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
季晏川问：“送监狱去了？”
段书侧目朝狗笼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继续揉着旺旺的狗头，淡淡出声：“差不多。”
“放心吧，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打扰不到你和你家小心肝儿。”
挂断电话后段书起身走到笼子旁边，旺旺是个大型犬，买的笼子不算小，但对于顾洺的身段来讲还是小了些，蜷缩着才能躺下。
那天打得不轻，眼瞅着再打下去就要把人打死，段书才让人停手。
包扎过伤口等人醒来，大抵是担心顾洺跑出去，所以他将人关进了笼子。
“哐哐。”
段书蹲在铁笼旁边朝笼子拍了两下，伤得说不出话的顾洺抬眸瞪去。
“啧，还没旺旺聪明呢，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朝这边拍的时候，你就要过来，然后抬起手。”段书嫌弃的摇摇头，随后叫来旺旺做示范。
季晏川回到家的时候许尘还在屋里看剧。
他推开门，刚走进屋内，躺在床上的人就不知是警觉还是拘谨的起身下床，模样恭敬的站在床边，望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安。
季晏川语气尽可能的温柔，“吃过饭了吗？”
许尘想了想，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是吃过还是没吃过，便随口应付：“吃了点。”
季晏川问：“要不要出去逛逛？我带你去散散心。”
许尘连忙摇头，“不用的。”
太麻烦了。
他本来就是寄人篱下的住在这儿，哪里还敢奢求别的，没被撵出去就不错了。
或许是觉察到气氛太过古怪压抑，季晏川默不作声的离开卧房。
然而不到半小时又折返回来。
这次敲了门。
“咚！”
“咚！”
听到敲门声的许尘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季晏川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个玩偶。
这个玩偶他曾经见过，书房的棺材里躺了两个玩偶，季晏川手里的是其中一个。
季晏川说：“你要是有什么话……不知道怎么对我讲，可以对它讲。”
许尘接过递来的玩偶。
棺材里的两个玩偶一个神态服装和他有些像，还有一个是和季晏川有些像。
递给他的，是像季晏川的玩偶。
于是许尘小声问：“你是想让我把它当做你吗？”
不然为什么给他这个。
见对方点头，许尘抿抿唇，又问，“你会给很多人这样的玩偶吗？”
有件事困扰许尘很久。
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心烦意乱，他觉得如果再不问出口，他真的疯掉。
季晏川微微一怔，“没有给很多人，只给了你。”
许尘不知道自己要以怎样的身份去询问，偏偏他就是好奇，就是想要知道个结果。
他垂下眼睫，没底气且很小声的：“那天……是谁？”
“什么？”季晏川没太听明白。
许尘近日来有个毛病，总是会在无意识间想要掐或抠一个东西，有时是手心，有时是手上的死皮，亦或是手边最近的一个物件。
比如现在，他措辞着怎么开口，无意识的掐着手里的玩偶。
季晏川伸手制止：“你不要虐待它。”
“啊，抱歉。”
许尘慌忙摸了摸自己刚刚掐过的地方，那一片已经被他掐出了几个指甲印。
他深呼一口气：“前几天我在外面看到你了，你在跟别人约会。”
季晏川蹙眉，“约会？”
许尘说：“就是在一个餐厅对面，是个很高档的餐厅。”他努力回想着餐厅的名字，说出来以后又道：“就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前一天。”
听到这儿，季晏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医药公司的老总拜托我去接一下他小儿子，听他的语气描述，我还以为是个小朋友。”
见到面以后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怎么瞧着都像是故意撮合的相亲。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干脆给林慕打了个电话，让林慕帮忙把人送回去。
季晏川解释：“没有约会。”
“大概——只见了一个小时。”他负责把人从机场接回来，半路觉察到不对，就将人转交给了林慕。
而今细细想来，可能就是因为当时和林慕多说了几句，林慕和林逸聊天时又多说了几句，这才导致林逸约他见面，提起许尘的事。
兜兜转转的绕了一圈。
季晏川垂眸看着身前抱着玩偶的许尘，“你看到我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是吃醋吗。
“是看到我跟别人待在一起，不开心吗？”他问得小心又试探。
“没有。”许尘否认。
他后退一步，一手抱着玩偶一手扶着门，丢下一句“你们看起来挺般配的”，就将门关上。
“砰！”
季晏川瞧着紧闭的房门，心情一时间有些难以言喻。
困扰好几天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许尘舒心许多，他把玩偶放到枕头旁边，又在关灯睡觉时，将玩偶拽进被窝，抱在怀里安然入睡。
天亮之前。
一阵呕吐声打破夜晚的寂静，许尘近乎是跪坐在马桶旁边，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猛然想起，这些日子，他总是会忘记自己吃过饭。
于是吃过后又吃，有时是以为吃过其实没吃过，而肠胃也好似丧失了他原本的功能，不觉得饿，不觉得饱，像是没有任何知觉。
许尘嘴角的呕吐物被人擦去，他接过递来的水漱漱口，吐掉后又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耳边是季晏川关心的话语。
“我好像……生病了。”许尘想，如果那天不是在约会，如果林逸说的是真的。
“拜托你。”
他伸手抓住季晏川的衣服，每个字都说得格外艰难。
“救救我。”
许尘不想死。
他不清楚自己得了什么病，他只觉得这几天都很难受，很不舒服，像要死掉一样，可他不想死掉，于是他又一次利用了季晏川对他的情感。
第一次是利用这样的情感哄劝季晏川活下去。
第二次是想让自己活下去。
许尘想，如果季晏川想听，他可以说很多遍对不起，发自内心的对不起。
“拜托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