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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小试牛刀烽烟起
    五月初六。

    接到叶名琛信件的第二天。

    卯时初。

    冯天养便在指挥部内召开了战前会议。

    指挥部内人头攒动,十几名营长以上军官坐在一起,听着临时充当参谋长的阿方索讲解今日进攻的安排部署。

    是的,进攻。

    这是冯天养在前线待了多日之后萌生的想法,和带着第四团赶到没几日的阿方索商议过后,更加坚定了这个主意。

    这些时间他整日待在前线,发现战士们虽然战斗意志颇高,但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心底还是有些恐慌情绪的。

    阿方索建议,在这种恐慌情绪没有得到消散之前,不适合进行主力决战。

    并建议冯天养采取小股部队依托防御阵地轮番上阵的方式,让士兵们感受一下真实的战场体验,

    这种方式还可以检验双方的战斗力差距,为之后的主力决战提供决策依据。

    冯天养早有此念头,只是不敢下定决心,在得到阿方索的支持后,果断下决心主动求战。

    为此他还将留在部署在城外荆山上的另外四门八磅野战炮调了两门过来,只留两门八磅炮,配合新购买的六门四磅轻炮用作留守团的炮火支撑。

    具体的打算便是利用事先挖掘好的壕沟和内部交通线,今日下午动员民夫秘密在壕沟中铺设多层木板,搭建炮营前出的秘密通道。

    由于双方相隔五里,超过了八磅炮一千八百米的最大射程,火炮必须要前进到九道壕沟的第三道或者第二道壕沟才能够得到清军大营。

    只有用炮火打的着清军,清军又够不到己方,对面才会主动出战,寻机破坏己方的火炮阵地。

    而明晨一早,民夫们还将在第一道壕沟前三百米左右的位置再挖一条浅壕,并用挖掘出来的泥土在浅壕后面五十米左右筑一道高度约一米左右的羊马墙,为率先出战的一营一连提供遮蔽。

    明日清晨,将会有两门八磅炮前出到二道壕沟的火炮阵地轰击清军营寨。

    另外四门八磅炮则会在四道壕和五道壕之间布置阵地,待命开火。

    若是对面清军在火炮的轰击下出营作战,一团一营则利用战壕和羊马墙两层阻碍的地形优势对清军进行打击。

    若清军继续增兵,一团一营适时后撤,将清军引到一道壕沟前,由一团二营掩护后撤。

    若清军火炮前出,则前出的两门八磅炮以压制清军火炮为主,如果压制不住,则两门八磅炮和一营全数后撤,由二营和二线火炮提供掩护和支援。

    总之,绝不和清军陷入纠缠,哪怕是五十米距离上的对射也不行,只要清军越过刚挖的浅壕,一营就必须后撤。

    只要一线的两门八磅炮不能压制清军火炮,那么火炮阵地也必须后撤。

    不管清军是避战还是撤退,决不允许脱离掩护出击。

    因为对面的清军是有一支八百人左右的马队的。

    这个战术阿方索苦思多日,取名为滚筒式战壕前进战术。

    在部队训练之初,冯天养也十分不解,挖这么多战壕干什么,但后来亲自观摩了几场演习之后,很快扭转了自己的看法。

    战壕虽然太好用了。

    须知,无论是古代战争还是现代战争,军队的战斗力固然由训练、装备、士气、后勤等等多方面因素决定,但上了战场上之后,这些因素并不能如同游戏中的数据面板一样呈现在指挥者的眼前。

