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找我。敢情我就一手电筒呗?”
“知道就好。”安叙毫不客气地开口,往前一抬下巴:“带路。”
姑娘愤愤地跺脚:“就不!”
两人相处十二年,安叙早就习惯了她的无理取闹,“我数三声。”
“一。”
“二。”
“三……”
安叙还没说完,秋水就先怂了,不高兴地撅着嘴:“知道啦!”说着手腕轻轻摆动,一盏花灯便出现在她手上,白色睡莲缓缓绽开,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瞬间驱散了大半黑暗。
秋水傲娇地扭头,走的同时还不忘骂他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哼!”
安叙无奈片刻,抬脚跟上。
有了秋水的帮助,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路。
生锈的铁门已经破败不堪,随着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里面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化学仪器早就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只留下散落一地的残片。扑面而来的味道令人反胃。
但不只有焦味,里面还混杂着一些非人东西的气味,很容易被忽略。
安叙用脚拨开玻璃碎片,忽听秋水道:“主人你看。”
安叙循声望去,却见屋顶上盘旋着几团类似圆形的小黑雾。似是感应到了来人,它们开始疯狂地逃窜。
为什么说是逃窜,因为有的甚至想钻进墙壁,但又被秋水的花灯照得无所遁形,只好蜷缩在角落,一抖一抖的,莫名有些可爱。
“你感觉到了吗?”安叙说,“它们在害怕。”这可不像一个鬼魂该有的表现。
“可我们是同类啊。”秋水眨眨眼,“它们害怕什么?”
安叙道:“它们状态很奇怪,不像是一个完整的灵魂。而且这里也没有陈旭所说的哀嚎声和哭声。”只有几个破碎的灵魂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没有完整的人形,像是被破坏掉了。
“问问吧。”秋水一挥手,一道流光从指尖飞出,到其中一个黑雾旁转了几圈,忽然缠住了它,慢慢地飞回了主人手里。
黑雾到了底下抖得更厉害了,几次想逃回去,又被秋水拽小狗似的拽回来。
“再跑我现在就把你吃掉!”秋水凶巴巴地威胁 。
黑雾听完身形猛的一晃,不敢动了。
见它老实了,秋水才问道:“你是这里的工人吗?”
黑雾轻轻晃了一下,算做回答。
“一年前的大火。你们死了多少人?”
“四……四十……”黑雾慢吞吞地开口。
安叙扫一眼上面的魂魄,一角落两个,撑死也就十个,直接少了四分之三。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黑雾没回答,像是在思考。
一秒…五秒…一分钟过去了,屋内没有一丝声音,外面尖锐的风声尤为刺耳。
秋水等了半天等不到回答,便换了问法:“其它人呢,是不是躲起来了?”
这句话不知道让它想到了什么,忽然剧烈挣扎起来,虚弱空洞的声音填满了屋子,话音断断续续令人胆寒:
“逃…快逃…那个东西在这里…逃…”
“什么东西?!别怕,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秋水安抚着,视线却不自觉地瞥向角落,可那里除了杂物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有感觉到什么吗?”安叙问。
“没有。”秋水摇头,“这里气味太杂了,感觉不到。”
安叙想了一会,道:“灯灭了。”
秋水依言照做,没有过多的废话——她一向相信自己的主人。
黑暗再度笼罩,安叙果断闭上眼睛,除视觉之外的感观被无限放大,方才的角落里传来轻微的碰撞声。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又消失不见。
声音消失了,但有一股不同的气息悄然靠近,带起阵阵阴风。
秋水的发丝被微微吹起,一丝弧度。四周温度急剧下降,她作为鬼没有温度,却能感受到寒意。
正值仲夏,这点寒意来得太不正常。
安叙心中已有了猜测。
他手上凝聚法力,在那股气息靠近的同时一掌拍了出去!
这股气息的主人似是没料到对方会搞偷袭,被打的措手不及,借着旁边的杂物才堪堪稳住身形。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
“主人对不起,我……”秋水反应过来 ,连忙解释。
“我知道。”安叙打断了她:“但没有下次了。”
秋水自小在冥界长大,对于同族的气息最熟悉不过。 而那股气息对她又没有攻击性,她难免会心软。
但安叙就不同,他对自己在冥界的事已经记不大清了,只有六岁以后在人族的记忆。因此,他对于同族没什么感情,遇到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叛军就不同了,他作为未来“月渊”的首领,对手下要求就是忠诚,如果做不到,那就是一个“死”字。
鬼族叛军总不会没有首领,而眼前这只鬼可能就是。所以他才会出手,不过留了一丝余地,没有下死手。
“我见过你。”一声微弱的女声响起,嗓音沙哑,“你是白华的女儿。”
“你认识我父亲?!”秋水收了施法的手,惊讶道。
“自然,我与他共事许久。”女声道。
秋水看向安叙,少年淡定回道:“不知阁下是冥界哪位长老?”
“琼玉。”
安叙皱眉,他听过这位长老。
白华是安景执政时期的大将军,琼玉是长老,据说两位关系一直不错。
当年安景是不知从何处带回两只冰火麒麟,将其猎杀后化为两个法器分给两个儿子。
有了法器 自然要有器灵。
于是安景便在冥界境内筛选符合器灵条件的鬼魂。
当时白家正腹背受敌,遭到陷害,为了表忠心,便将白家两位小姐送了过去。
妹妹白秋水跟着小殿下,姐姐则跟着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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