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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回憶(4)
別墅裏有兩輛車,一輛是楚停雲帶着宴尋開來的越野,停在院子裏。而另一輛則是負責日常運輸木材,糧油,食物等的運貨皮卡,放在車庫。
但宴尋不知道,他以為只有一輛車,也從沒想過攝入少量安眠藥沉睡過去的楚停雲能這麽快就醒過來,或許那個瓶子裏裝的根本不是安眠藥,又或許前幾天他哪裏露出了馬腳......
不過這些東西現在都無關緊要了,他都已經被抓回來了。
于是宴尋和楚停雲又一次陷入了冷戰,但這次楚停雲沒有再去別的房間睡了,晚上就跟宴尋睡在一張床上,幾乎是時時刻刻守着他。
兩人冷戰了好幾天,終于是楚停雲忍不住先開口。
“宴尋,你要是不喜歡我,當初我發燒的時候你為什麽要照顧我,要給我做飯,還送我去醫院守着我一晚上呢?”
面對這個問題,宴尋回答很明白,也很冷漠。
“你未免想得太多了楚停雲,我當初那樣做,單純只是出于報答和同情。”
報答楚停雲當初在江家為他說話,同情楚停雲一個人在家燒得人事不省沒人管。
“......”
楚停雲明白了。
簡而言之,如果當時換做別人,不是他,宴尋也會那樣做的。
因為宴尋本身就是這樣的人,他善良,知恩圖報,并且不喜歡欠人情。
——宴尋從來就不喜歡他。
對方從來喜歡的都是江靜姝,喜歡那個溫柔可愛,像一只小兔子般無害的女人,而不是自己這樣的瘋子。
楚停雲沒再問了,他不想一遍遍自取其辱地去确認這一點。其實他也很清楚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太出格了,已經遠遠超出了之前的預計。
可是連楚停雲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麽。
明明當初本來就只是出于生理欲.望和征服欲想把宴尋弄到手而已,明明他已經得手了,要是說報複宴尋,這麽多天也該夠了,他已經得逞了。
理智告訴楚停雲沒必要鬧到現在這種地步,沒必要把自己真的搞成一個瘋子。
可是他好像沒法停手了。
楚停雲一想到宴尋不喜歡他,拼命想要逃離他,他就完全沒有辦法冷靜,他就難過得要死,好像心和理智都碎了,然後被嫉妒和惡意的火焰燒成灰燼。
他疼得徹骨,又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
于是楚停雲只能去抱宴尋,去親吻他,想要用皮膚的接觸,肉/體的融合來證明對方是錯的。
至少這個人對他還是有感覺的,哪怕那只是人類本能的生理反應。
“楚停雲!你這個......混蛋,無恥!你簡直就是......唔......”
宴尋氣得咬他,但楚停雲不在乎,他寧願疼也要吻。
這導致有一兩周的時間裏楚總的嘴巴總是破的,舌頭也疼,他每天只能吃牛奶泡麥片,泡得很軟很軟,然後用一根吸管小心翼翼地喝下去。
用吸管喝的時候,楚停雲會故意跑到宴尋面前去,因為對方看見他這樣慘這樣痛的樣子會笑。
雖是嘲諷的笑,不過也好。
後來,楚停雲還把宴尋灌醉後進行了全身脫毛,因為對方醒着會很麻煩,以及他覺得脫毛比較幹淨衛生,而且美觀,最重要的是坐上去不會被紮得不舒服。
但對宴尋而言,這樣的舉動無異于極大的羞辱。他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在臉上似的,聲音都在發抖:
“楚停雲,你他媽不如去找根按摩.棒!用酒精消毒一百遍不是更幹淨衛生嗎?!”
“不要。”
楚停雲深深将自己埋進宴尋的側頸裏,
“我就要你。”
“......”
于是兩個人便死死糾纏在一起。
當楚停雲跨坐在他身上随手脫掉上衣的時候,宴尋才發現對方竟然把他的玉墜環挂在了腰間。他戴在心口十幾年的小觀音,是他最最珍視的東西,此時卻懸墜于這個男人的小腹,随之輕晃。
這一幕的亵渎感和沖擊感幾乎滅頂,宴尋只感覺全身的血都燒起來了。
“還給我!”
