!抓人販子啊!”
黎菁話音剛落,便聽廁所那邊響起一聲驚叫。
人群頓時哄鬧開,“人販子!哪裏有人販子?”
張叔作為一百保衛科負責外場安全的人,當即飛快往廁所那邊奔去,偌大個廣場,因為廁所那邊的動靜,紛紛動起來,原來這邊看熱鬧的人,突然也轉移了注意力,往廁所那邊看,還有些不怕事的更往公廁那邊跑了。
黎菁瞬間落了單,黑瘦中年男意識到這是他出手的絕佳時機,他只要順利把黎菁捂暈,可以借着混亂的人群把人拖走暗處藏起來。
而眼前背身過去看看熱鬧的人群成了遮蔽他做事的天然屏障。
黑瘦中年男這麽想着,他眼神一狠,手悄悄摸向褲兜......
黎菁從先前廁所那邊鬧出動靜,張叔奔過去,她就意識到情況不妙,以她對陸訓的了解,陸訓不會弄出動靜引起恐慌,只可能是人販子自己賊喊捉賊,不管哪種情況,她身邊的這個人販子肯定會有所行動。
餘光注意到黑瘦中年男的動作,她眼眸一緊,當機立斷迅速飛起一腳踹向了他,又飛快捏緊衣領作出被非禮的驚惶狀扭身:
“你要做什麽?你到底是來行乞的,還是來摸年輕小姑娘大腿的?臭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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