    能综合体现出这些东西的,最明显的,便是阵型。

    哪一方的阵型严整周密,无论是进攻、转移、撤退时能够最大程度保持阵型的完整度,发挥出己方阵型和兵种的优势,便足以体现出双方综合实力的高低。

    而战壕便是一种打乱对方阵型,降低对方组织度,抵消对方训练优势的一种人造地形大杀器。

    管你千军万马整齐划一,到了我战壕跟前就得停下来乖乖填壕,铺设进攻通道。

    而我则可趁此时机对你进行杀伤,哪怕你的火力比我强,但毕竟你方要离开遮蔽物,暴露在我方火力之下填壕。

    我的伤亡总归是比你小,慢慢的便能降低你的士气,败坏你的军心,让自己一方占据优势。

    历史上曾国藩的湘军的所谓结硬寨,打死仗,便是如此。

    每逢战事必挖壕,而且是深壕,多重深壕。

    一天七个时辰的有效时间,两个时辰用来拔营填壕,两个时辰用来安营挖壕,一个时辰用来休息吃饭,只有两个时辰是用来行军赶路的。

    但就这样的乌龟战术,却让不少天国名将铩羽而归。

    只能说,虽然丑陋,但是好用。

    因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上阵,阿方索用了足足半个小时,不厌其烦的将自己的整个战术讲了三遍,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总得来说,守卫前三道壕沟的一团打头阵,派出一个连前出骚扰,其余的两个连作掩护,其余部队维持原防守位置不动,保持防线完整,防止清军大举压上。

    守卫第四道至第七道壕沟的二团做警戒,如果万一清军压上,一团支撑不住,掩护一团撤退。

    特务营侦查连向两翼做延伸侦查,防止清军马队可能采取的迂回。

    临时组建的第四团则在第九道壕沟附近做防守态势,充当总预备队,顺便一起感受战场氛围。

    所有人明确好自己的位置和任务之后,冯天养宣布了战场纪律。

    畏战者杀。

    鼓噪者杀。

    逃兵杀。

    得号令不遵者杀。

    未得号令擅自行动者杀。

    所有逃兵、畏战者,一律剥夺其家人承包官府土地之权利,家人有在工厂做工者即行开除。

    一通杀气凛然的战场纪律宣布完之后,营帐之中所有人都变得脸色肃然,切实感受到了之前一直未曾感受到的战场氛围。

    见宣布纪律的目的已达到,冯天养也随之宣布了阵亡及负伤士兵抚恤补偿的办法。

    阵亡者,县衙发放烧埋银一百两,其家人承包官府土地免除地租三十年,如有兄弟,只要符合招兵标准,则优先招募当兵。

    受伤者,轻伤免除地租一到三年,重伤致残者,免除地租十至二十年。

    重伤之人如有兄弟符合当兵条件,同样优先招募。

    而在普通士兵之外,班、排、连、营级军官抚恤补偿标准各有所提升。

    这个条款是来之前苏峻堂提醒冯天养的,要在大战之前宣布,让士兵来不及仔细思考,才能最大限度消除其畏战怕死的心理。

    此刻一宣布,果然效果不错。

    将所有纪律、抚恤宣布完毕,冯天养下达正式作战命令,各营按照自己分工,各去忙碌准备不提。

    午间吃了饭,冯天养先是来到民夫营中转了一圈,看了下物资准备和民夫动员的情况,随后便稍稍休息了片刻。

    申时四刻,太阳已经有了明显的西斜,随着一声低沉的号令,早就准备好了的民夫们如同潮水般涌入了各条壕沟之间的连接壕内,开始铺设多层厚木板,作为火炮前出的道路。

    酉时三刻,大概是下午快要接近六点的时间,骑兵侦查连按照前几日的惯例,来到了第一道壕沟正前方,将此处游荡的清军探马哨骑全数驱逐,期间甚至发生了交火。

    侦查连三班的一个小组在拐过一个小土坡后发现了正在利用土坡遮掩观察己方动态的清军探马。

    双方人数差不多,彼此相距不到五十米,且同时发现了对方。

    不只是在米尼枪的射程内,甚至都到了清军骑弓的射程了。

    “撤!”

    带队的班长按照出发前连长不让擅自接敌交战的要求,大吼一声,招呼着己方的士兵们纷纷调转马头,利用土坡的掩护回撤。

    一个士兵似乎走了神,还想着填药装弹,被班长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然后拽着马头跟着调转了方向,朝着己方一侧狂奔。

    清军的骑兵见到敌方怯战,在其哨长的带领下跟了上来。

    但由于清军方才为了隐蔽是下马观察,想要追击还需上马加速。

    三班则趁此时机拉开了一些距离,彼此的距离拉大到了八十米到一百米之间,这个距离上骑弓已经不能够的到,火枪则是因为在骑马追逐过程中,无法发射。

    看着敌人马上就要逃回他们壕沟前面,清军哨长无奈,只好停下追击,免得自己靠对方太近有危险。

    这边三班班长见对方停下,也带着全组停了下来,一声低喝,命令小组五人全部装填弹药,然后趁着清军刚刚转身没有防备的时候,共同瞄准了清军队伍拖尾的一人进行齐射。

    两朵血花在清军哨长背后爆开,其人身子一僵,便从马上摔落下去,双目圆睁,口吐血沫,死在当场。

    剩下的四名清军骑兵见到自己哨长死了,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转过身来趴在地上,两人用手中的火枪掩护,剩下两个人一起将自己哨长的尸体给拖行了几十米后,才起身将自己哨长的尸体扛在肩膀上带了回去。