他想要把自己的玉墜從楚停雲身上拽下來,搶回來,可楚停雲不知道換了什麽繩子,他拉不斷,動作間只看見紅繩深深陷進男人腰間,将白淨的皮膚勒出數道細細的繩痕。
楚停雲悶哼着,像是很疼,可那聲音聽起來又好像有點別樣的快意。宴尋惱極了,忽然反身将對方壓在身下。鏈子被楚停雲延長了,至少現在他可以在床上自由活動。于是老舊的木床開始晃動得很厲害。
楚停雲的臉被深深撞進枕頭裏,有一種即将窒息的錯覺。他死死閉着眼,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濕了枕套,不知道過了多久,全黑的視野裏無端炸開了五顏六色的煙花。
那一刻,他的靈魂好像都飄了起來。極致的愉悅讓楚停雲暫時忘記了他想要忘記的一切。
但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那條自己定制的鏈子鎖死。
“鑰匙呢?”
宴尋覺得做出這樣舉動的自己也瘋了,但他還是逼問着楚停雲,
“把鑰匙拿出來。”
“哈......”
楚停雲就笑。
他的笑聲從濕潤的枕頭裏傳出來,悶悶的。
不過沒過多久,楚停雲就很順從地從床墊下面摸出鑰匙遞給了他。
宴尋終于掙脫束縛。
他起身穿衣服,就要走。但下一秒卻聽見楚停雲嘶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你找不到路的,你也找不到車鑰匙。”
男人赤身躺在床上,整張臉都是濕的,脖子上有一圈被鏈子勒出來的紅痕。
“最近氣溫降得很快,你要是就靠兩條腿,會被凍死在半路上。”
宴尋聞言猛地回頭,幾個大步過來一把抓住楚停雲的手腕,幾乎是單臂就把對方整個人提了起來。
“車鑰匙呢?”
“......”
楚停雲也沒掙紮,就這樣仰着頭看向宴尋,幾秒後忽然笑了。他的眼周涼濕一片,在燈光下顯得亮晶晶的。
“宴尋,我還以為你又會勒着我的脖子逼問呢。然後再說一句‘不交出來,就殺了你’之類的。”
“......”
宴尋此刻的表情像是極力忍耐着什麽,最後他沒有發火,只是諷刺地笑了笑,
“楚停雲,你以為你這條命值得我髒了手,賠上未來一輩子嗎?”
“......”
楚停雲一怔,像是忽然明白過來什麽,笑着自嘲嘆息,
“當然不值得,你多金貴啊。”
但宴尋此刻不想跟他多扯這些,便再次逼問道——
“車鑰匙呢?”
“如果我就是不給,你要怎麽辦呢宴尋?”
楚停雲仰着頭看他,像一只快要被折斷的天鵝。
“......”
宴尋冷冷盯着他,深黑的眼瞳深處像是燒起了一場大火。
“楚停雲,你把我關在這裏,就為了床上那點破事兒是嗎?”
這個問題他明顯不是在問對方,因為下一秒,宴尋就直接将楚停雲從床上拽了下來。
“——那好。”
“宴尋......”
楚停雲意識到了似乎有些不對,但已經晚了,他被宴尋從卧室一路粗暴地拽着拖到了浴室。
這個人的力氣太大了,楚停雲根本掙脫不了,更別提他剛剛才經歷過一場激烈的青事,此刻雙腿都是軟的。在這裏待了快兩個月,宴尋的精神備受折磨,也嫌棄楚停雲做的飯難吃,但卻從沒拒絕過一日三餐。因為他要保持一個健康的身體狀況以備離開
所以宴尋的身體狀況仍舊良好,可楚停雲卻瘦了不少。
更別提從當初認識開始,他們倆的武力值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楚停雲能把宴尋關這麽久,主要是天時地利,加上他提前計劃準備了道具。
于是當他解開宴尋的束縛,強制方和被強制方就在一瞬間發生了身份逆轉。
浴室裏頓時傳出了一陣物品碰撞跌落的聲音,似乎還有兩個人的争執聲。
“唔......”
男人忍痛的悶哼從裏面傳來。許久之後楚停雲攀着浴室門,幾乎是爬着出來,但緊接着另外一只大手就抓住他的腿彎,又把他拖了回去。
“砰——”
浴室門從裏面重重拉上,反鎖。只能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上依稀看見男人深深的手印。
“宴尋......宴......”
