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宋君竹的这句话说完,整个现场都陷入了死寂当中。
周围的人都知道彭明溪的身体状况。
所以大家都有意识的避开在彭明溪的面前提到有关于“死”“病”之类的字眼。
可是现在。
不知道哪儿冲出来的神经病,居然用这么礼貌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不礼貌的话?
什么叫很遗憾没撞死你啊?
是撞死人了才要忏悔的吧?
宋君竹此话一出,撒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排名降了!
我嘞个豆!
陆星看着宋教授的出场pose,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芥末帅?!
这简直就是最有安全感的一集!
很显然,宋君竹也觉得自己很帅,当收到陆星的消息后,准确的直觉告诉她。
机会来了。
也许并不采取偏激的手段,她也可以留住陆星呢?
想到这里,宋君竹淡淡望向彭明溪。
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敌人,而像是在看逐渐走入陷阱的猎物。
彭明溪?
宋君竹压抑下眼底的笑意,这就是她破开陆星心防的工具。
当你面对自己最害怕的人时,有人仅仅因为你的一条信息就不问真假,不问情况,穿越万难,神兵天降,宛如战士。
她无条件偏向你,无条件相信你,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为你披荆斩棘,拽着你的手带你逃离这个窒息的场景。
宋君竹笑了一下。
她最近积德应该是起作用了。
“宋君竹?”
彭明溪清瘦的身影瑟瑟站在路灯下。
身旁的人团团围绕着她,生怕任何一阵不长眼的风吹得彭大小姐重病不起。
可彭明溪还是念出来了这个名字。
“哦,你认识我。”
宋君竹思索片刻,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卡,薄薄的卡片夹在指尖。
“既然认识我,那就好办了。”
“彭小姐,这是赔你的修车费。”
一道利落的抛物线划过车窗,卡片静静的躺在地面上。
宋君竹做好这个动作,低头看了看项助理,又看了看陆星,开口道。
“上车。”
她就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来得快去得快,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好的宋教授。”
陆星迅速的扛起地上的项助理丢到了越野车的后排,自己则是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宋君竹转头看了看陆星,低声问道。
“她没怎么样你吧?”
“没有。”
陆星微微摇头,顿了一下,又说。
“但是项助理被她保镖按在地上了。”
“嗯,他很尽责,回家给他涨工资。”
简单的两句交流,宋君竹放下心来,看来陆星的情绪没有崩溃,那就还好。
她当初看过陆星的客户名单,有些客户能查到,有些查不到。
而作为陆星第一位客户的人,是根本查不到的。
但是现在
宋君竹越过车窗,看到站在路灯下病弱苍白的彭明溪。
现在她知道第一位客户是谁了。
彭明溪,彭大小姐,彭家唯一的小女儿,父母疼爱哥哥关心,从小千娇万宠,除了身体病弱外,任何条件都是顶配。
可惜这位彭大小姐总是认为上天对她不公平。
宋君竹还生活在帝都时,就听说过无数彭明溪的传闻。
人不在沉默里爆发,就在沉默里变态。
彭明溪两点全占了。
她是在爆发中变态。
这种人,在宋君竹这里,一般被称之为巨婴。
毕竟。
如果彭明溪真的觉得她过得很苦的话,那怎么不直接去死呢?
重开了指不定能分配个健康的体魄,回头锻炼锻炼参加运动还能为国争光。
可彭明溪又不敢。
宋君竹嗤笑一声,看着风光霁月高不可攀,不就是一懦夫怨妇吗?
在没有查到彭明溪的时候,她意识到了陆星的第一位客户会非常的难缠。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彭明溪的时候,宋君竹还是愣了一下。
真行。
宋君竹又看了陆星一眼。
真行。
不过这样也好。
越是难缠的前客户,越是能显示出她对于陆星的付出。
这些在陆星想要离开的时候,都是赌桌上的筹码。
宋君竹轻叹一声。
如果彭明溪真的发疯带上彭家去攻击她,那她说不定真的会一朝回到解放前。
可如果怕了,那就不是宋君竹了。
在纸醉金迷的赌桌上,只有输赢,没有任何中间选项。
要么一朝春风得意,赚得盆满钵满,要么一无所有,从大厦楼顶一跃而下。
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宋君竹从来要第一。
轰隆隆——
越野车的发动机发出震动轰鸣,部件发热,像一头荒野中蓄势待发的猛兽。
“系好安全带。”
宋君竹只说了这五个字,坐在后座的项助理迅速点头,立刻握紧安全带。
“我系好了!”
宋君竹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后视镜。
“谁问你了?”
项助理:
好残酷的事实。
脱粉了!
不止要脱粉,还要脱粉回踩!
“系好了。”
陆星系上安全带,目光沉沉的盯着挡风玻璃前矗立的人。
那都是彭明溪的保镖,像乌鸦。
即使彭明溪不发一言,可那些保镖也十分懂事的团团包围住了越野车。
除非宋君竹碾碎他们,不然车子是无法离开的。
“别怕。”
“工资多少钱啊,还要把命搭上。”
“他们会走的。”
宋君竹正常的挂档,车子开始逐渐往前走。
直到车子即将撞上贴得最近那个保镖的脚背,宋君竹才踩了刹车。
这群人比她想象的更为彭明溪卖命。
宋君竹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转头看向了依旧站在原地的彭明溪。
冷白灯光下,彭明溪露出清浅的笑。
“留下陆星,你可以走。”
“你是他现在的客户,违约金我付。”
彭明溪伸手,隔着手套,她的手中多了一张薄薄的卡片。
这是刚才宋君竹丢在地上的那张卡,上面的灰尘早已被擦拭干净。
她像是出行的金贵皇族,身旁围绕着各种人。
彭明溪缓缓走到车窗边。
在钢铁巨兽般的车子旁,她仿佛一片薄薄的铁片,纤细冷硬,随时会被碾碎。
“还你。”
卡被重新丢进了车里,落在了宋君竹的车仓内。
“啊。”
宋君竹单手撑在车窗上,抵着额头发出了一声短暂又意味不明的感慨。
“所以,你是要比摇人?”
这是她新从陆星那里学到的词汇,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