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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給老父親看
夜幕沉沉,暴雨如注——
無數顆豆大的雨珠接連不斷地落,一如謝逢君這麽多年來失去孩子之後流過的眼淚。
當初出事以後,她把小兒子的照片全部都存在手機裏,日日看,夜夜看,生怕忘了他。幾年前謝逢君還專門去學了畫像,找了專業的老師,想要畫出澄意長大後的模樣。只是怎麽畫也畫不好,最後全燒了,沒有一張留下來。
直到剛才謝逢君看見了那個撐着傘的年輕人。
他一手撐傘,一手攬着旁邊朋友的肩,低頭輕笑着與對方說着什麽,唇角的梨渦在雨幕中若隐若現。
也就是那一瞬間,謝逢君好像知道該怎麽畫澄意的樣子了。
不。
她也許再也不用畫了。
不用做什麽試探,也不用再進行一些旁敲側擊的調查,更不需要進一步的所謂确鑿的證據。
就算此刻大雨傾盆,夜色昏沉,可只那一眼,母親就立刻認出了她心愛的小孩,認出了她被人剜走了十九年的心頭肉。
“宴宴......”
“我的宴宴......”
“是媽媽啊.....我是媽媽......”
謝逢君撫摸着宴尋的臉,泣不成聲。
女人的手濕透冰涼,僵硬又顫抖。可如此激動無法自抑的時候,她仍是很克制地只用指尖碰了碰他的皮膚,仿佛在确認這個人是真的而非幻覺。
又或者她是想要穿過那早已逝去的時光,去撫摸那個曾經被自己弄丢的小孩。
然而與之相對的是,宴尋經過最初的驚愕之後,此時面對情緒如此失控的母親卻不知道如何反應。他撐着傘站在大雨裏,沉默而安靜,無端顯出了一種近乎孩童般的無措。
剛經歷了一場痛苦的斷親,宴尋表面上好像只是短暫地痛苦了一下,但其實只是把傷口深深埋了起來,不去想而已。
所以那天後來楚停雲問他要不要找親生父母,宴尋說不想。他太累了,也太疼了。撕裂的傷口還沒愈合,也根本沒有精力和新的勇氣去重新融入另一個完全陌生而未知的家庭。
現在這個家就已經很好了,溫暖,安全,還有愛。
所以宴尋只想栖息在楚停雲身邊,慢慢等傷口愈合。或許未來某天,他也會想找一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但那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只是萬萬沒料到,這時會有一個女人突然沖出來,說她是媽媽。
......媽媽?
不論是不是認錯了,這一刻宴尋都沒辦法仔細去想這個詞背後深藏的內情,他剎那間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根本沒法開口說話。
所以最後,宴尋只是僵硬地把傘往她的方向傾了很多過去。
“我是媽媽啊......宴宴......”
謝逢君完全沒在意傘,她已經哽咽到說不出話了,可她的孩子卻從頭到尾都只是安靜地看着自己,眼睛裏全然是一片陌生和茫然。
——他沒認出來她。
或者說,他已經忘記她了。
不!不可能!
她的澄意那麽聰明,詩詞教一遍就會了,怎麽會忘了媽媽呢。
謝逢君覺得一定是自己現在的樣子變了,是她老了,是她淋了雨頭發亂了,是她現在哭得太難看......
“你看......你看看我......”
“你看看媽媽......”
謝逢君飛快抹掉了臉上的水,又手忙腳亂地整理着濕透的頭發,努力控制着表情想要對宴尋笑,
“媽媽也有小梨渦的,你看,我們是一樣的......”
即便是勉強擠出的笑容,可兩人的梨渦的确是很像的,是那種一眼就讓人聯系到血緣關系的像。
這一刻別說宴尋,就連旁邊坐在車裏的楚停雲都愣住了。
還沒等兩人做什麽反應,葉教授便追了過來。他一把拉住妻子的手臂,努力想要安撫她,
“逢君,逢君,你先冷靜,冷靜一下,好不好?”
急着跑過來的葉教授沒來得及拿傘,渾身自然也是淋了個透,看起來十分狼狽,再沒有了平日裏那份自持和沉靜。
但謝逢君顯然根本沒辦法冷靜,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就接觸過宴尋,甚至剛才還和對方吃過一頓飯。她以為是奇跡終于發生,自己來接丈夫的路上突然巧合地找到了丢失多年的小孩。
于是謝逢君便拉着丈夫的手,激動地一直讓他看宴尋,
“存山......存山你快看,這是......是我們的宴宴啊......”