楚停雲真的很想說他已經被徹底榨幹了,什麽也沒有了。可對方仍不放過他。甚至最後他毫無尊嚴地失.禁了.......竟是至此才停下。可宴尋當然也沒有想過要到這種地步。
他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楚停雲再也不會從自己身上,從這種事中感覺快樂。也許如此,對方就會放他走了。
“哈......”
楚停雲躺在地上,啞着嗓子笑了一聲。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最髒最沒有尊嚴的時刻。
“宴尋,你怎麽不幹脆搞死我呢?”
“......”
宴尋嗓音發澀,他意識到自己好像錯了,錯得離譜。
原以為自己用同樣的方式報複楚停雲,讓這個男人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有多惡劣就會感覺暢快。
可并沒有。
宴尋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樣暢快,只有一種深深的無力和倦怠,甚至難以言喻的自我厭棄。回想起之前那樣瘋狂的事情,他發現好像已經完全認不出自己了。
于是最終,宴尋去把楚停雲抱了起來,把他洗幹淨,放回到床上去。
整個過程,楚停雲沒有再說一個字。
結束後,宴尋第一次産生了想要抽煙的念頭。他去找到了楚停雲的煙和打火機,躲到閣樓去抽。
一支又一支......
原本宴尋聞一下都會皺眉的煙味,他現在好像忽然就能接受了。
半包抽完,宴尋在閣樓睡了一夜,睡得不好,他夢魇了,怎麽也醒不過來。最後終于掙紮着睜眼時,第一個看見的卻是楚停雲。
這個男人正抱着腿蜷在他身邊睡。
“......”
那一刻宴尋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只覺得楚停雲這個人實在難懂。
于是又這樣冷着過了幾天,宴尋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難受,明明楚停雲已經不鎖着他了。他們只是不說話而已。
“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我走?”
這個問題已經不知道是宴尋第幾次問了。
可楚停雲還是不回答,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于是第二天,宴尋就開始不吃飯了。
楚停雲還是給他做,剛開始被打翻了,男人還會尖銳地刺宴尋幾句,讓他不想吃就別吃了。
但後來兩天,三天,宴尋都是這樣,楚停雲就軟了。
他開始哄着宴尋吃飯,趁對方睡着給他喂水,要是精心做好的食物被掀翻了,楚停雲也不生氣,打掃過後再去重做一份。
第四天,宴尋明顯變得虛弱起來。楚停雲強行給他灌了水喝,又強行給他喂吃的,結果對方全吐了。
那個時候楚停雲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有潔癖這件事,很仔細地收拾了被弄髒的衣服和地毯。
他看着宴尋慘白虛弱的臉,終于開始害怕起來。
第五天。楚停雲紅着眼睛,低聲下氣跟宴尋道歉,說對不起,說等到雪停就帶他回去,只求他吃點東西。
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宴尋總算開了口,說他要吃荔枝。
其實他們兩個都很清楚,這話純粹是刁難。但宴尋沒想到楚停雲還是立刻就去找了。
半夜淩晨,冒着風雪,一家一家去敲門。
他沒找到鮮的荔枝,只有荔枝味的水果糖。
水果糖沒有荔枝自然的香氣,只有工業糖精刻意複制的味道。
可還是甜的,甚至有點太甜了。
就好像楚停雲總是給不了宴尋想要的,健康而美好的愛情,只有自以為是的,扭曲的,畸形的,強迫的愛意。
宴尋覺得他的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接着又有什麽別的東西,像種子一樣深深紮了進去。
總之天亮的時候,宴尋就對守在床邊的楚停雲說:
“我餓了。”
“......”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楚停雲的表情先是空白了一秒,接着嘴唇微癟,似乎想要哭泣。
但最終他還是開心地笑起來,起身踉跄着往廚房去。
吃過一點東西後,楚停雲就把宴尋身份證護照,還有手機和車鑰匙都給了他。
甚至當着宴尋的面幫他買好了機票。
“等過兩天,過兩天你好一點,我們就回去。這次是真的,我不騙你了。”
“......嗯。”
因為那天去找荔枝受涼,楚停雲感冒了。
這次他沒拖,按時吃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不過楚停雲也不再和宴尋睡一張床了,他怕傳染對方,也怕刺激對方。
但楚停雲又必須時時刻刻看着宴尋,所以這兩天晚上他都抱着一條毛毯蜷縮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像一只必須蜷縮在主人身邊的貓咪。
本來事情到這裏,一切似乎都好了起來。
然而在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他們遭遇了入室搶劫。
那時候是淩晨三點。
有兩個匪徒撬了門鎖,悄悄潛了進來。
他們其實觀察這座漂亮又偏僻的別墅有一周了,發現只有兩個男人住在裏面,一個腳步虛浮,臉色蒼白,看起來病恹恹的,另一個身形清瘦,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看起來也不是個能打的。
于是一番策劃之下,他們終于開始行動了。
宴尋是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他晚上睡得很淺,加上木質的樓梯被人踩着的時候很容易發出異響。
但當時宴尋還沒有往小偷和入室搶劫這方面去想,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安全的國內,加上周圍都知道他父親是開武館的,所以從未遭遇過類似的事情。
後來去了首都上學,那就更安全了。
所以當時宴尋以為是老鼠,或者木頭老舊發出的自然響動。不過恰好他現在睡不着,就打算出去看看。
楚停雲吃了感冒藥,裏面的鎮定成分讓他晚上睡得很熟,沒有醒。
只是沒想到,宴尋打開卧室門沒走兩步,黑暗中一記悶棍就從後面襲來。
嗡!
