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world。祝宁曾经跟世界问了个好。
你好,新世界,苏何跟祝宁问了个好,听起来像是一种讽刺。
三号机手心滴滴答答流淌着污染物的血,血液是红色的,苏何飘荡的风衣也是红的。
冰冷的石像注视着她,宋知章背后的苏何在注视着她。
活着对她来说太痛苦了。
祝遥创造祝宁是为了让她体验痛苦吗?祝宁创造三号机也是为了让她体验痛苦吗?
如果人类生存毫无尊严,那么生存还有意义吗?
三号机双目漆黑,液体一样的物质从眼眶溢出,那不是眼泪也不是鲜血,而是黑色微微抽动的粘液,垂下来像是两道黑色血痕,又像是猫科动物的面部纹路。
秦云趁着机会快速奔跑,她手里有消息要传递出去,不能死在这儿。祝宁和苏何才是匹配的对手,她应该想办法离开,四周全是黑色线条,鼠头人张开了污染区域,除非污染源死亡或者苏何允许,不然她无法离开。
秦云默默缩小自己的身体,浓黑的影子凝结成一个眼球形状潜入地下,一般情况下,苏何只会伤及地表,地下相对安全。
在她身体下沉时,余光看向三号机的表面,黑色粘液像是另一种生物。
秦云目睹这一幕竟然有点发毛,祝宁的目标肯定不是她,但这是生物的本能反应,黑色粘液本身就象征着新世界的一部分,被黑色粘液触碰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祝宁现在对墙内的控制度,是吞噬还是操控?
秦云还没想明白,三号机的身体随之融化成黑色阴影,像是墨水一样流入地下,下一秒,一张带着黑色纹路的脸出现在苏何背后,三号机面无表情,手里的刀再次落下,好像这次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砍到宋知章的尸体。
苏何身上有盔甲覆盖,理所当然没有砍破,但留下了一道鲜亮的印痕,表面蒸腾而出白色雾气,不是影系异能,而是腐蚀系。
绿色的液体从黑色刀身流过,快速腐蚀着苏何的脖颈。
秦云明白了,三号机是想腐蚀掉苏何的防御,果然她能进入82区不会不做准备,防御系最大的克星是腐蚀系。
而三号机从头到尾的战术都没改过,即逼迫苏何出手消耗她的异能,宋知章的防御系同样有使用极限,不然当年宋知章不会因为没保护好队友退队。
宋知章活着的时候异能已经逐步减弱,被制成盔甲之后究竟能抗住几次攻击?
苏何反而笑了,这样才有意思,她的目标一直是新世界,祝宁必须拿出相应的实力才能入她的眼。
带着腐蚀液体的刀刃第二次砍过苏何的脖颈,她的目标是原本伤痕再来一刀,真正伤及苏何的皮苏何一回头朝背后探出手,那个动作风轻云淡好像是在拍死一只蚊子,三号机的身体在半空中猛肤。
地顿住,苏何全身覆盖坚硬的盔甲,宋知章的尸体像是岩石一样挤压着她。
苏何的手卡住了三号机的脖子,三号机举起的刀竟然没办法再前进一步,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脖子发出牙酸的咿呀声,她的呼吸越来越少。
砰的一声,三号机的身体被压至墙面,猛地咳出一口血,因为苏何力气太大,导致她后背的墙面已经被压出蛛网纹,而三号机像是被囚禁在蜘蛛网上的昆虫。
苏何依然没打响指,她是第一军区培育出的行刑者,即使不用最大那张底牌也有无数种方法弄死敌人。
“这样就敢来杀我吗?”苏何对脖颈的伤口不以为然,不过祝宁的反应很让她意外,宋知章的尸体对她的威慑力只有几秒。
哗啦一声是三号机战胜了感性?还是现在的操盘手其实是冷酷的祝宁?
