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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69章 第 69 章
    第069章 第 69 章

    雖崔循說得風輕雲淡, 仿佛他只是為公務而來,恰巧得知她也在學宮,故而順路來看看。但相處這麽久, 蕭窈知道他的話該怎麽聽。

    她猶有困意, 便沒正經坐直身體,依舊懶散地趴在書案上,枕着手臂側臉看他,徐徐道:“崔翁那日回去,是不是同你狠狠罵了我不知好歹?”

    話雖這麽問,聲音中卻依稀帶着些許笑意。

    睡眼惺忪的模樣落在崔循眼中, 像極了一只貍奴,令人很想摸一摸她柔軟的鬓發。

    崔循短暫猶豫片刻, 也确實這麽做了。

    修長的手撫過漆黑柔順的長發, 落在小巧的耳垂上,輕咳了聲:“還是以訓斥我為主。”

    蕭窈好奇:“訓斥你什麽?”

    崔循搖頭一笑, 揉捏着她的耳垂,反問道:“你猜不到嗎?”

    崔翁那日在宮中被蕭窈噎得生氣,回去後,便令人将他叫去訓了許久。既責備他在陽羨逗留, 遲遲不歸,也罵他“不争氣”,明明要什麽有什麽, 卻偏偏要上趕着求這門親事。

    但訓斥歸訓斥,知道他不撞南牆心不死, 倒不曾說別的。

    崔循便恭謹聽了, 不曾辯駁。

    指尖薄繭蹭過敏感的肌膚,蕭窈下意識瑟縮了下, 擡手攥了他的手,軟聲道:“誰喜歡我、待我好,我便投桃報李;誰若不喜歡我,我也沒有上趕着讨好的道理……”

    她從來都是這樣的為人處世,縱使是對着崔翁這樣的尊長,也沒有例外。

    崔循知她記着昔日別院之事,也明白這是隐晦表态,颔首道:“我明白。縱然你嫁入崔氏,也不會逼迫你去刻意讨好誰。”

    蕭窈得了他的表态,心滿意足。

    便順勢握着他的手指,稍稍仰頭,在指尖親了下。

    這是令她滿意的“獎勵”。

    她今日塗了唇脂,在他白皙如玉的指尖留下淡淡的胭脂色,崔循喉結微動,眸色一黯。

    只是還未動彈,蕭窈又輕聲笑道:“這裏可是藏書樓,清淨之地,不宜做旁的事情。少卿自重。”

    崔循閉了閉眼,按捺下不合時宜的沖動,攥着她的手一時不察,力道重了些,白瓷般的肌膚立時浮現紅痕。

    蕭窈橫了他一眼。

    崔循收回手,沉默片刻後起身道:“随我來。”

    他的模樣看起來正經極了,蕭窈不明所以,還當是有什麽不便在此議論的正事,便收拾了案上攤開的書。

    出門後見着侍立在外的管越溪,蕭窈腳步一頓,同他笑道:“勞你代我抄錄這些書。前幾日從陽羨回來,得了不少物什,晚些時候将人将你那份送來。”

    猜到他的反應,便又飛快說道:“不必推拒,安心受了就是。”

    管越溪怔了怔,恭謹道謝。

    蕭窈沒久留,說清楚後,便抱着書冊跟上崔循。

    這條路徑她再熟悉不過,是通往官廨的小路,早些時候她見過堯祭酒,正是從這條路來的藏書樓。

    沒多久,卻又回去了。

    崔循的腳步比平日要快些。蕭窈猜到這是要去玄同堂,喘了口氣,抱怨道:“此處亦無人,便是有什麽話,在這裏說也是一樣的。”

    崔循卻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好在兩處相距并不算遠,蕭窈進門後,正要催促他不要再賣關子,卻被攥着手腕抵在了緊閉的房門上。

    稍顯急切的吻落下時,蕭窈愣了片刻終于反應過來,他并沒什麽要緊的正事,只是要續上藏書樓動過心思、卻無法做的事情。

    懷中抱着的書冊跌落在地。

    蕭窈瞪圓了眼,下意識想撿,卻被鉗制得無法動彈。

    修長有力的手捧着她的臉頰,手腕被攥着按在雕花的門板上,膝蓋抵在腿間,半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崔循含着她的下唇,聲音既喑啞又模糊,隐隐催促,“專心些。”

    蕭窈有氣無力,任他長驅直入、攻城略地。被親得連氣都喘不順的時候,忽而有些後悔方才手欠撩撥那一把。

    但誰能想到,他現下這樣禁不住撩撥。

    特地将她拐到此處來還債。

    崔循有些太喜歡肌膚相親了,被她掙紮着抗議兩回後,終于放過唇舌,卻又仿佛猶嫌不足,在她頸側流連。

    齒尖輕噬,像是對待爪下的獵物。

    蕭窈好不容易撈回些許理智,舔了舔唇,緊張提醒:“不準留下印跡……”

    崔循頓了頓,與她額頭相抵,低聲道:“我看了黃歷。”

    這轉折太過突兀,蕭窈疑惑:“什麽?”

    “明歲春分,是黃道吉日。”崔循鄭重其事道,“冬日定親,春分成親,如何?”

