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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章:乡间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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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是你一厢情愿的事,但愿是我想多了!”

    人性复杂,不可以常理推之,否则,就乱如江水,轰隆隆一片,拎不清哪儿是它的魂,江茂不知想起什么,才一拍大腿,“我怎么把它忘记了?这下糟了!他有些一惊一乍!”

    “你把什么忘记脑膜后了?要不咱再回去?”

    “回不去了,出来这么远,我有些浑了!”之后就是大段大段沉默,一直像根搅屎棍的他,他一消停了,全都不语,一直到沉沉睡去。

    “死哪儿转土庙子了,到这会儿也不沾家,锅没动,瓢没响,你就没点儿数?真是白生养你一趟子了,跟掉大魂似,这演的又是哪一出?”乔木匠像只肚子憋卡卡的老青蛙,蹲在一片荷叶上,半是迷醉半是醒耷拉着脑袋。

    “都怪你贪人钱财耍无懒,要不现在我能过上这样生活?”

    “这样生活怎么啦?不配你似的!挺好!”

    “怎么不让挺好?吃了上顿没下顿!”

    “你自己没有用,还说别人耽误你了,我都实在懒得说你,干啥啥不行,弄啥啥不会,你妈都知道生米怎样做成熟饭?你却是个木头,你妈生病前后,多长时间你们在一起接触?咋就没擦出点儿火花出来,阴风助斜火,这世界就这样,你不越雷池半步,却非墨守陈规,非要等到结婚夜,你那究竟是金做的还是银子做的,你看看,张九红才跟北震声结婚多久,这儿子就抱出来了,为何同为女人却愚的愚来、贤得贤?现在看人过上幸福生活,急啦?早干吗去?之前没给你过机会,一路上合安堂,又上福寿堂,你是死人呀?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靠谁给的!贴船你下篙,别人就不犹豫,抢你家庭夺你饭碗!”

    “你就是牲口!”乔清萍眼泪下来了。

    “你还牲口生的!你难道不是?”乔木匠柔弱无骨,很想蚂蟥,“日本人来了,许多人忙于逃命,谁还心思做家俱?一天能有几碗稀饭汤给你喝,已经不错啦!我也想跟那些有钱人学,喝酒、吃肉、打牌、逛窑子!我有那个心,有那命吗?”

    “你是屎壳郎搬家,臭名在外,谁也不敢上门提亲,北家为我妈花了多少冤枉钱,你最后耍无赖!害得人家只好……”

    “我为什么会耍无赖?你以为我为我自己嘛?你妈办丧事欠款要不要还?你弟弟妹妹要不要养?你妈病了多少年?她自己都说不治了,可我还是坚持给她治?你知道为啥?有她家才是完整的,只要她能好,欠多少钱我都认了,可现如今我是抱石打人,落个两手空空,人人没保住,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让我咋弄?干脆大家都不过,死了散虬,能行不?”乔木匠说着说着,把理说到自己这一边,他为自己诡辩而自鸣得意。

    “我弄饭啦!”

    “这就对了嘛,再苦再难,这老(人死时,活人吃的饭)食还得吃,乔清萍,我可告诉你:就算你老死在娘家,也不要嫁给尹大雷那浑球!狗东西,越来越有出息了,敢在路上,用土坷垃扔我!我闺女就是沤粪,也不嫁给他!一个整天不干正事、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一个屁十个空的掇油花手,能嫁吗?没有红小豆引不白布鸽子,放心,你剩不下!”

    火苗映着乔清萍那张受尽委屈的脸,父亲有些话是糙,但理不糙,如果她当初和北震声有了体肤之亲,就算父亲有一些过份,又有什么关系呢?穷人的孩子胆小,哪敢玩火,要是把自己烧了,世上可没有买后悔药的地方,只是她现在看人享受幸福,她多少有些心不甘,那本来是她的幸福呀,已经到手了,却被一个外人抢了去,这到底叫什么命呀?咋跟狗屎一样,一搓就碎,水在锅里滋滋响,她陷入沉思,青春真恼人,昨夜她竟然做个下流梦,梦见她和北震声赤身裸体在一起,丢死人了,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征兆?

