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就要相接的那一刻,三人飞身而下。
强劲的内力一扫,扑来的人浪被拍回去。
两方之间,一下就隔开条硕大的楚河汉界。
好些手下倒在秦霸天的马蹄下,马被内力一震,也受了惊,险些没给他撂下去。
他极力控着马,心下一惧。
这三人内力如此丰厚,究竟是何方人士?
贺家就不管他们从何而来了。
总之,英雄不问出处,就是功夫高才好呢!
他们注目着李莲花三人,一双双眼睛惊喜得发亮。
“义士!”贺章道。
“高人!”贺夫人说。
李莲花躲在方多病和笛飞声后头,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秦霸天看着他们,咬牙切齿,“继续给我上!”
尽管已一窥三人的实力,可大老远奔波而来,叫他如何会甘心。
东陵三帮再度鱼贯而上,两方混战起来。
秦霸天驾马横冲直撞,手中长枪直刺李莲花。
“我先解决了你。”
“秦帮主,你这就小心眼了不是。”李莲花弹了颗干枣。
枣子精准打在长枪上,力道往后一送。
啪,长枪敲在自己主人脸上。
红红的竖印,把秦霸天的脸分成了两半。
他怒不可遏,“找死!”
并立马调整好长枪,再度刺去。
“找死的是你。”笛飞声一嗤。
他身形一闪,闪到秦霸天的马侧。
大刀再一扫,削断了马蹄。
马嘶鸣起来,轰然一跌,秦霸天摇摇欲坠,就要摔倒在地。
他当即弃马,跃至地面,手中长枪凝气聚力,攻向笛飞声。
那气劲有排山倒海之势,可惜在特别的对手前,不堪一击。
笛飞声稍稍一掌,便将人震飞了去。
秦霸天往后滑了十几米,撞倒好些个自己的手下。
他踉跄着,要以长枪杵地稳住身体。
岂不料还未动作,背后被长剑重重一拍。
“我来帮你。”方多病道。
秦霸天又往前扑去,那一扑,正对上笛飞声捅来的刀。
他腹部一痛,血开闸般涌出来。
而后膝盖一曲,跪倒在地上,方多病飞上了他肩膀。
他脖子亦是一痛,一柄剑插了进去。
刚撂倒一群虾兵蟹将的李莲花,歪头“嘶”了声,“秦帮主,走好啊。”
秦霸天糊着满嘴血,颤音道,“你们三打一,不公平。”
方多病从他身上跳下来,“对畜生,我们不讲公平。”
就是讲公平,一对一打,他也打不过。
这个院子里,他能打过的,也就贺家人。
但不会有机会了。
哐啷,长枪落地,他也歪了下去。
眼睛却还瞪得溜圆,“我下辈子,还……还会回来的。”
“帮主!”手下惊呼。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秦霸天死了,他的手下自然乱成一锅粥。
不出多久,投降的投降,夹着尾巴逃去的逃去。
贺府重归平静,只死伤了十个人不到。
府上之人皆垂头拱手,“多谢三位侠士出手相救。”
“敢问三位侠士贵姓,从何处来,为何要帮我贺家?”贺章问。
三人各道了姓名。
不对,现在的笛飞声没有姓。
之后,李莲花解释道,“我们三人从东海而来,四处游历,途径此地罢了。”
“休憩之时,听得林子里有动静,就跟了来看看。”
“没想到是东陵三帮的人,要对贵府下手。”
贺章惆怅一叹,“说来,都是我家天外陨铁惹的祸。”
“那是块锻造兵器的至宝,至刚至柔。”
“这秦霸天想是觊觎它,是故来此抢夺。”
顿了顿,他视线游过李莲花三人。
“秦霸天死了,想必还会有别的江湖人想要它。”
“这云铁留在我们家,就是个祸患。”
“贺某功夫不济,也护不住它。”
“三位武功高强,于我贺家有救命之恩,还请三位能收下我贺家的云铁。”
贺夫人也是这个意思,说,“是啊。”
“我看李先生正好无剑,不若拿去打一柄剑正好。”
是了,这里的方多病用尔雅剑,笛飞声用大刀。
李莲花有剑却不方便用,他用竹竿。
但三人来此,均无图报之意。
贺家不想要云铁,转卖出去,或怎么处理都行。
他们推却了,可贺家说什么都要报恩。
李莲花只好道,“若二位真要如此的话,其实……我们还差点这个。”
他搓搓手指。
方多病拼命点头,也跟着捻了捻手指。
自从养了问天痋以后,他们的银子也完得太快了些。
而问天痋每年都有七日的结茧期,每次从茧里爬出来,它就会长大一点,胃口也会翻一番。
贺章迷惑一愣,两秒后明白过来,“这个好说。”
“三位若是遇了难处,只管同我贺某开口便是。”
“在下不才,也自当尽力而为。”
笛飞声颔首一谢,方多病和李莲花则皆是笑笑,“这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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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片刻,贺章和贺夫人不知交头接耳了什么。
继而,贺章出面抱拳请求。
“秦霸天旗下还有三位分帮主,个个身手不凡,此番听闻自家帮主身死,想必迟早会来报复。”
“云州于我贺家已不安全,”他看眼贺夫人,“我们想举家迁到洛阳,也就是我岳丈家去。”
“不知可否请三位护送?”
