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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5章 跟我建四顾门
    “你们跟我一起建四顾门,如何?”

    六个人,在雪路上,踏出一串排一串的脚印。

    李相夷开口,问其余的人。

    “不必了。”李莲花摆摆手。

    又不是没建过。

    “我知道你没兴趣。”李相夷早有所料。

    “我问他们呢。”

    南宫弦月答得很利索,“好啊。”

    有人志同道合,有人结伴而行,多好的事。

    兄长以前也说,三五好友仗剑行侠,是很好的事。

    可是,重病缠身的人,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只能说说而已。

    他想,他要带着兄长的那份愿望,一直一直走下去。

    “小宝,你呢?”

    李相夷转向方多病。

    方多病其实挺向往的。

    四顾门,可不是百川院所能比的。

    但他忖了忖,十年已去半数有余。

    没几年,他们就要离开这个时空了,还是不要牵扯过多的东西了。

    鬼知道,自己和李相夷建四顾门,会影响到什么呢。

    毕竟,他和李莲花还有阿飞,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就像与窟颜达一战这件事,若他凭时空优势,功力在小笛飞声之上的话。

    他绝不会和窟颜达,在遇龙台那样人所共知的地方相战。

    要不然,明面上的万人册第二,就要易主了。

    思及此,他心中又不免感叹。

    怎么多吃几年饭,还只落得个跟小自大狂一样的水平……

    他晃晃脑袋,不再去想。

    对李相夷回绝道,“我就不了。”

    “我还要跟李莲花种地呢。”

    不止种地,还要接案赚钱养痋虫。

    “八柳侠探”,怎能少了他方大公子。

    到时候,他跟李相夷去了,李莲花身边,岂不是便宜了阿飞。

    “行吧。”李相夷目光,掠笛飞声而去。

    算了,不必问。

    也果然不必问,笛飞声便直截了当地拒绝。

    “没兴趣。”

    “要建,我也不建四顾门。”

    “那你想建什么门?”李相夷奇道。

    阿飞除了武学,居然还会对建门立派感兴趣,真是稀奇。

    “什么门都不建。”笛飞声说。

    都被时空传送了,要建也轮不上他。

    话至此处,他瞥了眼小笛飞声。

    小笛飞声此刻,正向李相夷摇了摇头。

    “四顾门……”

    他卡顿了片刻,像是怕说出口后,令人失落。

    可到底,总要说出来的。

    “我就不与你建了。”

    “无颜和三王他们,同我商议,说想要建立金鸳盟。”

    上回在扬州,收到他们的来信,就是约他一同商议,建盟之大计。

    四顾门为公为义,他对除暴安良没什么兴趣。

    况且日后,还打算查办江湖之案,想想都麻烦。

    他的时间,若是都浪费在这些事上,哪儿来的功夫练武。

    虽然金鸳盟、银鸳盟什么的,他也不在乎。

    但如今江湖势乱,独木难支。

    邱无涯,他总要杀的;镜天宗,也总要灭的。

    弄个什么盟,有人可用,未尝不可。

    笛飞声闻言,挑了下眉。

    当初邱无涯惹上门来,他的确是想聚一方势力,将其歼灭。

    加上无颜和三王,三番几次言说此事,他推脱不下,就答应了。

    李相夷的眼神,则黯了一黯。

    名字都定好了,想必是没希望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也不好强求。

    就是南宫弦月,多问了嘴。

    “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啊?”

    “那你以后,要找李相夷比武,可难喽。”

    他虽然从小,就跟小笛飞声不对付。

    但听到这样的消息,以后可能会离得远远的时候,心头还是不免沉了沉。

    小笛飞声清楚这点,还是点了点头。

    并道,“四顾门又不是不能去。”

    是不大好去啊……

    当年一边是正道魁首,一边是凶道魔头,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何提串门?

    李莲花和方多病,意味深长地瞄眼笛飞声。

    笛飞声则轻声哼了一气,“想得倒美。”

    然而,就小笛飞声和李相夷目前的关系来看。

    日后他去四顾门,是美得方便多了。

    可就算有往来,次数上,恐怕也比不得以前和现在了。

    李相夷对南宫弦月,长嗟了一声。

    “就我们两个人了。”

    片刻后,他福至心灵,伸手撸了把狐狸精的狗头。

    “狐狸精,你呢,要不要来四顾门?”