    期间三班多次进行射击,但因目标趴在地上,仅仅打中了一匹马,并未取得其他战果。

    猝然响起的枪声引发了更大规模的对峙,不仅是双方的侦察兵纷纷向此靠拢,就连各自的警戒部队也分出了一部分前来探查情况。

    但天色已渐黑,双方增援的力量并不敢擅自投入战斗,只是进行了短暂的对峙后便各自归营汇报,只留下小股侦察兵分散观察。

    晚间。

    冯天养召开军议,带着三个团长一起听取了三班长关于此次意外遭遇的情况后,和阿方索略一商议,决心明日计划不变。

    不管清军如何应对,临阵怯战是大忌,对士气的折损不可估量。

    与之相对应的,清军主帅也召开了军议。

    清军主帅惠州总兵毛淇的中军大帐中。

    两名参将、四名游击,分列两旁,听着逃回来的清兵详细禀报此次遭遇经过。

    “诸位,确如中堂前信提醒,贼军火器颇为锐利,且训练日久,八十步的距离上能有如此准度和威力,看来这还真是场硬仗,大意不得。诸位各自回去后,务必提醒手下小心备战,我将立即书信向中堂求战,若得首肯,即行开战!”

    毛淇倒是没想到这是对面要发起进攻的前奏,因为他见对面深沟高垒,防守态势严整,正适合以逸待劳等待清军进攻,没有什么理由脱离掩体来进攻。

    今日虽有冲突,但此前双方侦察兵在壕沟前的遭遇已非一次,只是这次离得近交了火而已。

    他召开军议,主要是为了提醒麾下将领不要轻敌。

    卯时初,天色刚刚蒙蒙亮,一支四百人的民夫队伍前出到了第一道壕沟外四百余米处,开始了浅壕的挖掘工作。

    与此同时,一营已经在第一道壕沟潜伏待命,随时等待出击。

    炮兵二营一连的两门八磅炮也已到达位置。

    卯时四刻,浅壕挖掘完成,民夫队伍开始后撤构建羊马墙,清军哨骑似乎发现了此处的动静,十几名骑兵自四面八方赶来,远远的兜着圈子查探,不时有人策马回去禀报。

    卯时六刻,清军做出反应,伴随着命令的下达,整个大营仿佛活过来一般。

    两支千人队正在营中列队,候命出营。

    几辆笨重的炮车被驮马拉出,在军营外布置阵地,方向瞄准了正在构筑矮墙的民夫队。

    “可以让一线炮兵开火了,先不要打他们的军营,打对方的火炮阵地,让民夫队撤回来,不要白挨对方的炮击,一连在民夫撤回来后立即出击。”

    阿方索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给冯天养提出建议,冯天养听后立即颔首,吩咐通讯兵下达命令。

    “轰~!”

    “轰~!”

    早就到位炮兵稍稍调整标尺,打出了两军开战的第一轮炮弹。

    两发炮弹都没能准确命中目标,一发打在了清军火炮阵地后面的空地上,一发砸中了清军营寨的寨墙,将圆木寨墙砸的粉碎,木屑四溅,击伤了几名清军。

    正在前线观察的参将谷万诚看着炮弹的落点,眉头一皱,稍一思索,立刻下达命令。

    “传令,炮队分四门火炮前出五百步,轰击贼军火炮。”

    “懋山营分两个百人队,保护火炮前出。”

    “探马出动,向左右迂回,探查对方阵型疏漏。”

    “派人禀报总兵,贼军火炮射程比我们火炮要远得多,大概要有一千六百步的射程。”