苏何像是捏碎了一个花瓶,三号机的身体突然碎片化,玻璃渣一样的材质从苏何指缝中溜走,原地只留下了一个破裂的墙壁,正在哗啦啦往下掉砖屑。
三号机选择的其中一个异能,分裂重组,苏何已经见识过了。
三号机的身体碎块儿像是无数张拼图,苏何把她逼到墙角,唯一的出路是苏何的后背。
打碎重组的异能都必须重新汇聚组合,使用者不能以碎片的形式存在太久,不然会因为联系不到身体的其他部位自行死亡。
三号机碎片化的身体在十米之外重新融合,一面融合一面后退,她融合的速度很慢,尤其是脖颈处留有五个指痕,苏何扭曲了她的颈骨,苏何像是捏了个易拉罐,里面的机械部位已经毁坏了。
三号机表面电流滋滋乱响,她深深呼吸,随着她的呼吸,脖子凹进去的部分在重生。
她第四个异能卡是治愈系,这是为了提高在苏何手下生存的概率。
苏何果然看都没看三号机一眼,她两指抹了下脖侧,刚才三号机带着腐蚀系一刀砍到这儿,残余的腐蚀液侵蚀了她的手指,三号机的那一刀没伤及她真正的血管,盔甲表面已经形成裂痕了。
苏何被腐蚀的是食指和中指,此时她做了一个在其他人身上很普通的动作,但只有苏何做这件事会让人恐惧,她的拇指和食指相抵。
三号机的脚刚踩到地面,还没站稳,突然这时抬起头。
咔哒星乔负责引开苏何的注意力,还有数不清的猎魔人为祝宁开路。
苏何打了个响指,三号机第一次直面死寂线,在103区挡在她面前的是宋知章,猎豹队成员和沈他们的下场她记得很清楚,山猫碎成两半,靠着冰系异能粘合,沈星乔瘫痪花了大半年才重新站起来,其他参与战役的猎魔人死亡人数高达三千。
这是直接死亡的部分,没算上连锁反应和复苏会其他成员作案。
三号机做好了心理准备,这甚至是她计划的一环,但当这一切都发生的时候才发现再多准备都没用,一股凌冽的杀意迎面而来,空气中的氧气都仿佛被杀死,死寂线寸寸推进杀死一切,空气、岩石、建筑、包括人类。
死寂线触碰到鼠头人的时候甚至没有鲜血,长相畸形大小各异的鼠头人在面临苏何时只有呆愣一个反应,然后就被揉成了灰烬。
常常有人形容杀人的容易像是刀切麦子,三号机参加过这么多战役,杀死过这么多敌人,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什么叫麦子,好像看着一把镰刀迎面挥来却无路可走,作为植物根系深扎土壤,只有被动接受唯一的结局。
死亡。
三号机刚重组的身体快速融化,她选择分解时有考虑苏何的异能,既然苏何的死寂线本质是把物质分解到无可分解的地步,她可以先自我毁灭。
但很明显,三号机只能把身体拆分成碎片,根本做不到把自己打碎成粉末还能重新黏合。
影子化和分解重组都要花费时间,跟苏何相比还是太慢了。
而在旁观者视角来看,这一切发生的速度超乎想象,只有眨眼的瞬间,苏何展开的死寂线并不是毁灭目之所及的一切,真正推出的只有一把刀的大小。
而死寂线所过之处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开垦出一条道路,又像是农田里收割完的一排麦子,一米宽千米长的道路上只剩下雪白的灰烬。
灰烬堆积,这是生命的厚度,仅有三厘米厚。
这条狭窄的道路上万物死亡。
鼠头人凝结出的污染区遭受重创,成千上万只老鼠发出疯狂的嘶吼声,声音尖利又高频,好像濒死的动物。