    狐狸精不明就里,只扭下头,往他手心里一蹭。

    要挠痒的意思。

    李相夷不明白它意思,收回了手。

    狐狸精就跑李莲花身边跟着了。

    李莲花帮它抓了两把,话对李相夷,“你就别为难我的狗了。”

    李相夷也就随口说说而已。

    就算狐狸精来了四顾门,还不是好吃懒做。

    顶多,放门口招财罢了。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莲花楼。

    南宫弦月拎着李莲花熏制的腊肉,回南宫府去了。

    楼里的五个人,则上云隐山去。

    他们照旧把莲花楼停在山脚。

    然后提着年货,往山上走。

    由于雪大得前所未有,整座云隐山都积满了雪。

    走过的路不见青葱,皆是无穷无尽的白。

    以至于这山,比往年任何一年,都要难爬。

    即便这样难爬,李相夷也健步如飞地走在前面,比四条腿的狐狸精还快。

    染着雪沫子的高马尾,一晃一晃的。

    小笛飞声也是大步流星,搁他旁边,一块行在前面。

    行一段,他们察觉到什么,就回身俯瞰远处的人。

    “你们好慢。”

    为了让

    李莲花拄着竹棍,慢腾腾爬着。

    方多病和笛飞声,一左一右陪着他走。

    三个人不以为意。

    李莲花还道,“是你们太快了。”

    是啊,的确是太快了。

    六年前的上山路,也是白雪皑皑。

    可是一晃眼,走在前面那两个屁大的孩子,已变得高大挺拔。

    从小小的幼松,长成了参天大树。

    不必再辛勤呵护,而学会给人遮荫蔽日了。

    快还有错了……简直是歪理。

    李相夷和小笛飞声想是这么想,到底停下来等他们。

    等一段,继续走;走一段,又继续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蒙了一层广大的灰色。

    云居阁的灯笼点上了,照着亮。

    也一次又一次,照着院门口,站的两个身影。

    “老头子,”芩婆打山下张望,“你说,他们今年,是不是不回来了?”

    漆木山忽眼前一亮,瞧着几个晃荡的影子。

    指过去道,“这不回来了。”

    芩婆循他视线看去,什么都没有。

    遂白他一眼斥道,“你这老眼,是越发不中用了。”

    那明明是树影,风吹的。

    漆木山有些尴尬地,抬手刮了把胡子。

    而后给李相夷他们寻理由,“今年冬天,山下乱得紧,准是给什么事情绊住了。”

    顿了下,他又道,“再等会,等会。”

    过了很久,雪把他们的头发都落白了。

    然除了呼啸的风声,还有雪压劲竹的咯吱声,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漆木山扫眼芩婆,发红的手,“这天怪冷的,还是上屋里烤火去吧。”

    “是挺冷的。”芩婆回身,往屋子里去。

    “我烧个姜茶,等他们回来,也好暖身子。”

    “那我去把菜热一下。”漆木山往厨房去。

    年夜饭早就做好了,这是他第三回去热。

    而且饭菜做了八九个人的量,连单孤刀也考虑到了。

    很快,客堂温暖的炉火上,姜茶滚起了咕噜噜的泡。

    热气氤氲出来,扑在冰冷的窗纸上,结出冰花来。

    厨房那边,则飘散着令人口齿生津的香味。

    李莲花他们,就是这时候,到的云居阁。

    “师父师娘!”

    院门还没进,李相夷就高声喊起来,“我们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闯入耳朵。

    芩婆拉开竹门,打客堂里出来。

    漆木山也举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

    小笛飞声跟着叫了声,“师父师娘。”

    李莲花三个大的,一如既往地称“前辈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许久未见的缘故。

    他们目光游过两个老人时,老觉得,那头发白了不少。

    就同这雪一样。

    “今年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芩婆语气不大高兴,眼底却含着欣喜。

    “眼见着除夕都要过了。”

    李相夷出面解释,“山下乱,有事耽搁了。”

    “我就说吧,”漆木山扭头偏向芩婆,“是给绊住了。”

    他又转向五人,“回来就好。”

    “赶紧屋里坐,烤烤火。”

    “菜也快热好了,身子暖了,正好能吃饭。”

