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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6章 不管我死活啊
    镖没得不浅,可见来人功力深厚。

    李莲花信手一拔,没有拔下。

    他发了点力,才将镖抽出来。

    “拿着。”取下战书,他把镖往半空一放。

    李相夷伸手接过,“谁下的?”

    这武林大会刚结束没几天,江湖又遭了这样的难事。

    居然有人赶在这种时候,给他们下战书。

    也不知是下给他们所有人,还是单独一个人。

    “这不是要拆了才知道吗。”李莲花说。

    他边撕封口,边迈步回到墩子坐下。

    五个人跟着走,躬腰半环在他后背。

    李莲花双指一探,将信笺夹出来,抖展而开。

    薄薄一张,内容简短,不过寥寥两语。

    镖扎成的洞,完全不影响阅览。

    造成阅读困难的,是上面的字。

    两个字:难看。

    像幼童初识汉字,或异域人学习时所写。

    笔画顺序出其不意,错字连篇,因带着些圆滑的弧度,显得很怪异。

    他们辨了好一会,才认出来。

    “李相夷,余欲与汝一战。”

    “明日辰时,城西紫竹林见,请独往之。”

    落款——窟颜达。

    被当今天下第一找上门来,爱打架的几个,并无欣然之色,反倒思虑沉沉。

    “下给我的……”李相夷心下一提,有些茫然。

    李莲花亦是,他眉头蹙起。

    血域天魔单独给李相夷下战书,实在是无甚道理。

    他年轻时,收到过战书无数,但从来不包括窟颜达的。

    与其相战,还是自发寻来的。

    而且,也不太该在这种时候……

    他看向李相夷,“你之前说,大战那一天,你把监牢里关押的,那个姑娘的的消息,告诉给了他?”

    他听李相夷说起那个姑娘时,久远的记忆慢慢漂浮而至。

    是了,当初与窟颜达,在扬州瘦西湖一战。

    观战的人群里,好像是有个夺目的姑娘。

    之所以夺目,是因为她的服饰格格不入。

    枣红的坎肩,罩着白色衬裙,头戴一顶鹰翎帽。

    战后,窟颜达离开时,他的身边,似乎就并肩站着,那个异族姑娘。

    只是窟颜达此人孤高不群,他们并没有相谈什么。

    他对他,也是知之甚少。

    关于“血域天魔”这个,带着些许凶残色彩的诨号,也只知是血域传出来的。

    却一直不大清楚,“天魔”二字从何谈起。

    血域此地,天降的魔,还是别的什么?

    又或许,单纯是因为武功高深莫测,形同魔鬼出没,故而如此称呼?

    江湖众说纷纭,不辨真假。

    他辨不分明,更没有钻人闲事的功夫。

    思绪游走间,李相夷“嗯”了声,把他拉回神。

    “他听完,当即就弃战走了。”

    并回忆着道,“那姑娘的手血肉模糊,人想是伤得严重。”

    “短短几天,绝是好不全的。”

    “他们若真关系匪浅,窟颜达救走后,该是在照顾人。”

    “缘何会有时间约我一战?”

    况且,那天相较时,窟颜达明显更胜一筹。

    一个明知自身功夫高过别人的人,还给别人下战书,委实是匪夷所思。

    江湖上,向来多是武功低者,向武功高者发出挑战。

    “多半是出了什么问题。”笛飞声揣度说。

    小笛飞声顺着推想,“搞不好是没有救成功。”

    “不可能。”南宫弦月反驳。

    方多病接过话茬,“我们亲眼看到,他把人救走的。”

    “也没有镜天宗的人阻拦。”

    他们两个炸完雷火库,去到监牢外时,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莲花此时,摩挲着指头开口。

    “他就算救了那个姑娘,也许也救不了她。”

    五个人闻言一愣,随后即刻意会。

    “此话有理。”李相夷手指敲了敲少师剑柄。

    “邱无涯此人阴险狡诈,十有八九留了后手。”

    “那姑娘怕是……”