苏何大概提前知道污染源在哪儿,没有直接解开污染区,但现在黑色线条正在抽动,代表非自然人类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鼠头人的嘶吼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苏何扫了一眼过去,对这样的声音表示厌烦,好像有只手按了暂停键,鼠头人的嘶吼声骤然消失,老鼠们抱着脑袋脸上五官扭曲,比之前更加痛苦。
鼠头人更害怕苏何,一步步后退,快速清空了一个圆圈。
“结束了吗?秦云藏在地下。”其中一只老鼠会说人话,他的声色尤其难听,混在鼠群中无法被人发现,污染源都喜欢木藏于林,他还记得秦云那个叛徒,而苏何是从不容忍叛徒的。
苏何根本没回应这句话,她嘴角的笑意更大,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事儿,一步步走到宋知章的尸体前。
防御系异能可以张开防御墙,就像是在103区宋知章留下的那部分。
苏何用了一小块儿,凝结成一个人形,只是想吓一吓祝宁,那雕塑一样的玩意儿甚至没有五官。
一个人影靠在石墙后,三号机重新融合了自己的身体,但大概是异能使用有限,粘合的部分在不断渗透鲜血,好像一个人即将分崩离析。
三号机已经不能再使用分裂重组了,再来一次她会死在这儿。
她背靠着宋知章的尸体,这是战场上唯一安全的地方,三号机的身体在缓缓复原,察觉到面前的光线被遮挡,毫不意外地看到苏何居高临下的脸。
“一次。”三号机仰着脖子,沙哑地说。
苏何先是顿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三号机是什么意思,她是说诈了自己一次,而她还活着,计划是有效的。
苏何的能力极限还远,她起码能坚持五分钟不间断,而三号机最多再承受一次。
苏何笑了,她们简直就是前后辈的关系。
她观察祝宁很久了,祝宁每成就一件大事的时候苏何都在注视,苏何会浏览祝宁的真神会论坛,从未找过真神会的麻烦,甚至放纵霍文溪发展祝宁的信徒。
苏何观察那些人对祝宁的评价,有人大骂祝宁是恶魔,有人把祝宁当做神一样祈祷。
苏何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在这条路上孤独行走这么多年,回头发现背后追着一个小尾巴,祝宁跟她走上了同一条路。
霍文溪都无法感同身受的那部分痛苦,苏何可以。
杀了我没有意义。”苏何怜悯地看着她,“我死了也不会改变一切。”
事情早就发生了,苏何只是点燃了引子,她无法回溯时光。
苏何不怕死,她早死晚死都一样。
“我知道。”三号机来的时候就知道,她知道无法复仇,也无法真正杀了苏何。
看到宋知章的尸体时她才知道有多么无能。
但她总觉得有一丝侥幸,好像从苏何那儿就能获得更多情报解决一切一样。
她也可以给宋知章报仇,给死去的猎魔人一个交代,能找到拯救世界的方法。
可一切都没有发生。
苏何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半蹲下来,像是在雨天看到奄奄一息的小动物,她是个坏人,但不妨碍她心血来潮时也会给小猫小狗撑一把伞。
三号机在积蓄力量,她还有四张异能芯片没用,尽管翻盘几率很小,但三号机不会放弃。
苏何该趁此机会杀了三号机,可惜她对于欺负小动物没有兴趣。
三号机在她眼里就像是雨天里瑟瑟发抖的那只猫。
“新世界。”苏何叫她。
三号机在没有经历死寂线时会感到恐惧,但现在恐惧已经烟消云散,很难具体讲清楚那一瞬间的感受,恐惧时人的心跳加速,加速到某个程度已经不像恐惧,更像期待。
她有一瞬间什么都不想做,期待着死亡的镰刀降下。
她不怕死,她的同伴都死了,她怎么会害怕死亡?