其實宴尋當時聽見了後面棍子呼嘯的聲音,按道理來說原本是可以躲開的,只是他前幾天絕食,虛弱的身體還沒緩過來,所以動作慢了一些。
“砰——!”
金屬的棒球棍還是打中了他的頭。
宴尋悶哼一聲,重重摔倒在地上。不過他沒暈,而是忍着劇痛立刻朝裏面還睡着的人示警。
“楚......楚停雲!”
被這道聲音驚醒的剎那,楚停雲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宴尋倒在地上,而有一個黑影正朝他高高舉起了棍子。
那一刻楚停雲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沖上去了。但潛入進來的匪徒并不止一個。
這時宴尋剛在地面一個翻滾躲開第二擊,就看見楚停雲已經跟另外一個人纏鬥在了一起。
後者脖間滿是紋身,明顯更加身強體壯,又攜帶武器,楚停雲很快就落了下風,他被一棍打在肋下,當即倒在地上。
宴尋迅速起身一腳踢掉了面前匪徒手裏的棍子,再反手一刀劈在對方耳朵上。
這個地方看似不起眼,但尤其脆弱,如果用力過猛很容易造成耳膜破裂,嚴重時還能導致休克,甚至死亡。
果然一擊下去,對方就發出了慘叫。
但是宴尋沒有下死手,加上對方似乎體質很好,所以并沒有立刻就徹底失去戰鬥力。
他憤怒至極,抽出腰間的匕首,惱恨地喊了幾句俄語。
下一秒,那個紋身同伴就放棄了地上的楚停雲,趕過來幫忙。卻不料楚停雲突然一把抱住那人的腿,用旁邊的花瓶一下砸在對方的腳上。
“啊——!”
一聲惱恨的痛叫過後,楚停雲被他猛地踢開,但這裏還沒結束,對方還在不斷用力地猛踹他的腹部。
楚停雲疼得要命,突然“哇——”地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宴尋那一刻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都停止了。
吐血......
這樣的情況大概率是因為外部重創而導致胃出血了,如果嚴重一點還有可能是髒器破裂。
如果是後者,楚停雲會死的。
他會死在這裏。
“......”
宴尋低頭躲過一刀,順勢接力抓住男人的手腕朝自己猛地一拉,側身猛地肘擊,正中匪徒心窩。
砰!