“......”
宴尋愣了一秒,才意識到這位抱着自己說是他媽媽的女人竟然就是葉教授的妻子。
“葉教授......?”
男人注意到宴尋的視線,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艱澀地開口道:
“實在對不起,小宴助理,她有點激動。主要是因為你跟......我們以前丢了的孩子長得......太像了。”
【只是我妻子笑起來也有梨渦。】
【你們兩個人......有點像。】
宴尋忽然想起了剛才葉教授在飯桌上說的話,怪不得當時他隐隐覺得對方說這句話的語氣有些奇怪。
原來是這樣......
宴尋對這樣的事并不陌生。
因為當初在孤兒院的時候,也有一些丢了孩子的父母來找他,他們抱着他又哭又笑,訴說無盡的思念和喜悅。
開始的時候小宴尋會當真,會真的開心,以為爸爸媽媽終于來帶他回家了。
只是最後每次親子鑒定的結果都配不上。
于是最終那些父母們都滿懷希望地來,滿心悲痛地去,宴尋就一直被留在孤兒院裏。直到一年期滿,他才終于進入了下一個可以被收養的程序。
所以此時此刻,宴尋沒有辦法去看葉教授夫妻兩人宛如注視着救命稻草一般的眼睛,也沒有辦法去熱情回應他們滿腹的期望和希冀。
“......沒關系的,葉教授。”
宴尋能做的只是在這場大雨裏為他們兩人撐傘,然後拉低他們的預期,免得之後發現找錯了又太難過。
“只不過我......不一定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
畢竟僅是一對相似的梨渦說明不了什麽。
“不會的宴宴,你一定是!”
謝逢君甩開丈夫的手,她從剛才葉存山對宴尋熟稔的語氣裏就立刻意識到了他們早就認識,可卻瞞着她。
只是此時此刻,她無暇對丈夫的行為生氣,只是用力去握住宴尋的手,非常篤定地告訴他。
“——你就是媽媽的孩子。”
“......”
這時候圍觀許久的楚停雲總算弄明白了為什麽這位葉教授突然一反常态,不僅突然答應要談合作,還非得要今天面談。
就連飯桌上那一系列對宴尋格外熱情的行為也有了解釋。
只是顧山青剛才走得早,沒能看見這戲劇的一幕,他現在還在沾沾自喜地給楚停雲發有關合作的消息。
不過楚總這時候可沒時間回,他看着宴尋整個後背都快淋透了,終于忍不住出言打斷:
“這雨太大,要不然我們換個地方聊?”
這時候謝逢君眼裏心裏只有小孩,聽見這句話她才扭頭看見了旁邊車裏的楚停雲。不過她并不認識對方,便下意識回頭朝丈夫投去詢問的眼神。
“——這是小宴的領導。”
葉教授低聲跟妻子解釋。
兒子的領導?!
謝逢君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帶歉意地跟對方點了點頭,
“實在是不好意思,剛才......失态了。”
這句話說完,她的餘光好像忽然看見了什麽。
剛才一直面對着宴尋,這時候謝逢君才發現對方一直把傘斜着,自己後背都淋濕了。
母親立刻心疼壞了。
“雨也确實太大了,宴宴別淋感冒了,我們......我們趕緊換個地方聊。”
說着,她就去把宴尋手裏的傘一下子扶正。
嘩——
于是旁邊擠進來的葉教授瞬間暴露在大雨中,澆了個透。
宴尋注意到了這一幕,只是傘被謝逢君握着,他只能用眼神表達意外和抱歉。
葉教授飛快抹了把臉,想要挽回一點形象:“沒事,沒關系......”
謝逢君情緒太激動,也沒心思開車,而葉存山看似冷靜,可手也在抖。
再加上楚停雲見葉教授夫妻對宴尋如此難舍難分的樣子,便把司機叫去開他們的車,而自己來開這輛。
于是最後就是楚總開車,葉教授被妻子趕到副駕,而謝逢君則是拉着失而複得的小孩親親熱熱坐在後面。
宴尋給他們倆找了兩條幹淨的毛巾。
楚停雲則是把外套脫給了這位疑似宴尋母親的女士,雖然沒有什麽确鑿的證據,但他們兩人細看之下,确實有不少地方相似。
媽媽.......
