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珺下旨让水喻声任金陵城主的当晚,苏泽就给梅九溪回信了,他知道她关心京城的事。当然他也不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顾云珺的状态。
梅九溪看完苏泽的信,心里在发笑,她才不相信他前后矛盾的词,一会说废寝忘食,一会又茶饭不思,刚坐上那个位置哪有不忙的,谁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
几日后,九溪就听说水喻声代替原来的知府成为金陵城的城主,百姓只是闲谈了几句,并没有引起骚动。她想,也许只有水喻声这个城主,才让金陵没有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原知府谈不上多坏的人,但这些年他既没有做出什么利于百姓的事,也没有做出过分残害百姓的事。为了能让金陵平缓过渡,顾云珺召他回京城述职,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如他想继续为官,必须进京接受顾云珺的重新委派,如不进京,他的官场之路也就到头了。九溪不知他最后做怎样的选择。
不过梅九溪没想到的是,水喻声就任没几日,就来丰家请她去府上做客。
九溪问余名:“我跟他不相识,他为何会知道我?是丰家告诉他的吗?”
“他要成为城主的事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告诉他你的事?他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你就放心去吧。”余名见过水喻声的次数虽不多,对他这人还是放心的。
余名把九溪送到知府门口,那里的牌子被换上了“城主府”三字。
“你不陪我进去?”
“不了,父亲既然说不与官府打交道,我就不进去听你们的对话了。”
“那好吧,不为难你。”
他们刚到门口,就见一三十来岁的男子站着,身材高挑,微瘦。
“他就是水喻声,我就不下去了。”余名说。
水喻声见着丰家的马车就亲自出来相迎了。
九溪下马车拱手说:“九溪见过水城主。”
水喻声眼前一亮,他想象过她的样子,没想到来的时候竟是男装。
“原来你就是梅姑娘,久仰。”
水喻声边说边把她领进府。
金陵的知府跟金陵城一样,处处显示着豪华。她知道这与水喻声没有关系。
“我这也算是鸠占鹊巢了,姑娘这样看着在下,是觉得在下与此地不相配?”他笑着问。
“刚好相反,我倒觉得这满院的红花绿叶中,水城主的一身青衫才压住了其中的俗气。”
水喻声哈哈大笑,说:“梅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九溪坐下,水喻声亲自给她泡茶。
“我与水城主并不相识,水城主为何相邀请?”九溪问。
“水某与梅姑娘并不相识,梅姑娘为何在皇上面前举荐我?”水喻声笑着反问道。梅九溪以为他是一个冒酸气的文人,想不到也是如此风趣之人。
他们相视一笑。
“既然水城主如此诚意我也就不再战战兢兢了。”九溪笑着问,“水城主如何知道我是举荐之人?”
“皇上给我一封密信,告知我姑娘的事。”
“哦,皇上还与水城主提起我?”
九溪没想到顾云珺对一位从未谋面之人就告诉她的事。
“如果不是皇上告知,水某还不知道竟有人在我不知晓的时候在皇上面前举荐我,姑娘是如何知道水某的?”水喻声问。
“那城主如何知道我在丰家?”她可从没告诉过苏泽她住在丰家。
“丰家老爷有恩于我,往来还算密切,我知道丰家与传说中的梅家有往来。”水喻声又哈哈笑着说:“原来姑娘是从丰家得知水某,不仅得姑娘举荐,今日还能见到梅姑娘,真是水某之幸。”
“水城主客气,您能坐上水城主的位置不是因为我的举荐,而是大人的威望。您看一向不太关心朝局的百姓这两日都津津乐道。我从丰家听说了您很多的善事。”九溪对水喻声的事也是赞不绝口。
“惭愧,其实那些事的背后都是丰老爷的功劳,只是他们丰家不想要名利,就把水某推到人前而已。这次得姑娘举荐,承皇上器重,水某定以毕生之力让金陵繁荣安定。”
水喻声说得有些动容,九溪知道这些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这么多年终于让他有机会一展拳脚,他定是有些激动。
“有水城主这番话,九溪觉得自己没有举荐错人。希望水城主能一改原知府的风气,让百姓对朝廷能够更加信任。”
“那是自然。梅姑娘心系百姓,水某也定当竭尽全力。”水喻声得知是梅姑娘举荐他时,他还以为是她的心血来潮,见到她本人才知道,她并非普通人眼中的女子,她举手投足之间彰显着大气。
“我是心系金陵的吃喝玩乐,何处还能寻得此处的美好?不辜负这春光就好。只是九溪贪心,希望此处的美好能给京城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春风。”九溪的意思很明显,希望金陵能帮衬京城。
水喻声一听就明白九溪的心意了,真不愧是皇上的人,处处为朝廷着想。
“姑娘真是一个有趣之人,来,水某就不说感激的话了,希望此处能为姑娘留住春光。水某敬姑娘一杯。”
梅九溪问:“水大人觉得金陵现在最大的困境是什么?”
水喻声一愣,想不到这么快就谈到正题了。他侃侃而谈,把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所想都阐述个痛快。
九溪连连点头,想不到这么多年不在位的他,却对民生各个问题都了如指掌,且对于每种困境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梅九溪看上他的是因为他的威望,想让金陵稳定过度,想不到真正让她惊讶的不是他的威望,而是一直被掩藏的才华和抱负。他宁愿屈尊在稚子前当个不起眼的夫子,也不愿为权贵折腰。顾云珺真是找到适合金陵的人了。
他们意气相投,一直到夜色浓重,九溪才离开。
她一出城主府就见到丰余名在旁等着她。
“为何不进去寻我?你和水城主又不陌生。”九溪问。
“听说你们彼此相惜,我就不破坏你的好事了。”
“真没想到水喻声是这样的人。这里有他,我放心了。”
她上了丰家的马车,丰余名觉得车里立刻充满酒味。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余名问。
“不知道,好像见面后一直在喝。今日见到他挺高兴的,他确实把我的举荐的事告诉他,我没想到他把我的事也告诉他了。”九溪含糊地说。
丰余名没懂她说的他是哪个他,以为是她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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