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午年?1930?”
得到结果的吕谦猛然睁开眼睛,他回头向后方的气局看去,双目之中金红色的光焰起伏不定,皱着眉头感悟着自身和天地之间的联系。
不多时,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松开眉头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黄粱一梦】,紫阳祖师,您下回施展神通之前能不能先给晚辈提个醒。”
“晚辈这兜兜转转了一圈,还以为真的回到了八十多年前。”
“还有,晚辈的鹤您还没给我送来。”
这般说着,他踏起脚步就要重新进入气局,但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上好似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吕谦的步伐。
“哈哈,你这后辈一朝破碎心关,少年心性当真就像那猢狲。”
虚空中传来之前那道清朗渺远的声音,他笑着说道,“当年纯阳吕祖还曾黄粱一梦,了断尘缘、开悟道心,你这后辈誓做一尊新的吕祖,那就让贫道看看,你该如何了断承负,又怎样开悟自己的道心。”
说到这里,那虚空中的声音好似想起什么,一阵清风刮过吕谦周身,“你这后辈既然重回少年,那自然也得有与之对应的皮相,要不然又会让你重走老路。”
清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吕谦看了看自己的身姿,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祖师,我要是没记错,这是我15岁的容貌身形吧?”
“我之前26岁,您这一下就给我减了十一年,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了?”
“而且,您竟然没有封印我的神通道法?”
“不大,正正好。”
虚空中的声音满意地说道,“你十五岁时刚刚在道途上步入正轨,如今重走心路,自然也当回到最初。”
“至于神通道法,这东西乃是你在道途上的所悟所得,自然不必苛求。”
“至于你的白鹤,贫道先为你看管一二,毕竟云游还是走着最踏实。这世间道路千万条,不经过双脚去丈量,你又怎知自己走了多远、走向何方?”
“去吧,行者,如今这段心路也当由你重走一遍。”
话音刚落,吕谦眼中运转着的气局突然没了踪影,其中流转演变的风水陡然沉寂了下来,此地重新变成了一处普普通通的山林。
吕谦背着木剑,手持拂尘,整理衣冠后朝着虚空行了一礼,“多谢紫阳祖师点化。”
行完礼,吕谦转身朝着山下走去,他穿着一身道袍,周身气度也没了之前超凡脱俗、沉寂傲然的感觉,一双眼眸中闪烁着属于少年人的神光。
但比起之前那个如得道仙真、寂寥沉静的吕谦,此时的吕谦更加真实,真实到一眼看去好像一个游走在尘世里的少年人。
“心关破碎化本相,原是少年意气生。”
“黄粱一梦断承负,解我心中意难平。”
吕谦步伐轻快,整个人洋溢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一边走,一边抒发着胸中升起的浩气。
“彩!”
他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夸赞,也不觉得羞耻,这大概正是属于少年人的风姿吧。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时,一道惊呼声陡然响起,“坏了,贫道没有度牒文书!”
自古以来,道士这个身份可不是披上一件道袍就能当的,它需要官方的认证,也就是能够证明身份的度牒文书。
之前吕谦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周蒙交给了他一个蓝布包裹,里面是新时代认证的度牒文书,也是吕谦能够云游天下的身份保证。
太平年代,对于身份的查验并不严,因为那时候的人们可以自由地前往神州各地。
但如今可不同了,吕谦黄粱一梦,回到了八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乱世,没有度牒文书的情况下,吕谦也只能做一个流民,就连赶路也只能抄小路。
至于为什么不凭借神通道法赶路?因为吕谦的这次远行,也是一场不可或缺的云游!
这一路的见闻,都是吕谦的劫难和机缘,正如吕谦第一次云游那样,他选择了用双脚走完自己的云游之路。
“得,看来得先回一趟武当了,但愿这个时候的师祖能认出我,要不然只能去吕家看看,能不能认个高祖父了。”
吕谦摇了摇头,重新调转方向,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赶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走出秦岭的那一瞬间,这个黄粱一梦中的有些人突然心血来潮。
武当山
一位身材有些瘦小的老道士正在房间内盘坐,突然,他皱起了眉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跟着推算了起来。
“嗯?”
转瞬间,老道士得出了一个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答案,他震惊地睁开眼,手中又重新推算了一番。
“我武当有仙苗出世?”
老道士立刻闭起双目,下一瞬,他重新睁开眼睛,脸上异彩纷呈,从震惊变成惊愕,再从惊愕变成了狂喜。
“哈哈哈......”
然而还没等他笑完,老道士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狂喜突然变成了十万火急。
“差点忘了,别家一群土匪似的玄门也惦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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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身形矫健的从蒲团上一跃而起,脚下太极图旋转变幻,他身形一闪直接冲出了大门。
“周圣,周蒙,洪音,你们三个去祖师殿见我!”