三人对视一眼,脑袋凑一块,不知低声絮语了些什么。
那情形,看得贺章与夫人紧张兮兮的。
还好,他们同意了。
“可以是可以,”李莲花语有留白,“就是……”
那是另外的价钱。
贺章会意,“三位放心,我们自不会让恩人白跑一趟。”
“届时到了洛阳,必奉上五百两纹银。”
这个数字传入耳中,三人都呆了呆。
五年了,来这里五年了,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多钱,更别提拥有了。
贺章却以为不够,往上加,“啊不,一千两。”
“三位觉得可行?”
一千两,那可太行了。
方多病睁大眼睛,低低“哇塞”了一声,“一千两,都可以买一个阿飞了。”
虽然在他眼里,笛飞声不值一千两。
他到现在,都还记恨那满身的尸臭味。
笛飞声闻言,拧眉去看李莲花,“不是一万两吗?你耍我!”
李莲花刮刮鼻子,“那个……”
他冲方多病使眼色,“方小宝,你是不是说错了?”
方多病不明就里,“什么说错,我明明还想跟刘前辈砍价来着,你一口一个给了就赎了。”
“对了,”他胳膊肘撞下笛飞声,“那一千两是我出的。”
“等以后你回了金鸳盟,记得还我。”
笛飞声含刀的眼神更深了。
李莲花手背无奈地敲下额头。
他打起马虎来,索性不理人,转向贺章与贺夫人,“那便如此说好了。”
后者听到这话,很是高兴。
后面,贺章与夫人便开始处理府上之事。
管家则给三人安排了客房,他们也就没回停在不远处的莲花楼,在贺府宿下了。
第二天,贺家就开始紧赶快赶地变卖家产,收拾东西。
而在这天,单孤刀也到了云州。
他是奔着贺家云铁而去的,化龙晶石拿不到,他就退而求其次。
在城里,他听说了东陵三帮与贺家的事,还有掺和一脚的“八柳侠探”——莲花楼很显眼,有人认出了李莲花他们。
单孤刀越听越来气,东陵三帮竟能被那三人斗退,他还如何拿到云铁。
只怕等李莲花他们离开,云铁也不在贺家手中了。
当时,他坐在茶肆内,狠狠捶了下桌子。
“又是你,李莲花!”
之所以是“又”,是因为他已知道李莲花南胤皇子的身份了。
从何得知……
单孤刀思及一个人,提剑离开了云州。
几天后,贺家把一切安排妥当,也和李莲花他们离开云州,往洛阳去了。
本来贺家为李莲花三人多备了辆马车的,不过他们有自己的楼车。
贺家小儿一见,很是惊羡。
更重要的是,楼里还有狐狸精可以玩。
他连自家垫了锦褥的马车都不愿坐了,三番五次往莲花楼跑。
就是爹娘老怕他吵到人,总把他逮回马车去。
当然,他也有主动回马车的时候,那就是到了饭点。
李莲花端着菜道,“小朋友,留下来吃个饭吧。”
小朋友撒谎,“不了李先生,我还不饿,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立马跳楼跑掉,溜回马车上。
李莲花三人往洛阳去的间隙,尚不知道,李相夷和笛飞声正追他们而去。
事情要从后者下山的第十日说起。
“到饭点了,我们去吃个饭再赶路。”
一镇口的茶棚附近,李相夷望望地上短短的日影,肚子饿了。
跑快几步的笛飞声调转马头,同他下马过去。
两人要了壶茶,两碗牛肉面。
吃饭时,旁边有两个从云州而来的江湖客,在谈论贺家的事。
李相夷用筷子卷着面。
“这个李莲花,还说他们除了接案子赚钱,不管其他的江湖事。”
“这不肯定碰上贺家的事,又去管了。”
“你怎知道,他们接的不是贺家的案子?”笛飞声挑着面质疑。
“老笛,你是不是练武练糊涂了。”李相夷咽罢嘴里的东西。
“东陵三帮要打贺家,难不成还提前知会贺家,好让贺家求救。”
“还求救到千里之外的他们身上吗。”
笛飞声一时口快,没细想,经他一说,是这个理。
过了会,另一桌的人议论起别的事来。
“我打算去洛阳做生意。”一个商人道。
临桌的人听见,劝他,“兄台,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为何?”
那人害怕道,“那边闹鬼,有鬼抓人。”
李相夷寒了瞬,嘴里念念有词,“世上没鬼,没鬼。”
他接连塞了好几口面压惊。
笛飞声一嘲,“有这么怕吗?”
相处五年,他自然瞧得出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相夷,在这方面,就是个胆小鬼。
“谁怕了。”李相夷不承认。
为了证明,他还侧头问,“大哥,洛阳这鬼抓人,是个什么事?”
“我们还有要紧事,打算上洛阳办呢。”他诌道。
那大哥闻声看向他们,“那可千万别去了。”
“那鬼,没有脸,高十几尺,被抓的人,没一个逃出来的。”
“多半啊,是被吃了。”
“我看你们年纪也不大,这日子长着呢,”他连连摆手,“事再要紧,也没有性命要紧,对不对?”
李相夷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多谢了。”
他转回来,对笛飞声说,“没有脸,也就没有嘴,如何吃人?”
“你不知道鬼都是有法术的吗,”笛飞声笑道,“阴凉凉的黑雾一卷,你不就没了。”
“你才没了!”李相夷用筷子杵了杵碗底,不满道。
“还有,”他补充,“没有鬼。”
吃完饭,两人纵马前往洛阳。
正好听到李莲花他们要护送贺家去洛阳,他们就判断着道路,追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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