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迪很快就说明了来意。
昨天,李斯年因为无力继续支付下一个季度的房费,被房东无情的从他的豪华公寓里面给赶了出来,匆忙之间只好找了这个临街的地下公寓暂时栖身。
李斯年搬了一天的家,再加上临近春假,课程不忙,他就没有去学校上课。
对了,李斯年现在是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的一名大四学生。
此时的米国还不是后世那个很多人向往的民主花园,世界灯塔,其学术高度也不及老牌的欧洲列强。
现在的世界中心还在欧洲,在英伦三岛,在大不列颠。
虽然经过了欧战的摧残,但是大英帝国毕竟殖民了世界两百年,底蕴深厚,号称“日不落”帝国,即使是一点点的帝国余晖也不是建国还不到一百五十年的米国所能比拟的。
此时,大批的华夏学子留学的首选之地都是欧洲,英吉利,法兰西,德意志诸国,其次也是近邻日本。
留美的热潮也是最近十几年米国通过退还部分庚子赔款用于支持华国的教育事业才逐渐兴起的。
和其他老牌列强相比,米国人使用的这一手段明显更加高端。
米国人通过在华国建立学校,支持精英人才赴美留学,从而在华国培养亲美的势力,达到其对华国的政商各界逐渐进行渗透的目的。
米国人期望这些受过米式民主思想熏陶的的人才能够在日后进入华国的政府和商界,从而维护米国人的在华利益。米国人的这一手可是祖传的了,在后世也是屡试不爽。
借助着这股东风,作为一个学术混子的李斯年才有机会进入哥伦比亚大学这个后世人人向往的常春藤名校。
但是米国大学,入学易,毕业难,任何年代都是如此。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大多数赴美留学的华国学生,只要两三年时间就能修到足够的学分,顺利毕业,甚至只用一年时间就毕业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心思不在学业的李斯年,却已经足足混了四年,才勉强拿到足够的学分,但是毕业论文成为了最后一大难关。
他今年要是再不能毕业,就只能被学校当做肄业处理了。这对于一门心思想要回国后去大学混个教授当当的李斯年来说不啻于一个巨大的打击。
因此,如何书写一篇令导师满意的,新颖独特的,对于哲学思想有一定见解的论文,从而顺利毕业,拿到文凭,然后回国显摆一下,这已经成为了困扰李斯年最大的难题。
难道真的要去找什么克莱登法商专门学校函授部,弄一个假文凭么?
今天布雷迪过来就是告诉李斯年这个坏消息的。
布雷迪幸灾乐祸的说道:“霍华德教授可是说了,你去年的数理逻辑课重考两次才勉强及格,要是春假过后他再见不到你的毕业论文,你就完蛋了。”
李斯年抱怨道:“我不是已经修够学分了么?那个老顽固,就是看我们不顺眼,应该让杜威教授好好跟他说一说什么是‘教育即生活’,他那一套灌输和机械训练的教育理念早就已经过时了,教育应该融入社会和现实问题,我们每天消遣娱乐也是在学习在实践啊。”
约翰·杜威教授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明星教授,是米国实用主义哲学集大成者。在他的推动之下实用主义成为了米国特有的文化现象,进而演变为米国人的行为准则,成为了米国的半官方哲学。
布雷迪反驳道:“杜威教授可不是像你这么说的,你不要歪曲了大师的本意。再说杜威教授也没有让你每天逃课去酒吧泡妞啊。”
李斯年看了看幸灾乐祸的布雷迪,突然反应过来,说道:“不对啊,霍华德教授为什么只说我,你呢?你的毕业论文准备好了么?”
布雷迪说道:“当然了,教授已经同意了我的论文题目,春假过后我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看着好友得意洋洋的模样,李斯年有点心痛,明明说好了一起摆烂的,你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了?