苏何看出来了,死在死寂线下的人都差不多,他们渴求死亡,好像人类刻在基因里的自毁倾向在作祟。
杀了我,三号机也在无声祈求,跟行刑场上的人一样。
“你为什么总叫我新世界?”三号机喉咙里都是鲜血,盯着苏何的风衣下摆,柳柳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苏何的衣角?绝望到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是她。”三号机说,祝宁才是新世界。
苏何没回答这句话,她注视着三号机的眼睛,眼球表面覆盖着黑色粘液,这代表她背后的祝宁没出手过,她既没有尝试着接过三号机的身体控制权,也没有以黑色粘液的形式施以援手。
她们都有自己的打算,三号机是诈苏何出手,苏何是在逼祝宁本尊参战。
祝宁果然失去了情绪,她看宋知章的尸体毫无反应,也能默然看着另一个自己死亡。
祝宁在等待什么?
她跟祝宁从不是竞争对手,像是接力赛场上,苏何等待到的另一个同伴。
她们身上背负着类似的命运,像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苏何代表毁灭,祝宁代表新生。
可祝宁实在是太年轻了,她做不到像苏何一样成为鲜明的旗帜,如果苏何是她的老师,可能会教导她这一部分。
“你知道该怎么正确杀我的。”苏何说。
正确地杀了她?这是什么意思?三号机自己根本不具备杀苏何的能力,她仔细思考着苏何的话,苏何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意义,苏何的重音是正确。
她为什么一直叫自己新世界,是因为世界是一个女巨人的尸体,而祝宁已经等同于女巨人了?
三号机对这个界限不明确,可能最了解的是祝宁本人,祝宁是新造的容器,但她很明显没吞噬掉全世界的污染物,一路走来也只吞噬了部分重要器官,比如心脏还有神经。?人类的神经网络遍布身体,假设墙外的污染区在这种前提下已经默认被连接,不需要再费劲儿吞噬。
那墙内呢?
三号机的表情越发困惑,突然心脏抽动了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黑色线条,污染区域的背景色,对猎魔人来说太寻常,导致三号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才觉得黑色线条像是悬挂在头顶上的一把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苏何的意思是,祝宁如果想要阻止这一切,让墙外蔓延的黄沙暂停,包括轻易杀死苏何在内,还剩下最后一条路,即主动从外部推翻高墙,污染所有人类幸存者基地,让整个世界形成一个共同污染区,这样女巨人的身体将会“完整”。
苏何想要祝宁走自己的路。
完整之后呢?三号机顺着想下去,祝宁可以污染全世界,人类可以生活在她的污染区里?
但那样还算人吗?
所以人类必定灭亡,是死在苏何手里还是死在祝宁手里的区别?
祝宁已经接近神,她的计算方式和思考方式都完全升维,她早就想到这一点,跟苏何见面只是确定。
苏何像是看到一个成绩很差的学生开窍,“你们调查出世界是女巨人的尸体,女巨人已经死亡,她的尸体正在腐烂,于是世界污染蔓延,这没错,但所有事都有多面解读,或者说祝宁有多种选择。”
人类对于世界的探索结果不是不可推翻的真理。
三号机听到祝宁的名字总是很恍惚,好像在谈论的是她又不是她。
“祝宁当然可以保存人类高墙,代替死去的女巨人,延迟世界腐烂的速度,哪怕这次人们侥幸胜利了,保留了部分存活的人类能坚持多少年,人类只能等待着未来虚无缥缈的希望,期待下一个救世主到来,这是最平庸的选择。”
“她也可以选择推翻高墙,在我之前污染所有人,也相当于把幸存人类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跟我一样拥抱人类进化,你我就是盟友。”
苏何主张全人类进化,所以她才说自己有可能跟祝宁是同类人。
三号机皱了下眉,这个方法让她感到反感,问:“有第三种吗?