    谷万诚也是久经战阵的战将,看到对手只是一群团练,心中也没有什么畏惧心理,安排的颇有条理和静气,让有些焦躁的左右很快安定下来。

    这边命令刚刚下达,第二轮炮弹又来了,这次的精度得到了很大提升,一发炮弹砸在了火炮阵地后面的驮马群中,砸死三匹驮马和几名辅兵,其余的挣脱缰绳四散而逃。

    另一枚砸在距离清军火炮阵地不足二十不远的前方,弹地而起的弹丸呼啸着飞跃一众清军炮兵的头顶,然后再次寨墙,依旧毫无阻碍的将其击穿。

    “再派人禀报总兵,贼军火炮精准,炮战于我不利,请总兵批准我部全部出营迫敌而战。”

    谷万诚再次眉头紧皱,没想到对面的火炮不仅射程远,还这么精准。

    在他犹豫的时候,冯天养这边民夫也已全数撤退,一营一连离开第一道壕沟,半蹲于羊马墙后列阵。

    但此动作随即被清军的哨骑探查到。

    伴随着对方火炮的陆续前进,双方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拉进,而二营一连的火炮终于取得了战果。

    一枚炮弹直接砸中了正在向前牵引火炮的清军炮队,十几人被砸伤砸死,炮车被击毁,炮管翻落于地。

    但这并没有阻碍清军火炮前进的步伐,且越来越多的清军火炮和步兵在营门外列阵,准备随时压上增援。

    辰时一刻,清军护送炮车前进的两支百人队抵达浅壕前方两百米处,发现了浅壕后羊马墙处列阵的敌军,由于清军炮车就在其身后不远,射程已经足够摸得到对方火炮。

    前出指挥的懋山营千总随即命令火炮卸车布置阵地,两个百人队的清军向前进攻,驱散那支羊马墙后面的敌军。

    “敌军距我一百五十米!”

    一连观察员看着清军迈过一块代表一百五十米标志的青石,轻声低呼。

    “所有人装弹,一百米举枪,八十米三段射击!”

    甘二牛左右环顾,见连队里面的士兵面色都有些紧张,只好强作镇定的按照预定计划下令。

    “敌军一百二十米了!”

    观察员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但随之被甘二牛一脚踹在屁股上。

    “把你的公鸭嗓子给我换了!”

    一向温和的甘二牛恶狠狠地开口,凶恶的态度反而让很多人镇定下来。

    “敌军一百米!”

    被甘二牛教训一顿的观察手这次的声音没有颤抖。

    “举枪!”

    “敌军九十步,举枪列阵了!”

    对面的清军步兵也很谨慎,在九十步的距离上便举枪列阵,然后缓步推进到浅壕前方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上。

    和己方不同,清军步兵的阵型不是三列,而是四列,只有前两排放枪,后两排是挂着腰刀手持小盾准备冲击的步兵。

    这已经是清军绿营的豪华配置了,火器対射时前两排负责放枪,前两排放完枪,后两排上前用小盾提供一些掩护,然后依次交替前进,等到双方队形接近到三十步时,后两排的步兵便会冲入敌方阵型去肉搏。

    而火枪兵也会在安装完刺刀后上前肉搏。

    清军绿营配置没有定制,往往根据清军火器和冷兵器的比例而变化,如湖南清军绿营和团练的火器较少,虽然也是前两排士兵负责放枪,但用的都是老式的抬枪,四个人操作一杆枪,火力很弱。

    但好在作为对手的太平军火力更弱,连四个人一杆抬枪都分不到。

    而粤东清军由于去年年底担负了夺回汀州的任务,因此优先被分配了三千多支火枪,是整个广东清军中火枪比例最高的部队。

    这也是他们去年能够夺回汀州的一个重要原因。

    “依次起身,三段式,放!”

    甘二牛猛地一声低呼,然后率先起身,举起指挥刀向前猛挥。

    半蹲在羊马墙后的一连战士们按照之前命令,依次起身,射击完毕后蹲下装弹,然后第二排、第三排再往复如此。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杂乱零碎的枪声显示出一连士兵们的紧张,不少人端枪的手都在发抖,也严重影响了射击的精度。

    但一百多支米尼枪的火力还是相当凶猛,将第一排的清军打倒了八九人,哀嚎之声不断。

    只是一连的几名士兵因为过于紧张,射击完之后竟然忘了蹲下,被清军的反击火力打倒在地上。

    “蹲下!装药!装弹!”