楚停雲在後視鏡裏看了她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多時,他便收回目光開始啓動車子。
謝逢君可沒想過對方會把外套脫給她,一邊覺得這位領導不僅長得好看,人也真好,一邊又覺得自己會不會太麻煩對方,讓他對宴宴有些什麽不好的印象。
原本剛才她還猶豫要不要接,但旁邊的宴尋就已經順手拿過來給她披上了。
“別感冒了。”
謝逢君立刻就不糾結了。
只是她有點疑惑地看了眼前面開車的楚停雲,隐隐覺得剛才兩人的互動自然得好像有點不太像是領導和下屬。不過最終也沒想太多,畢竟此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失而複得的孩子身上。
車裏開着空調,将外面一切的嘈雜與寒冷隔絕。
楚停雲給方特助發了條語音,讓他現在幫着就近訂兩間酒店套房,再叫個跑腿送感冒藥和三套衣服過來,兩男一女,并特別交代其中一套是宴尋的。
24h随時待命的方特助立刻秒回:“好的。”
這時後面的謝逢君稍微平靜了一點了,至少不像剛才那麽失控了,但她現在還是很激動,一直拉着宴尋說他小時候的事情。
說他小時候喜歡的玩具,愛吃的菜,心心念念的姥姥家的小貓。說他背得最好的那首詩,寫得最好看的字,還有曾經畫過的塗鴉全家福......
說這些的過程中,坐在副駕駛的葉教授便也跟着紅了眼眶,不過他知道妻子在生自己的氣,也就沒有開口。
只是那些事情宴尋都不記得,所以沒有辦法回應她。其實宴尋還想跟她說不要抱那麽大希望,但看着女人濕潤通紅的眼睛,這些話他也就說不出來了。
沒能得到回應的謝逢君确實很失望,但卻沒表現出來,反而安慰他:
“不記得也沒關系,沒關系的......”
“你那個時候太小了,又過去這麽多年,忘了......也很正常,”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要是,要是我跟你爸爸能早點找到你就好了......”
雖然謝逢君極力說着沒關系,但小孩不記得自己這件事顯然讓她很受傷,幾度哽咽。
宴尋便跟她說:
“我小的時候應該遭遇過什麽意外,五六歲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不是因為時間而忘記的。”
“是嗎?”
謝逢君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原因,但顯然這個解釋讓她好了太多,随即就是心疼,因為遺失記憶的情況很罕見,要麽是大腦某個部位受到了損傷,要麽是心理受到重創。
不論是哪一種,作為母親的謝逢君都心疼死了。
“現在呢?現在沒事了嗎?”
“沒事了。”
宴尋搖搖頭,沒跟她說之前車禍的事。
二十多分鐘後,車子抵達酒店。大概是方特助給的錢很到位,跑腿小哥送來的衣服和藥已經放在前臺了。
幾人登記過後,直接上樓。
等到葉存山夫妻去裏面換衣服的時候,楚停雲才找到機會跟宴尋說話。
宴尋只是後背濕了,于是就簡單換了件上衣。
楚停雲的外套之前脫給謝逢君了,所以此時他就單穿着一件白色襯衫,領帶也取了,解了一顆領扣。黑色的袖箍圈在大臂上,袖口松松挽到手肘前的位置。
男人雙手環胸,靠在宴尋旁邊的牆上,無端透出一種慵懶又随性的感覺。
在其他人看來這樣的認親大事多少都會有些激動,但楚停雲并沒有覺得新奇震撼感動,也沒有噓寒問暖,各種追問,而是基本跟平常的狀态一樣。
這反而讓宴尋感覺到放松。
對方安靜地陪了他一會兒,才不經意問:“這件事,你怎麽想?”
“嗯......盡快找個時間跟葉教授夫妻做一個親子鑒定吧,免得他們一直想這件事。”
說話的時候宴尋正在沖感冒沖劑,比起激動到難以自抑的父母兩人,他自始至終就顯得太過平靜。
楚停雲倒不覺得宴尋真如表面這般平靜,否則他剛才就不會弄了半天連感冒藥的包裝袋都撕不開。
“如果結果一致呢?”