    沈西英不是安分的人,总喜欢雷厉风行,沈向东对这人精的小女儿,几乎不管,学了这么深的学问,甚至是留过洋,归来却不让她做事,而是任由她骑马到处乱窜,那天既累坏了,也生气了,晚上居然打通了和黄天佑的电话,在电话里,她像个泼妇,把黄天佑骂个狗血喷头,要不是沈向东进来,提醒她:这样容易泄密,还好,她静下来以后,想听些甜言蜜语却没有听到,他只在电话里告诉她:这个电话今后尽量少打或不打,以防身份暴露,并告诉她:她想听的甜言蜜语,只能在信里写给他一个人,别的不宜多说,了解个大概情况,匆匆挂断。

    她并没有安分,第二天居然如揦马僧还是乱跑,凭着黄淑英给她描述的大概,她居然找到了北风家,李莲云和张九红都吃了一惊,说明身份,就要她们带她去黄家居住的塌河谷地去,可惜她们都没有去过,听震声讲过,隐密且不好找,只好等到太阳西斜时,北震声满载而归,路上居然碰到巩德仁,要来买皮子,直到上了黑影,两匹才抵达塌河谷地,有些地方沈西英涉足过,其实离她上次去过的最近地方,只有一小节地,喊破了嗓了,愣是没有理。

    黄淑霞和陈梅梅想不到沈西英自己杀上来了,这让她很高兴。

    “要是你二哥在就好了!”陈梅梅有些可惜的样子。

    “昨晚我在家里和他通过电话了,个狗东西,居然能憋住了!”

    连刘中天都跟着哈哈笑开了,“沈姑娘就是与众不同,这要在古代,一准是穆桂英!”

    “那我二哥岂不成了杨宗保了?”黄淑霞手牵着沈西英,不肯撒手。

    “他就是杨宗保,我不揪他耳朵,他不长记忆!”

    “哈哈哈……”众人笑喷了,刘中天送走北震声,所有人都坐下了。

    “沈姑娘吃饭了没有?”

    “我早吃过了,在北家吃的,我九红妹子生个大胖小子,虎头虎脑的,和北震声一个德行!”

    “眼红不?”陈梅梅逗她。

    “不眼红!早迟的事!现在是乱世,黄叔他们呢?”

    “连脚镇,干大事去了!”

    “我也想去!”

    “沈姑娘,那儿可不好玩,机场是日本人心头肉,弄不好小命都没了,老爷他们这次是志在必得,联系相关人员,情报还是史夫人亲自送的,我估计这些个人都在路上,我们就在这儿,静静等消息吧?”

    “这多没劲?要是能和黄叔一起上手就好了!”沈西英虽来到塌河谷地,却有几分遗憾,但眼中透露出坚毅的光芒。

    “沈姑娘多像古代仗义疏财的侠客!”

    “我觉得也像!”

    “我不是蜜糖蛋子,你们别夸我,我会很骄傲!”

    陈梅梅片刻不离拉上沈西英,心中那个甜,都有些腻味了,暂时冲淡了对黄兴忠的思念,“晚上跟你大妹一起睡!”

    “求之不得!我要搂她睡!”

    “哈哈哈……”众人喜欢上如此率真的沈西英,交谈一直到深夜,谁也不想去睡了,对于未来的形势喜忧参半,孤灯人头,夜色变得妩媚起来,夜色的丛林中,还有小动物在动,发出各种声音,世界如此黑暗,难得一见光束,照得它们很从容,它们哪里知道宁静的世界正在被撕裂、揉搓、蹂躏,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正在酝酿一场很少在中国东部发生的事件,它正在悄然地告诉世界:我们不容侵犯,犯我者必遭诛!

