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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魏雪這個案子, 也算是一波三折，但最終取得這樣的進展，許詩嘉雖然面上沒有顯山露水, 但內心早就得意非凡。
不就是和社會各個階層溝通嗎？
許詩嘉只是沒經驗，不是不會, 他這樣學習能力強的男人, 當然是幹什麽學什麽都比別人快。
這不，案子處理的非常完美。
該争取的權利一項沒少，魏雪本人也過上了更有奔頭的生活, 還真情實意送了自己一袋土豆！
最重要的是自己在這個案子裏展現的變通能力, 肯定足以令人驚豔了。
以前王亦舟老攻擊他不懂人間疾苦不識酸甜苦辣, 不是會過日子的人，但許詩嘉覺得自己如今終于能挺起胸膛，驕傲地反駁自己哥哥的這番評價。
如果現在的他還不會過日子, 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會過日子的男人了！
如此精打細算貨比三家，除了他許詩嘉，還能有誰？
雖然來的路途包車上被不靠譜的司機給坑了，但是自己還不是立刻找到了替代方案？
五一回程的車票已經賣空，但自己另辟蹊徑, 以報旅游團的形式, 還挑到了更便宜的團，如今坐在穩穩行駛的大巴上, 怎麽不是穩穩的幸福了？
林舒這女的不知好歹，自己鞍前馬後替她跑前跑後服務, 結果竟然露出這種不信任的表情, 那臉上的神色分明在說“完了”。
怎麽會完？
許詩嘉自信得很。
他确信自己挑的這個團服務不錯，畢竟他報名時, 那中年女導游對他可熱情得很，何況就沖他這張臉，就是硬通貨，可不把這些老阿姨迷得三魂五道的？她會對他态度差？剛才她熱情地都快貼許詩嘉身上了，一口一個“弟弟”，喊得別提多熱情了。
許詩嘉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看到各色中老年團伴的時候，內心的自信更盛了。
全團沒一個男的顏值能打的，他毫無疑問是這輛車上最靓的仔。
不過很快，許詩嘉又有些失笑。
其實完全沒必要在意這些，因為他又不是和林舒真的要去榮市一日游，不過是借用旅游團的大巴回榮市罷了，等車一到榮市，他和林舒便會離開這個團，所以擔憂這個團以及導游的服務态度完全沒有必要。
只是等大巴終于晃晃悠悠到了榮市，許詩嘉剛領着林舒想走，就被人從身後狠狠一把給抓住了衣袖。
他回頭，才發現大力抓着他的正是那位女導游，她此刻皺着眉頭，表情不耐，雖然嘴上還喊着“弟弟”，但此前那份熱情婉轉早已蕩然無存，眼睛擰成一團，像個吊睛白額母老虎——
“弟弟，你去哪兒？”
“我在這裏下車。”許詩嘉扯開了對方的手，不着痕跡地退了幾步，雖然心生不悅，但還是禮貌道，“後續團裏的游玩行程我們不參加，還有事，所以這站就下了，是需要簽什麽後續項目放棄的書面說明嗎？”
然而他不說還好，一說要脫團，那女導游登時不幹了，連原本臉上略帶猙獰的笑意都徑自收了回來，露出了滿臉橫肉的姿态：“想脫團？那不行！我們這團講究的就是同進同出！”
“我們這團是一個集體，每個景點，都是一個也不能少，何況我們行程買的保險，要保證你們這期間的安全，自行脫隊，萬一出了事，還不是要找到我負責？這絕對不行！”
女導游的嗓門奇大，當即把一車老頭老大都喊了過來，指着許詩嘉就是一頓道德綁架：“各位阿姨伯伯們，這個小年輕不肯一塊活動，咱們講究的就是一個齊齊整整，他要不肯去，你們今天的行程就都得耽擱！”
這下可好，幾個害怕浪費時間耽誤行程的老頭老太立刻擁簇着女導游，開始指責許詩嘉。
其實也能一走了之，可許詩嘉上車前好死不死把魏雪給的那袋土豆放到了大巴車的行李艙裏，如今這女導游擺明了只要許詩嘉敢走，許詩嘉的行李可不會還給他。