    身中剧毒了。

    几个人沉默片刻,心中念头共鸣。

    忽地,旁边水桶“哗啦”一响。

    四五条鱼惊慌失措地乱冲乱撞,尾巴拍溅出一众水花。

    溅在他们身上,还有战书上。

    六个人直盯向罪魁祸首。

    狐狸精缩回爪子,眼神无辜地往后退。

    “这什么?”李相夷眼尖,探手点点战书边角的水晕。

    “好像是字。”南宫弦月凑近两分。

    李莲花用手,又从桶里舀了点水,淋在那地方。

    更多的笔画显露出来,组成了两个字——

    别来。

    “窟颜达给你下战书,”方多病瞄眼李相夷,“却又隐晦地叫你别去。”

    “这是什么道理?”

    “说明这封战书,并非是他的本意啊。”李莲花手搭下膝盖,沉沉道。

    “这面上的字,怕是写给邱无涯看的。”

    “藏起来的字,”他目光偏向李相夷,“才是写给你的。”

    “可是,”李相夷困惑道,“邱无涯若参与其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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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该想着把我们一网打尽么,毕竟我们坏了他的大计。”

    “为何要让窟颜达,约我一人独自前往?”

    “一网打尽,”笛飞声直起身,一记嗤笑,“他现在可没那个本事。”

    想当年东海大战,他身中李莲花的“明月沉西海”,闭关十年,功力也只恢复到六成。

    在服下“观音垂泪”后,才恢复到全盛。

    而邱无涯中了李莲花的“西海升明月”,身负重伤。

    不吃点稀世灵药,一时片刻,怕是好不了了。

    恐怕现在,连功夫稍微次些的江湖客,也能与他斗上一斗。

    就算控制了窟颜达助力,只要他,或者李莲花出手,一切根本不在话下。

    “看来,”小笛飞声双手交叉,“他是想利用血域天魔。”

    “杀一个算一个。”

    “而且,”南宫弦月对视向李相夷,“假使他们不杀你。”

    “而是设了圈套抓你的话……”

    “我们剩下的人,怕是……”方多病凝重喃喃。

    都会被邱无涯拿捏。

    他想起了小远城时,牛头马面以他为饵,把李莲花引来。

    而他师父也是朋友,像一场忽而降临的风,毫不犹豫地来了。

    李莲花总是这样,在最危险的时候,不顾危险地,永远可靠着。

    等危险退却,他又像风平息而去,温柔无影。

    不过,他们六个人,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能不能拿捏得住,就要看邱无涯的本事了。

    “那我去还是不去?”李相夷问。

    他其实倾向于去。

    照当下的情形来看,窟颜达与那姑娘,算作无辜之人。

    少师剑为公平正义而出,他不能见死不救。

    他不去的话,邱无涯绝计不会让他们好过。

    如果窟颜达无计可解的话。

    再者说,他架都没打呢。

    老笛没打,南宫弦月也没打。

    说不定,他大徒弟也想打打呢。

    他大徒弟,可不像李莲花那么闲云野鹤。

    也不像阿飞,对挑战对手吹毛求疵,令人发指。

    以至于此生,死脑筋到只剩与李莲花相战的一愿。

    “你都做好决定了,还问我们作甚。”小笛飞声直言。

    李相夷叉腰看他,“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做好决定了?”

    “两只喽。”南宫弦月帮答话。

    “那就这么决定好了。”李莲花把信折好,塞回信封。

    然后拍给李相夷,“等明日辰时,你前去城西紫竹林,与窟颜达一战。”

    “那你们呢?”李相夷含着点期待问。

    “我们?”李莲花抻着懒腰,狡黠一笑。

    “自然是在这里晒晒太阳,钓钓鱼了。”

    “不然还当如何。”笛飞声掠过他,回到墩子上。

    “是啊,”方多病枕着手,踱至鱼竿前,“这战书,又不是下给我们的。”

    小笛飞声挑下眉,“你若死了。”

    “我们会记得给你殓尸入坟的。”

    “等来年草长高了,”南宫弦月拍拍他肩膀,“我们也会祭扫的。”

    “不是,”李相夷隐隐地急切又纳闷,“你们不管我死活啊?”