“......”
宴尋動作一頓,顯然他還沒考慮好這個問題,又或者,他一直在回避去考慮這個問題。
因為宴尋現在面對的事情太多了,他知道自己的婚姻有極大的問題和隐患,發現養父和自己當年的意外,甚至自己當初的車禍極有可能都是人為。不久前,他又剛和養育自己的家斷了親......
如今,也許他又要再去融入一個新的家庭。
如果真的找到了親生父母,宴尋其實是高興的,只是他還是有點迷茫,又有點畏懼。
短短兩個月,他從一個高三學生變成了二十五歲的成年人,經歷了好友離散,婚姻劇變,家庭斷絕,尚未開始的複仇,以及遲來了十幾年的父母認親。
所以最後宴尋回答楚停雲說:
“那就......順其自然吧。”
畢竟萬一真的結果一致,他也不可能無情地不認他們。剛才謝逢君在大雨裏哭成那樣,葉教授也幾度哽咽到說不出話。
宴尋哪能半點沒有觸動呢。
只是他現在實在沒法有什麽堅定明确的答案,也就只能轉頭對楚停雲笑了笑,說,
“希望他們和我,運氣都好一點吧。”
希望他們運氣好一點,即便結果不一致,也能很快找到親生的小孩。
希望自己運氣好一點,無論結果是否一致,宴尋都不想再多一段令自己痛苦又掙紮的經歷了。
“嗯。”
楚停雲輕輕應了一聲。
只是如果仔細想來,宴尋的運氣一直以來都不太好。
幼年被拐走,養父母所謂的愛早就在最初明碼标價。長大後好不容易努力開始新的人生有了自己的事業,卻遭人設局誣陷,半路夭折。就連愛情,也不怎麽順遂美好,反而......
楚停雲沒有再繼續想下去,只是忽然問宴尋:
“要不然,我去給你求個幸運符吧,找個大師什麽的,再開個光。或者,還可以找個人來家裏看看風水。”
以前的楚總是萬萬不信這些東西的,甚至嗤之以鼻。但他有不少合作對象很信,所以也略有接觸,真想要找人的話也不難。
于是楚停雲還有點躍躍欲試地問小老公:
“你覺得怎麽樣?”
宴尋:“.......?”
他原以為這只是開玩笑,可宴尋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表情,發現楚停雲竟然是認真的。
這個男人竟然真的想給他找個大師開光。
宴尋沒忍住直接笑出來,一掃剛才眼底的迷茫晦暗,
“這份心意我領了。”
他拍拍楚停雲的肩膀,有點好笑地勸說道,
“但是楚總,現在是社會主義新時代,封建迷信要不得。”
楚停雲:“.......”
他原本當然也不信這個的!
這時換好衣服的葉教授夫妻兩人也出來了。謝逢君出來的第一眼就是去找宴尋,看見對方好好地站在水吧臺那裏之後才無聲松了口氣。
只不過......
她看着旁邊站着的那位楚先生。忽然覺得宴宴跟領導的關系是不是有點太......親近了?
因為這時候兩人的站位靠得很近,小宴助理的手還搭在楚總的肩膀上,後者也不覺得下屬冒犯,自然得像是早就習慣。
葉教授倒是沒太多想,還跟妻子解釋:
“這位楚先生人很好,是位挺不錯的領導,而且非常重視提攜小宴。”
整理了一番情緒,葉存山沒再喊宴宴,他怕宴尋反感。
不論是今天楚停雲特地帶了宴尋來,還是剛才在車上把外套脫給謝逢君,葉教授都非常感謝他,并充滿了好感。
“這樣啊。”
謝逢君點點頭,也在心裏給楚停雲打了個好領導的标簽。
另一邊,好領導和小助理也轉過了身。
因為他們都聽見了身後傳來的開門聲。顯然是葉教授剛才已經跟妻子解釋了一番,兩人之間的氛圍好了不少。
“喝點吧。”
宴尋把沖好的感冒沖劑遞給他們。
“謝謝。”
父母兩人端着杯子裏的感冒沖劑,一時竟然有點舍不得喝。
幾人在沙發上坐下。葉存山夫妻坐一起,宴尋和楚停雲則是坐在對面。
爆發的情緒期過去之後,謝逢君就變得有點小心翼翼起來。路上的時候她就大概跟宴尋講過當年是怎麽弄丢他的,還有許多其他的事情,可惜宴尋不記得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再提了。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這次謝逢君開始問起宴尋被領養之後的生活。
“宴宴,你這些年都在哪?”