    他本不想這般急切的。

    因能看出來,蕭窈對這樁親事算不得十分熱切,畢竟成親之後,她便不能随心所欲玩鬧,約束頗多。

    可今日種種,消耗着他為數不多的耐心。

    他想盡快與蕭窈定親,名正言順,如此便不會有管越溪這樣的人暗暗觊觎,從她這裏讨取憐惜與眷顧;也想快些成親,與她朝夕相對,耳鬓厮磨。

    蕭窈眨了眨眼,小聲道:“好。”

    如冰雪消融,崔循向來如深潭般平靜無波的眼眸泛起漣漪,如春風吹皺一湖春水。

    郎豔獨絕。

    蕭窈目不轉睛地看愣了。

    崔循被這樣的目光觸動,複又吻她。

    蕭窈今日來學宮,原是為了辦正事,結果半數時間都消磨在了崔循身上。及至傍晚回到行宮,眉眼間猶帶春情。

    青禾未經人事,雖不明了,卻還是看出自家公主與平素不大一樣。仿佛更為豔麗,倒像是春日開得正好的灼灼桃花。

    她多看兩眼,驚訝道:“此處是怎麽了?”

    蕭窈不大自在地摸了摸脖頸,對鏡看了眼,硬着頭皮扯謊:“今日在林中閑坐,興許是被蟲子叮咬,留了印跡。”

    打發過青禾,又紅着臉暗暗罵了崔循一句。

    第二日晨起,對鏡敷了層粉,小心翼翼地遮去印跡,這才又往學宮去。

    她琢磨了個主意,只是昨日被經學博士打斷,并沒來得及提及。今日再來,卻發覺謝昭也在。

    這些時日,謝昭在學宮的時候算不得多。

    究其根源是因為謝氏那位長公子,謝晗,近來愈發病重。

    仲夏風荷宴時,蕭窈曾與這位謝長公子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就看出他身體不佳,只是不願令謝昭出風頭,這才勉力支撐。前幾日問六安,得知謝翁曾親自向重光帝借過宮中禦醫,也遍請江左名醫,卻始終不見有任何起色。

    謝夫人素來防備謝昭,族中事務原不會令他經手半分。近來一反常态是謝翁的意思,明眼人都能猜出來,謝晗怕是積重難返,不好了。

    謝氏這樣的世家大族,不會因一人之死衰頹,只是族中免不了暗流湧動。

    蕭窈同他打了個照面,發覺謝昭看起來雖消瘦些,但精神很好,整個人的氣質仿佛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見着她後,溫柔一笑,才令她又有了熟悉之感。

    “多謝公主送來的禮物,我很喜歡,盈初亦然。”謝昭溫聲道,“她托我代為謝過,說是若公主過些時日得空,邀你賞早梅。”

    蕭窈欣然應下。

    又向堯祭酒道:“父皇前幾日還曾同我提起,再過些時日便是年節,辭舊迎新,學宮也該有一場考教。師父何不效仿上巳時,在學宮辦一場雅集,邀各家同來熱鬧,共襄此事。”

    堯祭酒雖不大喜歡與士族往來交際,但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之人,聞弦音知雅意,颔首道:“不錯。”

    年節前後,是循例考評官員政績、察舉品級之際。大都是走個流程,歸根結底還是看出身門第,并沒多少人正經當回事。

    故而接下來,各家收到學宮的請帖時,大都也只是将其視作一場尋常雅集。看在堯祭酒的份上,紛紛應下。

    只有為數不多的會特地吩咐自家子弟,緊緊皮,屆時別丢人現眼。

    更多的議論放在了崔循與蕭窈定親這件事上。

    雖說在桓家宴後,已有傳言,崔長公子與公主之間關系非比尋常,但誰也不曾想到,兩人竟當真會結親。

    定親的消息傳出時,便如水如油鍋,立時炸開。

    一日間傳遍建邺。

    就連一貫醉生夢死的桓翁,得知此事,竟也清醒許多,詫異道:“伯奕這老東西,莫不是年事已高,昏了頭?”

    “伯奕”是崔翁的字。

    桓維沒法接這話,只哭笑不得訓斥仆役:“醫師叮囑多少回,不準阿翁再飲酒,你們是如何伺候的?”

    仆役們噤聲,不敢辯駁。

    桓翁擺了擺手:“你同他們計較什麽?我要飲酒,他們還能阻攔不成?”

    桓維嘆道:“阿翁如此,我等實在惶恐。”

    “若要我滴酒不沾,活着還有什麽趣味?不如現下擡了棺木過來,将我埋了。”桓翁渾不在意,“我活到這等年歲,重孫都有了,也見過了,便是死也能瞑目。”

    說完又樂道:“伯奕因他那長孫得意這麽些年,而今一看,重孫還沒影呢!”

    桓維對自家祖父這副不着調的模樣已習以為常,叫人請了醫師過來,好生伺候着,這才離開。

    才出門,冬日細雨淋漓,被寒風攜卷着拂面而來。

    仆役連忙撐傘上前,卻見自家公子在檐下站着,似是心事重重。他伺候桓維多年,問道:“公子為何事煩憂?”

    桓維回過神,緩步下了臺階,低聲道:“只是在想,崔琢玉實是有魄力之人。”

    當下人人議論起此事,說的皆是崔長公子糊塗,鬼迷心竅,怕是只他一人會這般感慨。

    仆役猛地回過味來,死死閉了嘴,一字不敢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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