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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再见
    “兹当是我力气见长,没成想,就是个花花架子!”

    众人先是一惊,紧接着就察觉出倒塌声不对劲,围上来仔细观瞧。

    太湖石本就属于石灰岩,在漫长岁月的侵蚀下,逐渐形成了曲折圆润的形态,文雅些叫瘦、皱、漏、透,通俗讲就是大号的蜂窝子。

    只见这块,已然被人从内部掏空,后又经过切割、拼凑,配合苔藓,早已是“外强中干”。

    “嘶...这就是那什么...机关、消息儿,对吧?”

    荒废鬼宅、镂空假山、黝黑地道...众人眼里都带出一抹炽热。

    纳来顺一伸手:“拿来。”

    憨憨的二喜“欸”了一声,从腰带绳里拽出一截细木筒:“没那么多火绒,火折子时灵时不灵...”

    何金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火折子”,一拃来长、食指粗细,拔开帽塞猛吹上两口,点点火星逐渐汇聚成团。不是明火,却很适用现在这种场合“应急”。

    “你丫怕黑,安生在上面待着!”

    二喜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应下。目送几人下去,反身开始在裂石堆里挑挑拣拣,琢磨着拿哪一块回去给齐掌柜的“交差”。

    哼哼着窑调的二喜压根就没注意到,中院抄手游廊顶上,诡异的落下一个黑影...

    “这色儿咋一会一变?”

    火折子的光亮一时橘红、一时又变成团蓝火,何金银心说总不能给你们科普下什么叫作“焰色反应”吧?

    “有门!”

    尽头是一道铁门,纳来顺叼住火折子,不知道打哪儿掏出根细铁丝来。重复弯折比划了几次,贴在门上边听边捣鼓。

    铁钎子、大榔头、火折子、细铁丝...何金银心里不住犯嘀咕,好一个艺多不压身...

    “咔嗒”一声,门开了。

    借光观瞧,一间不算大的密室,东南角有一方气孔,屋内摆设极为简单。

    纳来顺摸了一下桌面,轻“咦”一声。

    “没灰...”

    其它车夫才不管那些,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可到头来,除了几块可怜巴巴的银元,只找到一個上锁的皮箱,拎起来沉甸甸的。

    “晦气!那儿还有一堆带血的布条,别是哪个娘们儿用过的骑马布吧?”

    “得嘞,灶王爷吃蚂蚱,大小也算个荤腥!来顺哥,这箱子...”

    纳来顺没急着动手,仔细打量着皮箱:“真皮材料、白铜锁扣、四角包钉...先拿上,回去再开!”

    几人多少有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灰头土脸的钻出来,却没见着二喜。

    “人呢?别是躲哪个旮旯拐角滋尿玩儿...”

    “嘿嘿,许是刚那首小曲儿太带劲儿,被女...啊啊啊!”

    随着这人哆哆嗦嗦手指的方向观瞧,只见垂花门廊檐下吊着一个人,夜风浮动,正自打着转儿...

    纳来顺仗着胆子近前一拨拉,被吊着的人影转过身来,那副面孔...正是脸色煞白的二喜!

    “鬼呀!”

    有人扭头直奔正门,看样子是想挪开顶门柱。谁知才一迈进黑暗里,就是一声闷哼,随即捂着脖子痛苦倒地,两腿挣扎着,发出痛苦的支吾声。

    何金银一手抄起二喜遗落的榔头,和攥着铁钎子的纳来顺背抵背。两人正要招呼最后一名车夫别自乱阵脚,就见他屁滚尿流的往中院跑去,显然是打算原路返回,一不小心还碰到二喜的脚...他打转儿的速度更快了...

    “别跑!”

    话音未落,就听“唰”的一声,月光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直飞过去,扎在那人的后心上。只听他一声惨叫,迎面扑倒,不甘的往前爬了两下,动静全无。

    “出来!”

    车行弟兄接二连三的丢了性命,纳来顺红了眼,他怒吼一声,铁钎子来回抽打着空气。

    “出来!!”

    声线已然是歇斯底里,何金银忽有所感,就见正门方向的黑暗里,似乎有团黑影晃动着。可却听不见脚步声,地上逐渐探出一只影子来,被月光缓缓拉长...

    “出来!!!”

    纳来顺情绪接近崩溃,猛然向黑暗中发起“冲锋”!

    “别!”

    何金银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字,就见一只手重重的拍打在纳来顺的颈关节,刚还声嘶力竭的纳来顺应声倒地,只剩他了...

    仍然听不到脚步声响,地上的影子却在一步步的走出黑暗...

    “我正满东城的寻你不到,没成想自己就送上门来...再见面,还是这么紧张...”

    何金银听声辨人,赛狸猫!

    只是一瞬间,无人打搅的鬼宅、神秘兮兮的地道、没有灰尘的桌案、墙角带血的纱布...一切,都说的通了!

    东总布胡同二十二号陈公馆,确实是赛狸猫躲藏养伤的不二之选!

    “你在害怕?放心,我右臂带伤,匕首也掷了出去,这里也不方便开枪...那晚向我扔石头的勇气哪儿去了!”

    你空手我也打不过你啊...

    “赛狸猫!伱就不好奇我那晚是怎么挣开...”

    何金银刚想开口分散赛狸猫的注意力,就见他整个人欺身压上、迎面扑来,显然没打算听自己唠叨!

    正这时,被击倒在地的纳兰顺强挣出一口气,飞扑过去抱拢住赛狸猫的右腿。

    “荣哥儿!快跑!”

    赛狸猫身形一滞,嘴里暗骂了一声,抬脚猛踩纳来顺的脑袋!

    “诈尸”的纳来顺不仅吓了赛狸猫一跳,就连已经做好准备从空间里掏出那把“花口撸子”的何金银都是一愣!

    只这一愣神,赛狸猫拔腿继续向他冲来!

    在他眼里,面前这个蝼蚁一般的少年人此时应该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可反常的是,何金银伸出一左手,笔画出个“八”字模样,像极了小孩嬉戏时比划的“手”枪,嘴里还玩闹似的发出个拟声词来。

    “啪!”

    “砰!”

    何金银没举起的右手里,“花口撸子”的枪口正冒出丝丝白烟...

    迎面冲上来的赛狸猫反应不及,应声而倒!

    生怕中枪的赛狸猫再有什么幺蛾子,何金银双手握枪,又补了三枪。这才不顾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赛狸猫,抢身去看纳来顺。

    “来顺哥!来顺哥!”

    弥留之际,纳来顺血眼模糊的望着黑麻麻的夜色,躺在何金银的怀里喃喃自语。

    “命里没财...就不该来...”

    “当年...卢沟桥送物资...新新儿的一辆车...炸没了...”

    “一天...一角...三年...”

    “荣哥儿...拉车...没活路的...”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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