怎麽有這種人！
前腳遇到不靠譜的包車司機，後腳以為終于走運了，結果發現女導游也是一路貨色，許詩嘉氣的很，然而轉頭看向林舒，她倒一臉平靜，像是早對如今發生的一切有了預判，對發生的一切毫不意外。
林舒自然做好了心理準備。
自從得知許詩嘉報了低價旅游團，她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當許詩嘉還天真地計劃到了榮市就自行離開之際，女導游已經給了他一個現實的耳光。
許詩嘉目瞪口呆，無法接受，這位少爺梗着脖子，似乎打算以一己之力舌戰大爺大媽。
大爺大媽那都是身經百戰的！
這不是無異于送死嗎？！
果然，許詩嘉剛開口說一句，就被大爺大媽們噴了十來句……
最後是林舒看不下去了，把被大爺大媽們圍攻的灰頭土臉的許詩嘉拉了回來：“算了，就當一日游榮市吧，裏面有些景點我也确實沒去過。”
剛才還為自己找到一個低價團沾沾自喜的許詩嘉高興不起來了，他沉着臉，眼神裏寫滿了不情願。
雖然落難讓他接了點地氣，但不多，許詩嘉的骨子裏顯然還是太子，他憤怒道：“我後續的行程不參團，難道不是為她節省成本嗎？裏面包含的餐飲我都不吃，景點我都不去，這不是直接給她省下門票費了？這都不讓我走？什麽毛病？！這些人有沒有腦子？”
林舒幾乎都有些同情他了。
怎麽能質疑人民群衆的智慧呢？
如果這裏只有一個人沒腦子，那沒腦子的絕對不是導游。
“你以為這種低價團都是怎麽掙錢的？現在正值節假日，返回榮市的車票都因為市場波動賣空了，包車租車都比平時貴了一倍，這些旅行團做慈善？比市場價還便宜？”
“那不是薄利多銷嗎？報這個旅游團的人多，就把價格打下來了呗。”
“再薄利多銷，包一輛車開到榮市，平攤到每個人身上，也沒法便宜成現在這個樣子。導游才不在意你吃不吃團餐，進不進安排的景點，因為人家掙錢的路徑根本和這無關。”
許詩嘉果然有些疑惑：“不靠景點掙錢？那他們怎麽掙錢？”
那當然是帶你去購物點啊！
可惜許詩嘉對低價團的核心奧義毫無概念，他自信道：“那我不買不就是了！還能強買強賣嗎？”
他嘴硬道：“只要守住自己的錢，低價團就割不到我們的韭菜。”
他清了清嗓子，佯裝自然道：“報這個團的時候，雖然沒有詳細了解，但我就知道他們肯定是有低價團套路的，不過，這都不影響，因為我們不花錢，所以不僅不是低價團來坑我們的，反而是我們來反其道而行收割低價團的，至少以低價團的票價回榮市更省錢。”
強買強賣自然是不行，但低價團的女導游主打就是一個手段狠辣，你不買，給你罵到狗血淋頭，恨不得打個洞逃走。
林舒自然對這類導游和可能随之而來的攻擊免疫，但許詩嘉從小生活在溫室裏，怕他一個自尊過剩的人受不了這些辱罵，一怒之下為了展現自己的氣概被導游激将着花冤枉錢。
生怕許詩嘉臉皮不夠厚着了道，林舒特意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沒想到她話音剛落，大巴就在一個展覽館的門口停了下來——
“各位團員，下面是我們進入榮市玉雕展覽館參觀的時間，三個小時候後在門口集合趕往下一個景點，現在解散自由活動！”
說是玉雕展覽館，但展品其實寥寥無幾，花十五分鐘參觀都嫌多，然而丁點小的展館後，是個偌大的玉雕玉石商城，裏面擠滿了從別的團裏到此一游的游客。
林舒好歹在榮市長大，清楚得很，榮市哪裏有什麽玉雕手工藝人？
這些玉镯八成都是外地加工運來的，至于玉石的原料，她一個不懂玉石的人都能看出，不是什麽上等品，可雖然質量一般，價格倒确确實實是很“上等”——這擺明是用來宰游客的。
果不其然，沒多久，女導游就裝若不經意地把一整個團都領進了玉雕玉石商城——