    巩德仁晃着细碎的步子,把毛驴骑出悠闲,从北家出来,夕阳只在西山墙上打琢磨了,吝啬甩了一地,想要尽快收敛最后一丝光,这是对不珍惜它的人,进行无情的警告,它要宣示主权,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送走巩震山,他悬着多少年的心,终于坦然落地,不吃苦的孩子,难以长大,就让他跟着巩德明闯出一个世界来吧!

    家是越来越近了,他仿佛能听见石榴那欲望无法满足的炸裂,人到中年的她,没有子嗣,那膝下是何等凄凉?巩德仁敢放巩震山上山,就说明他已经想好了一切,这是新的布局,与其另起炉灶,不如改造已经有的炉灶,这一点,她已经看得很透,终日大补,挖空心思想尽办法,收效却甚微。

    郝百通和邓贤华都对她信心满满,认为她已经具备了受孕能力,是时机不对还是巩德仁是粒陈谷子,种了不一定出,这让她丧气若此!巩德仁这几次还可以,只是时间太短,或许就是这种频率不匹配,才造成的。她真的想哭,她这些年来,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咋就这么难?

    毛驴脖子下那串脆生生的铃声,打断了石榴思绪,她抹了一下泪,迎了出去,每天像做戏讨好巴结巩德仁,在这个家里,他是天,他撑起了一小世界。

    “哟~,老爷今天回来够早的,苗仨~苗仨~死哪儿去了,你是驴呀,屁会不会放一个?”石榴冲下人间大喊大叫,“一个个的,能不能省点儿心?”

    “你咋呼什么?苗仨昨个儿让我辞了!”巩德仁自己牵毛驴进牲口棚。

    “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一声不响单辞了他?”石榴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你别管了,再要用人,不要找这样木纳人,找个正常的、灵活的人,这人不行,像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不拨不动,太没劲了,土头木马一个,留他糟蹋粮食!”

    石榴不再言语,只是欷吁一下。

    “你还有话说?”

    “没有!”心却像蛇,在水中游出好多个弯。腊肉骨头,食之无味,弃之有些可惜,有股子蛮力,她偷看过他撒尿,可惜了,这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因偷窥,稀罕,折磨自己了,就让自己在俗务清爽起来吧。

    “你心里有话就说出来!”

    “我哪有?这个家不是一直老爷在当家吗?我一个做庆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管他作甚?我只管三尺门里,哪管三尺门外,死河蚌一个,夹夹拉拉,走了更爽!”

    “你炉子上又煎药了?你闻这满子药味!真香啊!我还挺享受的!你继续,我忙啦!”巩德仁办成两件事,心情相当愉快,过去积存的问题,终于得到一一疏解,二弟是对,他经多见广,他人经验很擂人,他的忠告必须全盘采纳,这件事,他必须先斩后告,看着石榴轻快跑过去,这个女人真的可怜,将来她究竟能得到什么,她多像那些赛场上的陪练,除了一身汗,几个干巴巴的小钱,任何兴衰荣辱没她什么事,血浓于水,心里潮起对她一丝丝愧疚,除过这点儿就再也留不下别的了。

    现在他还希望二弟能和陶岚或是什么其他人尽快修成正果,巩德明也不小了,明天就30岁了,30而立,40而不惑,人这一生快如闪电急如风,真到了那一天,就真的完了,趁着现在一切都还在,他劝我,我做到了,下面该我劝他了,也希望他能如我做到,这样我们巩家才完满,他吹出长长一口气,愿神清气爽。

    果不其然,石榴还在做着生孩子的美梦,并且这个孩子一定是她和巩德仁的,这种极其朴素的女人情怀不知拖着多少女人入坑,不死不休,其心当嘉!可是许多粗糙的男人把它翻译女人的贤良淑德,并且生儿育女是其中一条不可少得的选项,我们审视曾经的道德,它如绳索捆绑着女人的手脚,把女人如物件束之高阁!

    高孝山自以绝顶聪明,最终还是在德田的案子束手无策,许多细节他的无法知道,限制了他的破案可能,所以一直放置,桑泊年的话虽有道理,把他带入更深的迷团里。雾里看花,隐隐绰绰,为日本人卖命真能换来辉煌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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