    五个人有些惊讶,还想着回来帮弄年夜饭。

    没想到,做都做好了。

    可李莲花诧完,又觉得是那么地平常而暖热。

    他十五岁下山,到坠落东海的那几年,也是忙忙碌碌。

    好几年都是,除夕快过了才到家。

    每次一回去,师父都把饭做好了,凉了热,热了凉。

    而师娘烧着炉子,火从来没小过。

    炉子上,还有热茶喝。

    尽管他后来,内力修得越来越深厚,再冷的天,都不觉有什么。

    可云隐山等待他的习惯,从来没有变过。

    李莲花心头一笑。

    也是托了李相夷的福,还能感受到深埋在岁月里的一切。

    五人一狗,进了客堂,围着炉火暖手暖脚,喝起姜茶来。

    当然,狐狸精是暖爪子,也不喝茶。

    它越烘越近,要不是李莲花薅了一把,毛都要给燎焦了。

    李相夷坐不住,烤了没一会,就从年货堆里,翻了个东西,出客堂去。

    李莲花瞄眼溜出门的白影,嘴角噙笑。

    “师父,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

    李相夷背手,跨过厨房门槛。

    漆木山往锅里,倒下盘清炖羊排,而后望向他。

    “你给我带酒了?”

    “你怎么就知道酒。”李相夷走过去。

    “你带的,真不是酒?”漆木山疑心。

    “不是。”李相夷认真道。

    漆木山并不失望,“是什么都行。”

    不带也行,回来就行。

    李相夷把酒葫芦拿出来,“骗你的。”

    “呐,你这葫芦,给你补好了。”

    “里头还装了好酒,扬州的江山笑。”

    他把最后一坛江山笑,装葫芦里面了。

    漆木山当即接过,眼周的皱纹都散着笑。

    “臭小子,骗你师父。”

    他扔下锅铲,先转着葫芦细细看了看。

    跟原来没什么两样。

    “你上哪儿修的?”

    “手艺这么好。”

    李相夷拱了下眉,“李莲花修的。”

    漆木山不禁诧异,“他还会修这个,会得怪多的。”

    他想起李莲花那张朗月清风般的脸,又端量两眼英气逼人的李相夷。

    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怎么会这么像……”

    芩婆说得对,这老眼,是越发不中用了。

    他回过神来,拔开塞子,凑到鼻边嗅。

    香醇的酒气通过鼻子,沁进肺腑里。

    他迫不及待,仰头灌了两口。

    “好酒。”

    他咂两下嘴,品味回甘,咂得胡子一动一动的。

    咂过,又喝起来。

    李相夷瞧他师父这样,是不会记得锅里的菜了。

    就抄起锅铲,翻了

    见汤半天滚不起来,就准备放下锅铲,添上把火。

    “我来吧。”

    这时候,小笛飞声进来了。

    迈到灶边蹲下,往里加柴。

    边加,边叮嘱漆木山,“这酒烈,师父你还是少喝两口。”

    “是啊。”李相夷闻言,也劝。

    “当心醉了,师娘又数落你。”

    漆木山来了几分威风。

    “你师娘可不敢说我,我也不怕她。”

    两个徒弟,好笑地摇摇头。

    过了会,李相夷想起什么,对漆木山说。

    “师父,我和老笛打进万人册最前头了。”

    “算不算给你和师娘,光耀门楣了?”

    漆木山很欣慰,夸赞了两句。

    却不忘补道,“师父还是那句话。”

    “我不要你们做什么大人物,就要你们和你们师兄,吃好喝好活好就行。”

    “知道了。”两个人点头应。

    话至“师兄”二字,李相夷抿下唇,试探开口。

    “师兄……今年也没回吗?”

    漆木山一滞。

    小笛飞声勾柴的手一顿。

    良久后,漆木山才心情复杂地答,“没,没回。”

    算上今年,单孤刀已经连续三年过年,都没回了。

    有一两年回来,饭桌上的氛围都怪怪的。

    李相夷“噢”了声,说不清什么情绪。

    他将羊排起锅,换下一个菜热。

    热好后上桌,七人一狗,吃起了年夜饭。

    这是历年来,最晚的一个年夜饭。

    往年天还亮着,今年外头的夜色,已是乌漆嘛黑。

    所幸,所有人都在一起。

    圆圆的桌子,不曾缺了哪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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