“咱們榮市啊最出名的就是玉镯，這兒每一只玉镯都是由頂級手工匠人純手工打造，獨一無二、特別稀缺！而且我們一直有一個傳說，只要在這間展覽館購買過玉镯的，都能長命百歲！”
“阿姨，你看看這玉腰帶，能去濕氣！對你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最好不過！玉養人這話可一點不假的！”
“但凡報咱們這個團的，在這個商場買玉器都能打88折！這價格在外邊可真是拿不到！”
……
沒一會兒，在女導游熟練的話術和饑餓營銷下，不少團裏的老頭老太就慷慨解囊采購起來，林舒想攔都攔不住。
好在許詩嘉不為所動。
只是他和林舒完全不合群的不買行為，很快引起了導游的注意——
“弟弟，怎麽不給你女朋友買兩個镯子戴戴呀？”
一開始，這導游還好聲好氣地試圖說服許詩嘉買，可惜她廢了半天的口舌，許詩嘉也沒買的意圖。
而同樣和許詩嘉林舒一樣的，還有其餘幾對理智的老夫妻。
女導游當下就沒給他們好臉色，朝着許詩嘉更是翻了好幾個大白眼。
林舒早已免疫，許詩嘉也視而不見，表現得很無所謂。
好在時間過得挺快，馬上就快到集合時間了，林舒剛想松口氣，打算拉着許詩嘉去門口集合，卻見導游到商城收銀臺小聊幾句後，臉色就沉了下來——這個團采購的金額恐怕沒到她的心理預期。
看來要壞事。
果不其然，導游表情就兇狠猙獰起來——
“人要臉樹要皮，可惜我們這個團有個別人，就是沒臉沒皮爛良心。”
“我這麽熱的天，這種節假日，犧牲了陪伴家人孩子的時間，辛辛苦苦過來帶團陪你們，也不指望你們怎麽樣，但到了這麽好的玉雕展覽館，公司給了你們這麽好的折扣，你們竟然有人什麽都不買！”
“說實在的，手裏空空的那些人，我都替你們害臊！這玉雕商場裏的服務員們，這麽辛苦接待你們忙前忙後的，你們就不知道回饋人家買點東西？就窮這麽一點錢？這錢省着幹什麽？給自己買棺材板？”
“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樣，怪我以為你們會自覺，沒給你們上規矩。現在都聽好了！離集合時間還有半小時，這半小時裏，你們都給我好好反省，這樣做還算不算人？都給我反省好了想明白了，再掂量買不買玉镯。”
對方罵罵咧咧的：“真沒帶過你們這麽摳的團！”
這女導游越說越難聽，在林舒挺身而出之前，許詩嘉先一步站了出來。
“這裏玉質量不高，賣的價格水分太大，大家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何況你節假日要陪家人，你可以不要幹這份工作，沒人逼你來，別道德綁架別人，你的辛苦不是我們造成的。”
許詩嘉不出頭還好，他一站出來，女導游倒是注意上他了。
“你！就你！這麽年紀輕輕的，打扮得也人模狗樣的，帶了這麽漂亮的一個妹妹一起旅游，結果是蹭吃蹭喝來的？我都看明白了，你剛才什麽都沒買不說，連看也不看，張嘴就造謠這裏的玉不行價格太貴，這說明什麽？說明你兜裏就沒錢！這兒這麽好的玉镯，你窮的連看也不敢看！還在這大放厥詞！我都替你丢人！”
如果所有人沉默不語也就算了，一旦有個出頭的，這類導游為了确認自己在團裏的絕對權威，勢必會“血腥鎮壓”。
林舒不動聲色，她想看看許詩嘉這種場合下會如何應對。
大概是怕只打擊許詩嘉不夠有力度，這女導游眼神一轉，換上一臉苦口婆心的模樣，就朝林舒走來。
“妹妹，你姐姐我是過來人，聽姐姐一句勸，這種男人不能要！又摳又窮又不實在！繡花枕頭一包草啊！你看看他，窮還這麽有理！我要是他啊，我就裝啞巴得了，哪裏還有臉在這大聲說話呢？妹妹你這麽漂亮，最起碼得戴咱們這商場裏最上乘的玉镯啊！你跟他，以後有你過不完的苦日子！”
她一臉推心置腹：“別看他現在臉長得好，這麽窮，老的快，過五年，老的頭禿了，你多看他一眼都長針眼！男人沒錢保養，以後全身都是病，什麽前列腺肥大啊，痔瘡啊腎結石啊，人家男人都行得很，他早早就不行了！你嫁給他，以後就是守活寡啊！”