看到李斯年有些愤恨的盯着自己,布雷迪先受不住了,供出了实情,他说道:“李,不要在意了,等放假回来我带你去找文森特学长,你只要请他去o'reilly's irish pub酒吧喝一杯,我相信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建议的。”
李斯年恍然大悟,原来布雷迪是有高人指导啊,在二人金钱的腐蚀之下,这个文森特学长这几年可没少给二人很好的建议。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似乎可以不用花那个冤枉钱了,现在这个时不时地灵光一闪,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作弊器了。
刚才布雷迪说到毕业论文选题的时候,李斯年头脑中的灵光就开始不断闪现,他已经有些文思泉涌的感觉了。
于是李斯年说道:“不用了,我已经都构思好了,就差下笔了。”
深知对方为人的布雷迪表示不信,但是还是安慰道:“李,我就喜欢你这乐观的精神,我记得你教过我你们老祖宗的智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说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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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懒得和他解释自己的变化,这也不是能解释的清楚之事。
于是他岔开话题向布雷迪问道:“布雷迪,你想好了春假这两周去哪里玩么?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出去旅行了。”
真没想到,上一秒还在为毕业论文苦恼的好友,一眨眼的功夫就开始讨论起出去旅行的事儿了,布雷迪着实佩服他这个中国朋友的好心态。
布雷迪回答道:“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在佐治亚州有一个远房的姑姑,我们的先祖是一起从爱尔兰来到这片大陆讨生活的亲兄弟,她在当地拥有一个面积很大的塔拉庄园,前不久她写信过来让我和斯嘉丽有时间去她的庄园玩。”
李斯年倒是听布雷迪的老爹肖特上尉炫耀奥哈拉家族历史的时候说起过,他们家的先祖是当年从爱尔兰逃难而来的两兄弟,一个留在了纽约,另一个则是只身闯荡南方,二人都赚下了不菲的家业。
在南北战争以后,两家失去了联系,一直到肖特上尉成年以后,亲自去佐治亚州寻亲,两家才恢复了联系,但是早已经物是人非,听说只有一个还健在的姑奶奶还记得一些当年的旧事。
肖特上尉从佐治亚州回来以后,布雷迪的老妈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为了向这位姑奶奶表示敬意,肖特上尉特意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叫做斯嘉丽·奥哈拉。
李斯年还听肖特上尉炫耀过,这位奥哈拉家族的姑奶奶斯嘉丽·奥哈拉年轻时可是一位大美人,至少是“州花”级别的。
李斯年说道:“佐治亚州也太远了吧,来回路上就要好几天时间吧?”
从纽约到佐治亚州首府亚特兰大有将近九百英里,也就是一千五百公里的距离,相当于从华国的京师到长安的距离。
以李斯年的认知这可以算是千里迢迢了,当年他从家乡去上海,不到两百公里的路程硬是走了两天时间才到。
布雷迪说道:“也不算太远,坐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的专线铁路,十几个小时就到了,到时候可以让姑姑派人去火车站接人。”
在19世纪,火车刚刚诞生的时候,速度仅为每小时几十公里。到了20世纪初,这种情况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现在,米国铁路时速普遍都在100公里以上,大大提高了人员和货物转运的效率。
布雷迪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还有更快的方式。”
李斯年随口问道:“更快,你要飞过去么?”
布雷迪气笑道:“我可没长翅膀,我是想要问你假期有没有什么安排,你要是没有什么安排的话,就和我们一起过去吧,我们两兄弟到时候可以一起去骑马打猎,我的枪法可是很棒的,好好地让你领教一下。”
布雷迪继续诱惑道:“你要是一起去的话,我就可以从肖特上尉那里把他的福特车借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开车去南方,又快又方便。你想一想,自由的行程,美丽的风景,休闲的时光,探索自我,发现新事物,对了,‘教育即生活’,没准开着车你的论文就有着落了呢。”
此时的米国,虽然还不是长在汽车轮子上的国家,但是汽车的普及程度已经相当高了。
随着汽车工业的迅速发展,尤其是福特公司首创以先进的流水线装配工艺推出t型车以后,使汽车从奢侈品变成了普通商品,成为了人们出行的主要工具。
1922年,米国平均每100人就拥有8.6辆汽车,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这一趋势也催生了后来的“汽车文化”,并对米国的交通、经济和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后世的华国直到2013年以后才达到这一水平。
布雷迪又补充道:“李,我们没准还会有一段艳遇呢?”
李斯年被布雷迪说的有点心动,但是对于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嗤之以鼻。如果是只有两个人还好,再加上斯嘉丽那个小妮子,就只能呵呵了。
李斯年到了米国之后,一直在纽约州待着,布鲁克林,奥尔巴尼,罗彻斯特,水牛城这些地方来回晃悠。少有的几次外出也是在北方各州转悠,费城,巴尔的摩,波士顿,最远就去过华盛顿特区,他还从没有去过米国南部的州,据说那是另一种不一样的风景,因此很是心动。
尤其是刚刚发生在身上的变化让李斯年的心还有些乱,他也想趁着假期的长途旅行好好平复下心情,于是就欣然接受了好兄弟布雷迪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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