    甘二牛顾不得回头看那几个倒霉蛋,不断地扯着嗓门提醒士兵们填装弹药。

    对面的清军射击完后一边装药一边继续向前推进,而大约过了二十秒,一连的士兵们已经填装好了弹药。

    此时的清军刚刚推进了十米多,距离壕沟二十米左右,距离羊马墙七十米。

    这个距离上,双方的火器精度已经相差不多,但一连手中的米尼枪明显比清军手中燧发枪填装和射击速度更快。

    “听我口令,三段式,再放!”

    趁着清军火器还没填装好,甘二牛再次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这次的距离更近,士兵们的紧张心理缓解了不少,第一排的清军士兵被打倒了十七八多人,已经占了清军第一排的一半多,巨大的伤亡让清军阵型出现缺口,士气也明显收到损伤。

    幸存的士兵们左顾右盼,面露惧怕之色,前推的步伐减缓了不少。

    “压上去,不许退,不要放枪,等他们起身再放枪!”

    清军带队的把总明显战阵经验丰富,扯着嗓子高喊,稳住了暂时动摇的军心。

    一连的士兵们放完枪后再次蹲下装弹,这次没有反应慢的倒霉蛋了,但此时清军也装好了弹药,持枪不放,慢慢推进,让一连的士兵们有些不敢起身。

    “连长,敌人到壕沟前面了!”

    观察员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然后焦急的大喊。

    “兄弟们,不要怕,放完这一轮我们就撤退,班排长带头起身,所有人听我口令,三段式,再放!”

    甘二牛喘着粗气,稍稍安抚紧张害怕的士兵们,然后再次下达命令。

    一排的排长和三名班长跟着甘二牛率先起身,其中三人都被清军的火力命中,就连甘二牛也被子弹擦中左腰,但他们后续起身的士兵们猛烈的还击,将对面的清军再次打倒二十多名。

    对面的清军纷纷慌乱起来,有人甚至趴在了地上。

    三轮射击被对方放倒了五十多人,而自己还才刚刚摸到壕沟跟前。

    想要翻过壕沟,逼近羊马墙,至少还要经历好几轮射击,剩下的清军明显没有这么强的战斗意志,把总一连催了两遍都未曾催动前进,只能下令后撤。

    刚才还死活不动的清军一听撤退的命令顿时跑的飞快,在一连第四次起身举枪之前便跑到了百米开外的位置,听到枪声后更是全员趴在地上,只有少数几个倒霉蛋在第四轮射击中被击中。

    “二排抬伤员,三排掩护,一排带头,依次后撤!”

    甘二牛制止住了想要翻越羊马墙追击的一排士兵,忍着腰间剧痛,下达了撤退命令。

    刚才的第三轮射击中,率先起身的一排排长和二班、三班班长都中了枪,一排战士明显有些杀红眼。

    这边一连的战士们刚刚撤离羊马墙不到半刻钟时间,清军的火炮便直接砸了过来,将刚进入第一道壕沟里面的一连士兵们纷纷吓得不轻。

    而此时,野炮二营一连的两门火炮已经离开炮位向后牵引,处在第五道壕沟之中的野炮一营四门火炮正在开火压制清军炮兵阵地,掩护己方撤退。

    有了炮兵的掩护,一营一连很快撤了下来,伤员被转到卫生队安置,而已经阵亡的士兵遗体则被装进了提前制作的裹尸袋。

    战损和战果很快清点完毕,一连阵亡四人,受伤五人,死者当中包括了一排长和两个中枪的班长。

    战果则是打死清军三十二人,打伤三十余人,炮兵击毁清军火炮两门,自己损失驮马两匹。

    双方都撤下去之后,由于射程太过吃亏,加上掩护的步兵伤亡太大,清军炮兵不敢久留,也很快退了下去。

    巳时三刻,清军向左右探索的马队返回,由于未能发现对方防线上的漏洞,久经战事的毛淇没有犹豫,下令全营西撤二里,放弃当下的营寨,以防止对方火炮前出凭借射程优势炮击军营。

    未时四刻,随着侦查兵汇报清军绿营兵全线后撤,营中只有民夫在拆解营寨,冯天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来到卫生连队看望正在修整的一连战士和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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