老道士一边在山道上狂奔,一边用炁增幅自己的声音,一时间整个后山都能听到老道士洪亮悠远的声音。
“洪音师弟,师父叫咱们呢,今天就不比了哈。”
听到声音,周圣浑身一激灵,散去了周身的懒散气度,变得十分正经,他谢绝了斗志昂扬的洪音,转头朝着身后的大殿里呼唤了一声。
“周小猴,你在哪呢?赶紧过来先给为兄趟个雷。”
“周大猴,今天的不算,咱们明天再比。”
在老道士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斗志昂扬的洪音也跟着缩了缩脑袋,但看到面前的周圣,他眼中再次闪烁出不甘的怒火。
“可别了,昨天比卜算,今天比看相,洪音师弟,你就不累吗?而且昨天咱们可是把武当山的一位金主气走了。”
正经还没一会儿的周圣,又变的懒散了一些,“如今这世道,没了金主日子可就苦了,师父这回估计是想找咱俩算账呢。”
“你......”
“好了,你俩先别吵,师父这么着急估计是有要紧事。”
大殿里走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道人,正是年轻的周蒙,他朝着两人喊了一声,然后身形闪动朝着老道人的方向赶去。
原本纠缠着的两人见周蒙打了头阵,立刻松了一口气,晃晃悠悠地跟着周蒙的步伐往后山走去。
等两人来到祖师殿,就看到老道人正拿着印信朝着一份文书上盖去。
“哒!”
加盖完印信,老道士拿起文书吹了吹,一直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一些。
“度牒?”
周圣仗着身材高大,探出脑袋朝老道士手里的文书看去,他挑了挑眉惊讶地问道,“师父,咱们武当最近也没弟子上山?怎么要盖度牒了?”
“我瞧瞧,是叫......吕谦,还挂在周蒙的名下?”
周圣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让下方的洪音和周蒙两人顿时惊讶地看向老道士。
周蒙眼中闪过不解,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洪音却是有些愤愤不平地看向老道士。
“你这大猴子别啰嗦。”
老道士一巴掌把周圣的脑袋拍向一边,自顾自地拿起一份表章将手里的文书夹好,等做完这一切,老道士看向面前的三个徒弟,脸色严肃。
“为师现在交给你们三人一个任务,你们拿着这份度牒文书立刻下山,朝着秦岭的方向走,走小路别走大路,交给你们认为最合适的人。”
老道士将手里的度牒交给了一脸懵的周圣,挑起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将他拍回了神。
“哎呦!”
周圣手拿度牒捂住了脑袋,他退至下方的两人中间,疑惑地问道,“师父,您要整这么玄乎吗?”
“哼!”
看着周圣耍宝的样子,老道士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你和洪音要是把这事做成了,老夫就对你们昨天犯下的错既往不咎。”
“赶紧给我滚蛋,立刻出发!”
“是!”
三人看到老道士严肃的表情,也不但怠慢,朝着老道士行完礼后立刻闪身出了殿门。
在三人离开后,老道士转身看向祖师殿中的神像,脸上重新露出笑意。
“嘿嘿嘿,我武当最近,把他接回来也是应有的道理,那帮土匪似的玄门掌教抢不过老夫的。”
“哈哈哈......”
……
就在老道士大笑之际,龙虎山天师府,当代天师张静清手里拿着一份度牒走出了祖师堂。
“哼,龙虎山远了些,但总比那些秃驴近。”
张静清身材魁梧,脸上须发皆张,行走之间带起疾风阵阵,看相貌不像是天师,更像是古时候征战沙场的将军。
他一声怒喝,滚滚雷音从他口中宣泄而出。
“张之维,张大真人,你死哪去了?”
下一刻,一个打扮有些邋遢的年轻道人从远处一溜烟跑了过来,他挥舞着袍袖,脸上满是恭维的笑容。
“这呢,师父,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哼!”
老天师看着张之维,眼中的赞赏之色一闪而过,他冷哼一声,“孽畜,拿好这个,然后滚下山去,立刻朝着武当的方向走。”
“然后把这度牒,交给你认为最合适的人。”
“得勒,话说师父,您还没给路费呢。”
张之维从打着补丁的袖子里伸出一只大手,朝着张静清摊开,“弟子这一路的速度,还得看您老的支持。”
“我这就给你支持。”
张静清狞笑两声,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朝着张之维脸上盖去,“孽障,接好了!”
“唰——”
张之维身形灵活地偏头一躲,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后方跑去,“那弟子去您床底下翻翻,但要是翻到什么不该看的书籍,就别怪弟子了。”
“你这孽障,回来,老夫这就给你路费。”
张静清撵着张之维的背影跑动,“还有,你这孽畜是怎么知道为师床底下那些书的?”
师徒二人一时间漫山遍野地追逐着。
……
同一时间,重阳万寿宫、大纯阳万寿宫也派了人往武当山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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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者重新理了一遍时间线,发现原着的时间线太乱了,经过不懈努力,终于理清了一条合理的时间线。
老天师张之维不是1900年生人,他比这要晚16年左右,大概是1916年生人。
第一次陆家寿宴应该是193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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