不得不說，這導游不愧有豐富的罵人經驗，指桑罵槐起來狠準穩，主打一個夠歹毒，罵人窮也就算了，還要攻擊男性尊嚴，這顯然是自己沒拿上提成，也要讓別人不好過。
作為信合小太子，許詩嘉平日裏都是別人捧着他，這輩子怕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按照他的性格，要是面前有桌子，恐怕直接就要給掀了。
林舒一瞬間嚴陣以待，她一邊繼續偷偷地錄視頻保存證據，一邊時刻準備好勸架，至少安撫住許詩嘉的情緒，讓事态不至于升級。
然而出乎林舒的預料，被如此蹬鼻子上臉人身攻擊，許詩嘉的臉上卻波瀾不驚，一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和超脫，既不反駁，也不澄清，要不是林舒認識他，甚至要以為這導游劈頭蓋臉罵的人和他毫無關系。
導游罵了半天，見像是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臉都氣扭了，大約是罵累了，她叉着腰又去忽悠和pua別的團員了。
導游不認識許詩嘉，以為他因為窮忍氣吞聲，但林舒就大為震撼了。
“你不生氣？”
許詩嘉看了林舒一眼：“怎麽？你覺得我應該生氣，然後把她罵一頓，把這裏給掀了？”
林舒委婉道：“按照你的性格，不像是能忍受這些的，你最近修身養性的還挺成功的……”
“那有什麽辦法呢？”許詩嘉幽幽道，“我把這裏掀了，她還要拉着我賠錢，本來這些玉雕就賣不出去，可不是要訛上我？”
“她看不起我，攻擊我，但只要不要讓我出錢，罵就罵吧，人的臉皮怎麽能和錢比？”
他淡淡道：“這個世界上本沒有修身養性脾氣好這一說，窮的人多了，自然脾氣好的人就多了，往好聽點說叫變得會修身養性了，直白點說就是人窮志短只能忍氣吞聲了。”
“剛才幾個挺和善的老頭老太，我都拉着他們勸過別買了，剩下那幾個，都是剛才我要脫團時候幫着那死導游助纣為虐的，活該被騙。”
許詩嘉瞥了林舒一眼：“我剛才看到你用手機取證了，你發給我，我回去就投訴她。”
他挺有架勢地站在一邊，黑色的套裝更顯得他長身玉立，一雙長腿筆直修長，模樣是絕對的吸睛和出挑，此時此刻面對導游挑釁仍舊四兩撥千斤成熟應對的處理方式，更讓許詩嘉增添了幾分穩重的魅力。
大概是林舒的目光太過直接，許詩嘉朝她露齒一笑，語氣淡淡的：“人都會成長。我都說了，只要不買，不僅不是低價團割你韭菜，反而是你薅低價團羊毛，人生在世，重要的是把劣勢轉化為優勢。”
林舒大為感慨，許詩嘉真的是成長了許多。
人生在世總不能只遇到花團錦簇，人應對逆境也好惡評也罷，都更需要冷靜的智慧，逞一時的能引發一些口舌之争并非正确之道。
生活是需要隐忍的。
看到許詩嘉懂得了這點，還能完美地踐行這點，林舒真的十分欣慰。
自己的引導并非完全沒用，平日裏把許詩嘉帶在身邊，他多少還是受到自己的影響，變得處理問題的情商高了許多，不再是那個有少爺病的太子許詩嘉了。
**
許詩嘉在林舒贊許的目光裏，忍的很辛苦。
被那個死導游指着鼻子罵，許詩嘉心裏已經快氣瘋了，恨不得和對方同歸于盡。
罵他窮也就算了，還罵他以後會禿頭甚至詛咒他的男性健康也岌岌可危！
回去就要把這個破旅行社告倒閉！
變成熟？變大度？變理智冷靜？
不存在的。
不過都是裝的。
這破低價團許詩嘉是第一次聽說第一次見識，但自己都和林舒放話說自己是特意來薅低價團羊毛的，如今自然只能裝成雲淡風輕，要顯得一切盡在控制中，否則既被包車司機騙，又被低價團坑，豈不是顯得自己很無能？
何況許詩嘉是真的沒錢了，魏雪這個案子是法律援助案，除了辦案補貼，并沒有別的收入。
所以忍，這一刻只能忍。