悶響過後,對方當即兩眼一黑,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反折,腕骨發出了很清晰的“咔咔”聲。
匕首一下掉在地上。
宴尋七歲跟着養父學武,雖然後來沒過幾年家裏的武館就關了,但在家的時候,養父仍會帶着他練一練。即便對方去世以後,宴尋也沒有徹底丢掉這個技能。
他學過比賽場上表演的,供人欣賞的招式,也學過真正遇到危險時的實戰方式。
少年時他對這些非常感興趣,還專門找過一些老紀錄片學習,那時候的招式都是殺/人技。沒有電影裏驚險刺激的你來我往,如果目的是要命,通常短短幾秒就能見生死。
原本那只是興趣,現在是宴尋第一次把那些東西付諸實踐。幹廢第一個人之後,他沒再留手,直接轉身迎上第二個,每一下都對準了致命點。
砰砰幾下擊打肉/體的悶響過後,剛才把楚停雲踢到吐血的紋身匪徒就被宴尋跪壓着後背摁在了地上。
他鼻梁斷了,滿臉都是血。
雖然當初林父确實是存了讓宴尋以後幫扶親生兒子的想法,但他并不就是一個完全的壞人。
至少在去世之前,這個男人承擔了絕大部分屬于父親的責任。
他第一天将宴尋帶到武館的時候,就告訴過小兒子習武的目的是為了鍛煉身體,自保,以及保護弱者,不能仗着自己厲害就随便欺負別人。
就算迫不得已動手,也必須記得點到為止,絕對不能傷人性命。
【好的爸爸,我記住了。】
宴尋一直記得他的話,從七歲到二十二歲,他一直将這些話深深記在心裏,并時刻約束着自己的行為。
但是在這一刻,那些東西好像被宴尋完全抛到了腦後。
極致的憤怒,也許還有些并未察覺的仇恨,總之這些黑色的負面情緒洪水般淹沒了他的大腦,令素來理智冷靜的青年完全失控。
他拿起了匪徒掉在旁邊的匕首,高高舉起,對準了那人的脖子。
嗡——
刀刃落下的瞬間,不知什麽時候爬過來的楚停雲一把抓住了宴尋的褲腳。
哧!
下一秒,刀鋒便擦着匪徒的脖子深深刺入了旁邊的木地板裏。
宴尋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後知後覺回頭。
他看見楚停雲蜷縮在地板上,疼得臉色慘白,身體痙攣,吐出來的血染紅了半邊臉,連一個字的音都發不出來。
但如此劇痛之下,男人卻沒松手,而是死死攥緊宴尋的褲腳。
差一步就墜下深淵萬劫不複的剎那,他被楚停雲生生拽了回來。
“......”
宴尋閉上眼,重重喘了一口氣。
他雙手發抖,上面全都是別人的血。
但是此時此刻,宴尋根本沒有時間後怕,他迅速用當初楚停雲用來鎖自己的手铐把兩個匪徒铐起來,就近鎖在樓梯的扶手上。
接着,他把楚停雲抱起來,立刻開車送醫院。
那天晚上大概是宴尋學會開車以來開得最快的一次,導航三個小時的路,他硬生生一個半小時趕到了。
終于抵達醫院的時候,楚停雲已經近乎休克,一下車就直接被推進了急診室搶救。
醫生和護士接連出來跟宴尋急切地說着什麽,但他們語速太快了,全是俄語,宴尋聽不懂,只能不斷重複幾個僅會的俄語詞。
“請......拜托......幫助.......”
“救救他.......”
他急得全身都在抖。
好在後面有個會英文的醫生過來了。宴尋的英文也很好,口語交流基本沒什麽問題。于是他終于得知了楚停雲現在的情況。
果然是脾破裂,如果再晚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醫生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詢問道:
“現在需要立刻手術,請問你是他的家屬嗎?需要簽署手術同意書。”
“我......”
宴尋當然不是,他簽不了字。
可現在到哪裏去找楚停雲的家屬來簽字呢?
那時候他真的想立刻奪過那張手術同意書,然後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讓他們盡快給楚停雲動手術。
可是不能。
那樣只會影響到醫院的正常秩序,甚至耽誤他們給楚停雲動手術。
“他的家人現在都在中國,沒辦法過來......”
宴尋的聲音都在抖,但他還是盡量表達了現在沒法找到家屬來簽字,希望醫院事急從權的意思。好在當時醫院的院長在,主治醫師請示得到批準後就開始進行手術了。
直到後面有護士來詢問病人是怎麽受傷的,宴尋才後知後覺報了警。
早上九點,手術成功結束,楚停雲脫離了危險。
宴尋一路跟着他到病房,沒過幾個小時,前去抓捕罪犯的警察也回來了。
他們成功抓到了被铐在樓梯上的兩個匪徒,又過來找宴尋詢問昨晚的具體情況。
一位俄羅斯警官将宴尋叫到病房外,問他和楚停雲是什麽關系,來這裏做什麽。
“.......”
宴尋隔着玻璃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楚停雲,沉默了許久,最終艱澀地開口道:
“Мы ......любовники, приехали......сюда  на  каникулы.”
怕對方聽不懂中文,這句話宴尋是用之前楚停雲教他的俄語詞拼出來的。
他跟警官說——
我們是戀人,來這裏度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俄語是機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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