J苏何:“污染全世界之后,祝宁就是核心污染源,杀了她,世界可能会被真正净化。”
苏何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老师在讲述某些基础知识,她那样冷静客观,不屑做任何语言诱导。
只有弱小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通过语言转移注意力,苏何不需要。
而她说的就是事实,祝宁的系统面板有一条从未更改的主线任务,即净化全世界。
污染世界的基础逻辑,找到污染源就可以净化污染区,这条逻辑支撑了猎魔人行动,也是人类在污染世界能够活到今天的原因。
“殉道者。”三号机说。
祝宁已经站在悬崖边,距离真正的神只剩下一步,神是活在课本里的,被信徒解读的存在,这世界上最好的神是已经死亡的神。
这样不论如何宣扬教义都不会有问题。
把人物化,把物人化,这个程度还不够,还要把人符号化。
祝宁不仅要剥离所有血肉和情绪,她还必须以身殉道,把解释权交给世人。
如果有匿名投票,让祝宁去死的人可能会占大半,反正她生来就是用来完成任务的,那就是她的诞生初衷,就像人类发明扫地机是为了帮忙打扫卫生。如果祝宁不去,会有无数只手推着她的后背,让她下地狱。
“就像你一样。”三号机说。
苏何是复苏会的殉道者,她为了毁灭世界可以去死,所以她们在本质上毫无区别。
苏何笑着摇头,“我不是。”
三号机不明白苏何的意思,问:“我来的时候,你跟那个影系异能者在说话,你想让她找霍文溪。”
三号机当时已经来了,她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听到霍文溪的名字才准备马上出手。
她不知道苏何想要做什么,但她第一反应是阻止,让秦云被困在污染区,不要让她接近霍文溪。
“你是想让她告诉霍文溪这件事?”三号机问。
秦云的身体隐藏在地下,她在一场恐怖战役中存活下来,正贴着下水道的上方,听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停下,苏何说的话信息量太大,让她之前自以为有价值的情报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
苏何有给这个世界留条后路,霍文溪是祝宁最大的盟友,也是真神会的会长,她一手创造了祝宁的社会形象。
如果祝宁选择以身殉道,那需要一个配合她完成的人,霍文溪是最好的选择。
苏何:“你可能不信,我是最不希望你们牺牲的人。”
苏何有一点立场从未改变过,神国试图刘年年牺牲时她也同样立场,世界不该靠某个具体的人拯救。?苏何这句话竟然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她是坚定的毁灭派,祝宁拯救世界会让她感到麻烦,拯救派和毁灭派天然对立。
那么多的历史都证明,人类总是在重复毁灭世界,拼尽全力拯救后循环反复。
“哈。”三号机笑出声,她低声笑,后来克制不住大声笑,但那笑声如此空洞,一切都走向虚无。
她不知道是哪件事让她感到讽刺,所有人都想推祝宁一把,只有作为敌人的苏何在怜悯她。
苏何走过这条路,她知道道路尽头有什么,所以回头让祝宁离开。
这太怪异了,苏何杀了宋知章杀了柳柳,她可能不记得死在103区地下的蟑螂人具体叫什么,苏何杀死的人类数以百万记,但她又那样真诚地期待祝宁活下去。
这样的期待天底下独一份,实在是太诡异了。
哒突然,苏何对三号机伸出手,她的手指碰到三号机的额头,这双可以轻易毁灭世界的手竟然是柔软的,苏何手指被腐蚀液侵蚀,指腹血红已经露出雪白的骨头。
残留的腐蚀液浸润了三号机的额头,三号机整个人一僵,以为苏何要打开她的头颅,她双眼中的黑色粘液同时停下,三号机呼吸放缓,意识到苏何好像想要触摸到身上的黑色粘液。
黑色粘液是女巨人本体的一部分,但苏何从未触碰过它,这个场景很奇怪,竟然有点神性,这就像那副历史上著名的壁画,两根手指触碰时,上帝传递生命之火。
三号机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苏何,发现她并不如自己想到的那样强大,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使用异能有所代价。
苏何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像个老师一般教导,“来试着,真正地杀了我。”
这句话的正确解读是,邀请祝宁推翻高墙污染世界,到时杀了苏何只是顺便,苏何无法抵抗新世界,死寂线的恐怖力量在整个新世界面前也会弱小如蝼蚁,她们会完成一次地位对换,苏何扮演麦子,祝宁来扮演镰刀。
这才叫真正地杀了苏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