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姜烛会在哪里。

    她会不会没有吃的。

    会不会受冻。

    好在，他很清楚，她应该不会死。

    他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进入非处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她。

    总归是见到了。

    就算被她忘记，也是见到了。

    他，一直很想她？

    姜烛抬眸，对上祁霁的眼睛，四目相对，她笑了。

    笑得眼里溢满了碎光。

    “小时候救的人里有你，我很高兴。”

    是他的存在，让她明白，她那个时候的奔走，是有意义的。

    他甚至，一直都记挂着她嘞。

    她笑得眼睛弯弯：“如果我知道你一直记着我，那我一定会留下那段记忆。”

    然后说上一声，我也很想你。

    光是他存在这一点，就让她感到无比高兴。

    祁霁抓住了华点：“嗯？你的意思是，你失去过一段记忆吗？”

    “倒也不是失去，就是……不想要了。”

    祁霁追问。

    姜烛因着高兴，并没有隐瞒什么，说出了割舍掉记忆的原因。

    祁霁这才明白，她不是忘记了他，而是选择忘记了小时候的一切。

    如果不是如此，她或许，会记得他。

    祁霁心疼不已，眸光柔软得不像话：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这都不重要，你说遇到我的时候，我折了一条胳膊和眼睛？唔，是我几岁的时候？”

    她高兴，就叽叽喳喳地问起了和他的那段往事。

    祁霁却顿了顿。

    几岁？

    难道说，她其实，不止被分尸过一次？

    他压下心头的不适和痛楚，尽可能平静地讲述那段过往。

    姜烛听完叙述，更高兴了：

    “祁霁，我记得你！”

    祁霁心颤了颤：“什么？”

    “我说，我记得你。”

    在那段割舍掉的记忆里，姜烛唯一愿意留下的，就是祁霁。

    只是，时隔太多年，她已经记不得他名字了。

    她只记得一件事情。

    “你那时对我笑了。”

    那是她年少时，唯一一个对她笑的人。

    所以她记忆里，只留下了一个笑。

    一个不好看，但很和善的笑。

    原来是祁霁啊。

    “祁霁，你真的从小就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祁霁笑了，眸光愈发柔软。

    其实他小时候，不算什么好人。

    但。

    他愿意成为一个好人。

    “我也希望成为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姜烛竖起大拇指。

    看人家这觉悟！

    在回齐家的一路上，两人聊得特别开心。

    至少姜烛是这样觉得的。

    第一次体会到，旧人重逢，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

    连着离枭带来的压力都驱散了不少。

    祁霁将姜烛送到齐家后，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

    “以后小心些，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姜烛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好！”

    离枭可不敢随便杀人，尤其是祁霁这样满身功德值的人。

    杀了会引来天道注意。

    所以，有祁霁在，相对来说很安全。

    祁霁俯身，轻轻环住她，体内的功德值一圈一圈地注入她的体内。

    姜烛的精神力在一点一点恢复。

    许久，祁霁才松开她：

    “姜烛，我说过，我会报恩的。”

    所以，他的功德值，都可以给她。

    “你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姜烛感动不已，对他的善意和感恩表达了一百二十分的满意，然后又抓住他的手，薅了好一些功德值养好伤后，才殷切地跟他道别。

    车都开走好几十米了，她还在后头跟个招财猫一样拼命招手。

    等到彻底看不见祁霁的车了，她才跑回卧室，找出齐瑾的号码，拨通了过去。

    “嘟嘟嘟——”

    只三声，对面就接通了。

    “阿烛？”

    齐瑾声音很疲惫，低哑深沉，似乎熬了好几天的夜一样。

    “这么晚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出齐瑾的疲惫，姜烛看了一眼挂钟，已经十一点了。

    她抿了抿唇：“小哥，你睡了吗？你声音听起来很累。”

    “还没。”听到她的关心，齐瑾低声笑了，“只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没关系的。”

    鬼尊离枭离开诡异世界，到人类世界的事情，在诡异世界已经闹疯了。

    他一个人夺舍也就算了，居然还带着无数的诡异一起离开。

    并在恢复记忆后，强行帮他们恢复记忆。

    一查才知道，从几年前，离枭就开始筹划这件事情了。

    并且，成功了。

    这导致神殿这边乱成一团，却又只有齐瑾一个神护压制着，捉襟见肘。

    就差没被累死。

    土拨鼠也累得一点精神都没有。

    “最近有好好上学吧？”齐瑾还在关切她的生活。

    姜烛垂眸：“我见到离枭了。”

    电话那边，陷入了沉默。

    齐瑾声音愈发沙哑：“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以为，离枭是不敢直接找上姜烛的。

    “他说，伴生鬼器里炼化的生魂，是褚司。”

    电话那边，再次沉默了。

    没有反驳，只有沉默。

    姜烛手微微收紧：“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小哥，你是不是也看得见？”

    齐瑾揉了揉眉心：“阿烛，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其实……”

    “你，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齐瑾叹了口气：“看得见。”

    “从什么时候开始？”姜烛问道，“出差前吗？在出差前，你就已经觉醒了，对不对？”

    齐瑾沉默良久，还是应了一声：

    “嗯。”

    可以骗她，但他不想骗她。

    姜烛心里抽痛了一瞬：“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明知道，她一直在找褚司。

    而他明明看得见，知道褚司就在她身边，却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告诉她。

    为什么？

    “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不能告诉你。”齐瑾似乎有难言之隐，“阿烛，你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可离枭说，他能告诉我。”姜烛说道。

    “不要相信他！”齐瑾语气严厉了几分，“不管他对你说什么，都是带有目的的，他为人奸诈狡猾，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姜烛当然明白这件事情。

    可她只在意一件事情：

    “我想知道真相，小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好不好？”

    不要再把她当成个傻子隐瞒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