因為導游的一番煽動，現場又有老頭老太眼看着就要上當買玉，林舒見許詩嘉沒問題後，便轉身去勸解老人家了。
如今留下許詩嘉一個人，他終于可以不再僞裝，惡狠狠地瞪着那導游。
只是那導游臉皮夠厚，一點不帶怕的，她對許詩嘉的目光視若無睹，正拉着一個中年胖男人親熱的“哥哥”長，“哥哥”短。
這是又要騙人了？
為了防止新的受害人出現，許詩嘉不着痕跡地湊近了過去——
“哥，你這樣的男人才有魅力，你看到那個漂亮妹妹沒？她呀，太年輕了，看走眼了，找了個又窮又摳還不要臉的男人，來這麽好的玉器商城，什麽也不給她買，哪像你啊哥，出手闊綽又大方，不僅給你媽媽買了，還給你大姑小姑大姨小姨也都人手一個玉镯子！我們女人，就欣賞你這樣的男人！”
導游一臉谄媚，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赫然發現她指着的就是林舒。
“哥，我這人吧，大家都喊我一聲活雷鋒，我就見不得別人鮮花插牛糞，你的前妻不懂欣賞你，有的是人欣賞你，咱就是說你來我這個團也是個緣分，我說什麽也要給你牽線搭橋，讓你這樣的好男人，那妹妹那麽漂亮的女娃，你們才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許詩嘉一聽，差點連挺拔的鼻子都給氣扭了。
這該死的導游，貶低完自己還不算，竟然還試圖給林舒介紹對象？
導游顯然沒感覺到身後許詩嘉的死亡射線，還在信口雌黃地說瞎話：“哥，剛才那個品相最好的玉镯子，那妹妹其實看了好幾眼，特別想要的感覺，可惜那男的死活不給她買，把她拉走了，哎！我看了都不忍心！那妹妹眼淚都快出來了！”
“哥，你要是這時候買了送給那妹妹，你信我，保準那妹妹記下你的好，到時候我在邊上給你吹吹風，你們交換個聯系方式，你多追追，沒準幾個月後還要請我喝喜酒咧！”
導游擠眉弄眼道：“那妹妹眼光可好着呢，那只玉镯是這兒的鎮店之寶，是最貴的！”
可不是嗎？
許詩嘉一看标價，這麽一個最多值兩萬的镯子，竟然标價十萬。
這價格說是發大水也不為過。
可惜那個中年胖男人顯然是上套了，他望向林舒，眼睛裏的垂涎之意已經濃得快要化開來。
“我是想買，可你看，我在這店裏已經買了好幾個镯子，把我的現金已經花得七七八八，別的錢都在理財和基金裏呢，信用卡額度也沒那麽大……”
“沒事的哥，有消費貸啊！你不知道嗎？我來給你整！多搞兩個，十幾萬的額度簡直毛毛雨！”
“你要買了去送那個漂亮妹妹，我肯定幫你去吹耳旁風，可勁得給你美言兩句，一定把你誇出花，讓那妹妹對你印象深刻！”
這話下去，那中年胖男人果然不糾結了，許詩嘉看他略一思忖，就往那只镯子走去。
這破镯子品相挺次的，林舒肯定看不上，林舒甚至不喜歡戴首飾。
她剛才确實是多看了兩眼，但多半是因為價格太離譜。
這個中年胖男人更是，長成這樣，林舒不會喜歡的。
林舒一點不貪財，她不可能為這種小錢就動心的。
自己暫時經濟狀态出了點問題，沒必要為這種事逞能背上一身債。
早就說了今天是他許詩嘉來薅低價團的羊毛，絕不是來被這種團和導游割韭菜的。
……
道理許詩嘉都懂，但每個人要都能遵守道理，就不會有那麽多人過不好一生了。
許詩嘉的手和腳先于他的腦子行動了，他走向那只玉镯，徑自拿了起來。
許詩嘉看向導游，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道——
“消費貸怎麽用？教我。”
他瞪着這只玉镯子：“我買了。”
許詩嘉梗着脖子：“你可得去她面前好好誇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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