其實原本她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和狀态,但話一出口就忍不住哽咽,
“過得......好不好?”
雖然對這個問題早有預料,但宴尋還是覺得不太好說,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大概講了講,
“嗯,我的養父母是南城本地人,還有一個哥哥,身體不太好。他們人都挺好的,供我讀書,把我養大......後來我的養父不幸意外去世,現在就剩下我們三個人。”
“養母跟哥哥在南城生活,我留在了首都。”
宴尋沒跟他們說斷絕關系的事情,也沒說養父母的不好。只是他還是很快換了另一個話題,
“如果葉教授你們想,我可以盡快配合你們做親子鑒定。”
坐在宴尋身邊的楚停雲也順勢提了一句,
“我這邊也可以幫忙,找專業機構走加急通道的話,最快24小時就可以出結果。”
很顯然,雙方的态度有着鮮明的對比,一方是感性至上,一方是充滿理性。
而楚停雲的開口也讓差點又一次沉浸在情緒中的父母清醒過來。
葉教授無聲吸了口氣,保持平穩的語氣答應下來,
“好......好,按照小宴的時間來吧,什麽時候方便我們随時都可以。”
“——明天吧。”
宴尋不喜歡等,尤其是在這種煎熬的事情上。
其他幾人都沒想到他會如此果斷迅速。
葉存山一愣,還是答應下來:“......那好。”
謝逢君其實根本不在意什麽親子鑒定,她直覺,甚至毫無理由地肯定這就是她的孩子。
“宴宴......”
她忍不住又去拉宴尋的手,想和他說什麽,但這時候卻被丈夫拉住。
“很晚了,逢君。”
葉存山察覺到了宴尋其實不太想再聊下去,因為對方剛才在講養父母時就非常地簡略,緊接着下一個話題就是親子鑒定。
很明顯,現在宴尋并不确認自己是他們的孩子,所以一直有所保留,也隐晦地有所拒絕。
于是葉存山拉住了妻子的手腕,溫聲提點道:
“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讓他們休息吧,再說,我們已經很麻煩楚先生了。”
事發突然,他們已經影響到孩子的正常工作和生活了。
謝逢君很快理解到了丈夫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平複下來。
“抱歉,讓你們忙到這麽晚,快去休息吧。我們.....我們明早再見。”
最後一句話她是看着宴尋說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像是抛出一個請求和約定。
“好。”
宴尋對她點頭,想了想,又多問了一句,
“明天早飯你想吃什麽?我一般起得早,可以幫你帶早飯。”
“我.....我都可以。”
謝逢君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來,但又怕這個回複讓宴尋不好選,于是趕緊又補了句,
“我跟你一樣。”
宴尋又看向葉教授。
後者也趕緊說:“我也是!”
宴尋點點頭:“那好。”
談話到此結束,宴尋跟楚停雲就打算回隔壁套房休息。
結果剛走出幾步,葉存山忽然喊住他。
“等等,小宴助理。”
“嗯?”
宴尋回頭,發現葉存山的表情格外糾結。
“你......你和楚先生,住一起嗎?”
“對啊。”
宴尋沒覺得哪裏不對。
但葉教授就覺得這很不對。
其實兩個男人睡一起當然也沒什麽,更何況總統套房也不止一張床。但是他聽說宴尋的結婚對象是個男人。
那就......不太合适了。
于是葉存山糾結許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非常委婉地跟宴尋提了一句:
“嗯,你今晚不回家住,要不要給家裏人打個電話說一聲,免得他擔心?”
家裏人?他?
宴尋以為他指的是養母和哥哥,但很快他發現葉存山一直再看楚停雲。
宴尋:“!”
忘了之前他的小助理身份了。
“呃,葉教授,是這樣的,我和......”
宴尋還沒解釋完,就看見旁邊的楚停雲很自然地拿出手機,點開相冊,放大兩人結婚證的掃描電子原件。
接着,他就笑眯眯地給葉教授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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