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琦转过头,严肃地对儿子说:“敬业,去药王神位前跪下焚香认罪,给我跪到今晚子时。”
白敬业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他在众人责备的目光中,低着头穿过人群,去执行父亲的命令。
接着,白景琦对赵五爷说道:“五爷,今天就请您老来搭把手,点这把火,把这些害人的东西全都烧了。”
在白泉的指挥下,那几百件偷工减料的药品已经被堆在了院子的中央。又有伙计用铜盆泼上火油,赵五爷接过火把,一把扔进了药堆中,熊熊烈火立刻燃烧了起来。
白景琦高声宣布:“以后不管是我们白家,还是药行行会的同仁们,只要有偷工减料、坑蒙拐骗的行为,一旦被查出,都按照今天的例子来处理。”
随着大火的燃烧,无论是院内的同行,还是院外的百姓都发出了阵阵叫好声。而之前提交辞呈的许先生和涂二爷也相视一笑,将辞呈扔进了火堆里。他们不得不佩服七爷这件事干的敞亮,令人折服。
当这些劣质药材全部化为灰烬后,百草厅重新打开门迎客。
此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上百人,人群中不断传来对白家老号的赞誉之声,称赞其诚心、仁义和精益求精的态度。
白景琦继续宣布,最近一周内凡是在白家老号购买过这几种成药的顾客,无论药品质量如何,只要持有购买底单,都可以获得一赔三的赔偿,以向顾客赔罪。
这一举措再次赢得了人群的喝彩和热烈的掌声。人们纷纷涌入百草厅求医问药,生意比闭店前还要火爆一倍不止。
处理完这场风波之后,白景琦送别了药行行会的众位同仁,方才转身将自家大哥白景怡引荐给了李斯年。
李斯年神色郑重,他代表父亲向白景怡深表谢意,感激当年白家的救命之恩。
接着,他转向白景琦,诚挚地说道:“七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真的让我深刻体会到了白家的家风与行事准则。白家,确实是我父念念不忘的那个仁义之家,我定要替你扬名。”
白景琦并没有将李斯年的话放在心上,他说道:“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我平日对家中逆子管教不严所造成的,倒是让贤弟你见笑了。”
白景怡也吩咐下去,命人将刚才为李斯年准备的药材全部更换为最上等的货色。他更是亲自前往细料库,又取了一枚珍贵的“八宝”交予李斯年。
李斯年接过药材,询问总价。
白景怡正要拨动算盘,为他结账,却被白景琦轻轻拦下。
白景琦将手在算盘上面一划,打乱了账目,微笑着说道:“贤弟,还算什么钱,这些药材,你只管拿回去孝敬长辈便是。我之前已经说过,无论顾客之前购买的药材质量如何,我们白家都会以一赔三的原则进行补偿。现在,这些药材就算是抵给你的,为兄还算是占了你的便宜,就不赔你银子了。”
李斯年连忙摆手:“哪能这么算呢?我之前的药材还未付款,不能这么算,而且这枚‘八宝’神药,我听说价值不菲,一枚便要上百两银子,这如何使得?”
但无论李斯年如何推辞,白景琦就是坚持不肯收钱,白景怡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李斯年见状,也不好再拉拉扯扯的,只是将这份情意牢牢记在心底。
等到李斯年离开后,白景怡终于忍不住抱怨道:“老七啊老七,你今天可真是威风八面啊!七万两银子的药材,你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说烧就烧,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白景琦反问道:“不该烧么?难道还要留着祸害人不成?”
白景怡被问得哑口无言,但他还是忍不住嘟囔道:“那你刚才那药钱也不收,你和他也是第一次见面,关系又不熟。再说了,明明是他欠咱们白家的恩情,怎么现在搞得像是我们家欠他似的。哪有像你这么做买卖的?”
白景琦听后只是无所谓的说道:“大哥啊,你说这事儿也真奇怪。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看李斯年这小子对味儿。算了算了,你要是真觉得亏了,回头把他的药钱从我分红里面扣就是了。”
白景怡无奈地摇了摇头:“还分红呢,你还有你那儿子这么一通折腾,这半年咱们百草厅能不亏钱就不错了。真拿你没办法。”
一提到儿子,白景琦立刻正色道:“大哥,敬业那小子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好好看着他,让他在那儿跪足了时辰再起来。他也该长长记性了!”
李斯年离开了人声鼎沸的百草厅,祥子提着满满一大包药材跟在身后。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还不时能听到四周的人们在议论刚刚白七爷怒烧价值七万两银子假药的壮举,都是赞誉不断,声音中充满了对白七爷的敬佩与对百草厅的信赖。
当他们路过徐老板的家具铺时,徐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告知李斯年他所订购的家具已经妥善安排运送。
徐老板还好奇地向李斯年打听刚才在百草厅的盛况,但李斯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便坐上祥子拉的黄包车,匆匆离开了热闹的前门市场。
李斯年并没有急着回家去看那些新买的桌椅,而是吩咐祥子拉着他奔向位于附近三眼井胡同的《晨报副刊》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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