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中的成见犹如一座大山，想要翻越，何其艰难。
风牧虽是感叹世道，不过是认知被打破后，产生的怀疑和不甘罢了。
久久没能缓过神来的风牧被白幻拉走往城中走去。
城中的街道上，摊贩遍地，酒肆林立，叫卖声络绎不绝，宛若来到一座人族大城。
除了一些还未完全化形的妖族行走于街上之外，其实与人族世界并无区别。
“玄，你是第一次踏足城池吗？”
刑震看着左顾右盼的风牧，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风牧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震惊，恢复常态，不想两人看出端倪。
“我常年在山中修行，近日才得以化形，心中有感，这才想着出山走动，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此地。”
“哈哈……玄兄弟，我们下山前，师父他老人家说我们此行会在这寒水城遇到一位朋友，莫不就是你？”
白幻搂着风牧，半开玩笑的口吻，好似二人相熟已久。
“难怪我说，看到你就有一股亲切感呢。”
风牧愕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刑震轻拍白幻的脑袋：“玄兄弟，别听我师弟瞎咧咧，他就是看到你一脸呆滞的站在城外，又化了形，这才想着与你结交一番，下山历练，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干嘛啊师兄，师父他老人家不是说了嘛，要懂人情世故。”
“我们是妖，妖与妖之间要坦诚相待。”
风牧一时间有些无语了，这两家伙还真是…有意思。
看来也是心思单纯的雏，可爱得很。
刑震看似沉稳，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心眼，反而是白幻，机灵得很。
风牧暗叹：“不管是人是妖，都有良善之辈，奸邪之徒吧。”
让风牧想不通的是，他们这心思是如何能在荒域这种没有道德束缚，强者为尊的世界活下来的。
两人掰扯了一会儿，谁也没说服谁，白幻迫于刑震的淫威，选择举手投降。
风牧啧啧称奇，这两家伙，比人还要更像人。
他甚至怀疑，他们的师父是不是就是一个人族，甚至是读书人。
不过两人都是“小言詹詹”之言，却也是世间最实在的道理。
白幻也不在搭理他师兄，扭头看向风牧：“玄兄弟，老兄我带着你过过人族的日子。”
风牧一直都是一副懵懂少年模样，给足两人“为人师”的成就。
对于白幻举动，刑震也不恼，看来是早已经习惯。
跟着两人就进了一家酒肆。
“玄兄弟，可曾吃过熟食，喝过酒……”
“师弟……”
“哎呀，师兄你烦不烦，在山上师父不给喝酒，都下山了，不能尝试一下？再说了，今天认识玄兄弟这个高兴的事情，不得庆祝一下。”
“是吧，玄兄弟？”
说完还不忘对着风牧眨眼睛，那意思就是，赶紧附和两句。
风牧岂能不懂这点人情世故：“刑…师兄，我也没尝过，你看……”
刑震看着期待的两人，沉默半晌才挤出一句：“就当成人之美吧！”
“哈哈……多谢师兄！”
白幻见目的达成，拉走风牧就往酒肆中走去，刑震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真是拿你没办法。”
酒肆中，人声鼎沸，生意很不错。
“玄兄弟，我教你一招，以后你独自远行，就要找这种人多的地方喝酒吃饭。”
“知道为啥吗？说明他家味道不错，酒也不假，有良心。”
白幻一本正经的教风牧行走江湖，这让风牧有些哭笑不得。
却也只能频频点头。
“小二，好酒好菜上一些。”
白幻招呼起来，一副江湖老手的做派。
“听说了吗？黑龙王的一具肉身被人族的镇南王斩了。”
“你这都过时了，那镇南王和白泽老爷打了一架呢，十万大山都被他俩给夷平了。”
“去去去，明明是那镇南王被白泽老爷差点打死。”
等待上菜的间隙，周边也传来阵阵议论声。
“早晚有一天咱们要打过十万大山，灭了人族。”
风牧饶有兴致的听着，这种深处贼窝，贼们议论着怎么偷自家的感觉，说不出成就。
白幻一脸愤懑：“人族都是坏胚，他们最喜欢掠夺我们妖族的精血修行，要是让我遇到，我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刑震轻笑道：“玄兄弟，你要是遇到人族，一定要远离他们，人族心思深沉，诡秘异常，就想着怎么坑害别人。”
风牧忍不住怯生生的问道：“人族有这么不堪吗？”
“小兄弟，你化形不久吧？老哥跟你说，人族岂止是不堪，简直就是卑鄙无耻，我们要是落在他们手中，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邻座的一位大汉听到三人的议论，也忍不住出言。
风牧张大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就是妖族对人族的感官？
心中一时间有些庆幸，若不是自己体内还有冥蛇精血残存，让他们误认为自己也是妖族，那乐子就大了。
但凡这个时候，他吼上一嗓子：“我是人族。”
那画面，绝对是妙不可言。
众人的讨论，风牧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主要是怕说漏了嘴。
直到酒菜上桌，才算告一段落。
“玄，你打算去哪里？”
风牧摇了摇头：“还没有想好去哪里，你们呢？”
“师弟说要去临渊城看看，你要不跟我们一起？”
风牧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现在就回临渊城，他师父还不得将他逐出师门？
再说了，要是遇到白龘怎么办？岂不是自己找死。
“你不跟我们一起，你能去哪？”
白幻疑惑的看着风牧。
风牧想了想：“还未化形的时候，遇到两位火雀一族的前辈，曾得到他们的点化，想要去那边看看，看看有没有机会报恩。”
刑震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这样的大恩情，应该要报。”
“你们是要去参军吗？”
“本就是下山游历，想要去看看，没有那个打算。”
听到刑震的回答，风牧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未来的某一天，三人有解不开的仇怨。
虽然相识不久，风牧却也愿意将两人当成朋友，什么人妖之别，他在乎却也不在意。
风牧的酒量还是可以的，白幻就不行了，几杯下肚，就已经爬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反而是刑震，并无半点醉态。
“不是不让他喝，是他真的不太行。”
刑震看着爬在桌上的白幻，眼中都是兄长对弟弟的爱惜。
“玄兄弟酒量可以啊。”
“刑师兄海量！”
直到喝完，两人这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白幻离开，随便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风牧躺在床上，思索着今天的一切。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世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