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许尘答案的不是季晏川，是目的地大门口刻在石碑上的两个字：
墓园。
许尘不明白季晏川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季晏川做的很多事情，包括说出的一些话，他都不太能理解，兴许是这些不理解的多了，也懒得问了。
他跟着季晏川走进去，最终走到一个树旁的墓地。
季晏川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塞给他，对他说：“拿出来，放到上面吧。”
许尘朝袋子里看去一眼，里头是些食物，有水果还有糕点，不难看出是贡品。
“我放……不合适吧？”
墓碑只刻了死者的名字，生辰年月以及去世日期都没有写，也没有贴死者的照片。
许尘不知道这个死掉的人和季晏川是什么关系，但不管怎么想，放贡品这样的事情，他一个外人去做终归是不大合适。
但季晏川看起来执意如此，听人说了声“合适”之后，许尘也没再辩驳，蹲在地上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摆好放在墓碑前。
他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人，“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是长辈。”季晏川说。
“噢。”
许尘小声应了应。
一阵风朝他吹来时，他听到季晏川又补了句：“今天是这个人的忌日。”
离开墓园后，许尘跟着季晏川回到车里，想着刚离开墓园季晏川或许心情还不太好，便等了会儿才小心开口：“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公司。”季晏川说。
许尘问：“我也要跟着去吗？”
“嗯。”
“其实说起来，我一开始是要去你公司工作的，连面试都去了，结果弄到最后弄成这个样子，你说，你这样的行为算不算诈骗？”
季晏川想了想，说：“应该算。”
许尘：“应该？”
“这分明就是啊，我以为是坐在大楼里上班，当那种每天喝喝咖啡看看表格的白领，诶，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去公司上班？”
许尘忽然意识到什么。
虽然他现在意识到这些也为时已晚。
季晏川说：“你在家也可以喝咖啡。”
“这不是喝咖啡的问题。”而且许尘不是很喜欢喝咖啡，他更喜欢喝汽水果汁。
他拧开放在车里的一瓶饮料，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没听到季晏川的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答案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到底是一开始就打算把他关在家里，还是一夜情之后不想放他离开，反正结果都一样，他走不掉，逃不出去，只能老实的待着。
“嗡嗡——”
手机发出震动。
季晏川拿出手机。
「顾洺近日行踪没有异样。」讯息附带的文件里记录了顾洺每天的踪迹。
得知同样消息的林逸很是不可置信，“你是说他平时除了上下班就没做别的事？”
“怎么可能？你确定吗？”林逸询问后听到了相同的答案，显然，这样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挂断电话后林逸瘫坐在沙发，那天看到的邮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碰到许尘的地方是在一个山坡底下，但那个山坡附近很荒凉，大概是许尘逃了太久，跑了太远，所以很难从那天的位置发现什么。
林逸本以为就算从位置查不出，那从顾洺身上总能查出些东西。
没想到还是不行。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往外走。
天阴沉沉的。
林逸不知道季晏川住在哪里，好在四哥和季晏川有些浅薄的交情，打电话问了之后，成功要到了地址，并在哥哥的叮嘱下买了些东西。
总不好空手去。
结果林逸提着东西过去时，季晏川不在，许尘也不在，管家得知他的身份后请他去屋里坐坐。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在天彻底黑下去之前，他要等的人推门走进客厅。
视线落到许尘身后的人时，林逸收敛些露出乖顺的模样，比起不熟悉不认识，更重要的是对方的身份，以及对方手里握着的财权。
他礼貌的打过招呼，说出自己的来意：“那天分别之后，我一直挺担心他的。”
林逸双手放在身前恭敬的站着，边说边看了一眼许尘。
季晏川问：“你们认识？”
林逸说：“我前阵子去霖海玩了几天，回来的路上在一个山坡底下看见了他，当时他受了伤，是我带他去的医院。”
“那天还在医院碰见您呢，您不记得了吗？”
季晏川对这事有些印象，说起来也算是救了许尘一命，他态度缓和几分，“用过晚饭了吗？”
“还没。”林逸来的时候打算带许尘出去吃，边吃边问些别的事，看看能不能套出些线索，但现在觉得，他恐怕很难把人带出去了。
所幸对方没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他在这里吃过晚饭，晚饭后，许尘带林逸去了上课的房间。
关上门，林逸感慨道：“他把你关在家里面，就是为了让你做题？”
“温习知识。”许尘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温习的。
林逸朝房间打量一圈，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你还记不记得你逃出来那天？”
“逃？”
许尘纠正，“你是说我从家里跑出来那天？”
林逸试探的问：“既然不是逃，那为什么会有人追你？”
“好像是跑出来的路上惹到什么人了，我记不清了。”许尘面色平静。
林逸却觉得害怕。
他看着许尘，就像是看到贩卖记忆以后的谢闻安，不同的是，一个是提取，一个是植入。
他想，被植入记忆后会陷入记忆混乱，那么被提取呢？被提取某部分记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犹如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还是别的？
林逸不知道答案。
他不想知道。
他不能接受谢闻安变成这样。
“你跑的时候，有没有瞧见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林逸问，“你还记得当时是朝着哪个方向跑的吗？”
知道这些，就可以围绕山坡查出许尘逃离的地方，那个地方，一定藏着某些不可见人的东西。
或者说，某些不可见人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