    邱无涯可是在下套!

    他孤军奋战,前无去路,后无援兵,会凄凄惨惨戚戚的。

    李莲花“哎”了一声,“鱼上钩了。”

    其他几人,亦是自顾自地自在。

    李相夷呆愣在原地,没好气地踢了脚石子,发出不小的声响。

    几个人终是不逗他了。

    “放心好了,”李莲花安慰道,“不会不管你死活的。”

    “到时候我们跟后边,藏着。”

    李相夷满意了,坐回墩子继续钓鱼。

    他们钓了大半日,午饭都没回听风楼那边领。

    好在早上带出来的馍饼多,能将就着吃。

    该说不说,大半日下来,收获颇丰。

    加起来,有好几十条。

    “走了,”李莲花撑膝站起来,“这钓得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

    他挽了下袖子,才提起桶来。

    不然宽袖太长,掉进去容易湿。

    剩下五个人是束袖,就直接提了。

    六个人拎着鱼返回。

    狐狸精跑跑停停地跟在旁边,脑袋上顶的荷叶,居然还没掉,就是蔫吧了。

    金乌已经偏西,他们的影子被拉得斜长。

    身后一池莲花,连连碧色,也被夕阳缀得灿烂。

    风一吹,碎金就平静温和地眨来眨去。

    “这么多鱼,”方多病勾着手指头算,“我们也吃不完,怎么办?”

    “送厨房去,给那些伤员熬鱼汤吧。”李莲花远眺着矗立的听风楼。

    楼里有厨房,会做饭的,都在里面轮流帮忙。

    “那我们留几条?”南宫弦月发问。

    “六个人一条狗,自然是留七条。”小笛飞声理所当然道。

    李莲花兀自摇摇头,七条怕是不够。

    某些人胃口大,怕是一个人都能吃好几条。

    不过,厨房那边可以领吃的,也够了。

    “对了,”笛飞声看李相夷一眼,“这鱼,你记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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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李相夷懊丧地拉长调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竟出奇地差。

    差到垫底。

    而垫底的人,需要做鱼。

    上次做饭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到了听风楼,他们就拣出七条不大不小的鱼来,其余的送往厨房。

    厨房里忙忙碌碌的,不好借灶。

    他们就到外头,搬了石头来,垒成灶,打算烤了吃。

    还从楼里搬了桌椅条凳,并拿了碗筷,又顺了葱姜蒜和盐。

    五个人围坐桌前,喝着茶水,其乐融融。

    只有李相夷不高兴地蹲在地上,在洗净的石板上宰鱼。

    他从桶里逮住一条,用少师砰地敲晕。

    而后抽出剑,准备开膛破肚,再去鳞片。

    李莲花出言拦住他,“你学什么不好,学阿飞和小笛。”

    杀过人还刨过尸的物件,怎能用来杀鱼?

    “用这个。”他从袖里摸出把小刀,平时用来削瓜皮果皮的。

    “哦。”李相夷还剑入鞘,接过小刀。

    而这时的方多病和南宫弦月,双双对两个笛飞声道,“说你们呢。”

    两个笛飞声睇人,“你们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过了会,李相夷杀好了第一条鱼。

    回身对无所事事的几个人道,“你们就不能削个串鱼签,生个火什么的?”

    总不能他把所有的,都包揽了吧。

    其余五个人,还真是这么想的。

    想了想,还是分散去干活了。

    李莲花和方多病上林子里拣柴火。

    南宫弦月去削烤签子。

    两个笛飞声去搬石头,又搭了个灶,能烤得多一些快一些。

    架好新灶,上林子里的三个人也回来了。

    笛飞声破天荒,主动帮生了下火。

    主要是他现在生火的技术大有提高,不会把自己熏得满脸黑了。

    生完,他挑衅地瞟眼小笛飞声。

    小的自己,仗着自己学得早学得精点,老揶揄他。

    然小笛飞声不以为意。

    他们五个,该弄完的都弄完了,又是李相夷一个人在弄了。

    他把鱼都处理好,上签烤的时候,一回头,桌前的人都不见了。

    狐狸精也消失了。

    “你们干嘛去?”

    散远的人,并不回答他。

    他就一个人烤着鱼,两个灶间来回挪。

    不时翻下面,用刀划拉一下,再撒点葱姜蒜和盐调味。

    他百无聊赖地蹲在灶前,香味慢慢飘散出来,溢满鼻边。

    忽地,后头传来一道女声。

    “李相夷,你捣鼓什么呢?”

    一扭头,是一身红衣的角丽谯。

    旁边是乔婉娩,还有石水。

    三个人一道在散步。

    不用李相夷回,石水就替他答了,“烤鱼有什么好看不出来的。”

    角丽谯瞪她一眼,石水撇开头不理。

    乔婉娩不参与她们的斗争,迈上前,眼里盈着点出乎意料的光亮。

    问,“你会做饭?”

    李相夷绝尘出挑于尘世,看起来不像会做饭的样子。

    是故,她有些稀奇。

    “会一点。”李相夷望她一眼。

    随后低头,用小刀戳了戳鱼,肉柔软地陷下去。

    “好像熟了,你,”他改口,“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三个姑娘去桌上木筒抽筷子,分别夹了块鱼肉。

    角丽谯第一个放入嘴,当即一口呸出来。

    并不留情面道,“难吃!”

    “你这厨艺,真够差劲的。”

    “你味觉有问题。”李相夷驳斥。

    乔婉娩和石水犹豫了犹豫,还是塞进了嘴里。

    “尚可。”石水艰难地咽下,但给面子地评价。

    “我也觉得,其实还可以。”乔婉娩强颜欢笑地吞掉。

    好吧,相夷的确会做饭。

    只是做不好而已。

    跟李先生一样。

    在清水镇到逐州城那截路,她吃过李莲花做的饭,同样一言难尽。

    “真的?”李相夷眸子现出光彩,举起烤鱼给她们。

    “那你们再吃点。”

    三个姑娘敬谢不敏,纷纷声言已吃过晚饭,吃不下什么了。

    遂放筷子,赶紧溜了。

    她们走没多久,那五个人就先后回来了。

    “熟了吗?”李莲花领着狐狸精,瞎逛了一圈。

    “刚熟。”李相夷答。

    “正好吃饭。”两个笛飞声道。

    他们俩,刚到空地上,自己跟自己打了一架。

    方多病和南宫弦月不知干嘛去了,手里搂着东西。

    “你们这是……”李相夷把鱼搁桌上盘子里。

    “李莲花不是风寒了么,药也吃得差不多了,找大夫新开点。”

    方多病拎着几个纸包。

    至于大夫,现在庄上多得是。

    “那火先别熄,等会正好熬药。”南宫弦月拿着个陶罐。

    “不然等厨房用完炉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李莲花听罢,心头似灶里烘过来的热气,被灼得暖了一暖。

    “谢了啊。”他对那两个小鬼道。

    几个人坐在桌前,吃起李相夷烤的鱼。

    “怎么样?”他再次期许问。

    有四个人,纷纷道了难吃。

    “跟李莲花做的一样难吃。”他们补充。

    李莲花:“……”

    说李相夷就说李相夷,扯他干什么。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李相夷做得难吃的。

    那等于承认自己厨艺不佳。

    “明明是你们味觉不好。”他道。

    “就是。”李相夷跟自己站一块,并卡住咀嚼的动作,自动味觉失灵。

    四个人:“……”

    自欺欺人。

    饭后一段时间,灶上的药早已沸了。

    倒上一碗在桌上放凉,静静的碗里,盛着天上的月亮。

    李相夷在虚月旁,搁了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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