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鹿淡笑,“不会,每日只需一滴,等到它变为纯白色的时候,就可以用它封印结界了。”
还好还好,每日只要一滴。
看来以后得多吃点阿胶、猪肝啥的,补血……
事情均已了结,我们也要离开了。
这里没有水和食物,再待下去我们三个凡人都得虚脱。
九色鹿望着嘉古,目光柔柔的,“女儿,拜托你把嘉古带出这里,让他像你一样,做个普通的凡人,可以上学读书,不要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我答应她,“放心吧,我会看顾他的。”
不提前世,仅凭狼族血脉和这几日的相处,我也不能看着嘉古再流落街头,走上绝路。
嘉古别过头,似乎并不想领我的情。
我对九色鹿告别,“母亲,女儿这就走了,您多保重。”
九色鹿莞尔一笑,“去吧,或许意如此,拯救鹿族的重任,还是要交到你这个凡人身上,我代鹿族谢过你。”
闻言,我怔了下。
我对九色鹿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因为她和鹿琰不一样,从我前世记事起,她就已经不在了。
那些年都是我和鹿琰相依为命,我连她的音容笑貌都想不起来,母亲这个称呼对我来太过陌生。
中间又隔了两世轮回,甚至还没有老李给我带来的感情浓厚。
她刚才那番话,也点明了我的身份。
纵然我身体里流着鹿族血脉,但我依旧还是个凡人,我今世有自己的亲人和生活轨迹,她与我的缘分早在第一世便已断绝。
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没真把我当成女儿。
神爱世人,我和嘉古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
九色鹿用灵力幻出一扇透明的门,门外即是亘古无垠的戈壁。
“从这里过去,你们就能回到陆地上。”九色鹿柔声道。
我过去把安言昊叫醒,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外面已接近亮,龙冥渊轻抚了我的脸,便钻回我的腰间。
嘉古来到那扇门前,却迟迟不动,转身回望九色鹿,目光有些茫然,“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九色鹿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而是做了一个鹿族祈祷时的动作,口中呢喃着复杂的句子。
嘉古听不懂,眉心紧拧。
我恢复了前世记忆,知道她的是梵文,出自《大随求陀罗尼心咒》里最着名的一句。
九色鹿乃是世间灵物,身带佛性。
离这里不远的敦煌莫高窟第257窟里有一幅壁画,讲得便是九色鹿的故事,叫鹿王本生图。
她是在祝福嘉古,所求皆所愿……
我们从古墓中出来,风沙止息,周遭是寂静的旷野和潜伏于山谷沙丘里的动物。
安言昊看了眼手表,从我们掉落古墓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十七个时,我我怎么渴得嗓子都冒烟了!
更悲剧的是,水和食物全在车上,而车陷进了流沙之汁…
我的老母亲呀,你不把车还给我,是想让我们徒步走出可可西里吗?
这时,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吉普,我们三人心里同时打鼓,生怕又遇上刘哥那种盗猎团伙。
不过当我看清车身上喷的红色旗帜,立马站起来招手,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啊!”
吉普车停在我们面前,从驾驶室跳下来一位身着军装制服的男人,五官硬朗,皮肤粗糙,摘下手套对我们道,“我们是可可西里巡山队的,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不能对他们太多,就自己带着两个弟弟来可可西里自驾游,结果不心遇上了沙尘暴,车子又陷进流沙里了。
好在对方见我们年纪都不大,一个个造得灰头土脸,嘴唇又干裂得直出血,显然没少遭罪,只得招了招手,“上车吧。”
坐在副驾驶那位巡山队员翻出三瓶水给我们喝,“算你们命大!这两有一个盗猎团伙在可可西里猎杀白唇鹿,巡山队盯他们很久了,派了五辆车出来连夜巡逻,这才碰上了你们!”
嘉古喝得正起劲,听到这话直接呛了出来,“咳咳……”
那位让我们上车的司机道,“可可西里太大了,占地面积二十三万五平方公里,从最近的保护站开车过来也得走上两两夜,等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你们早都死了。感谢自己走了狗屎运吧!”
我们三人挤在后座,耷拉着脑袋,认真接受批评,并承诺以后再也不会把车开出规定行驶路线。
他们见我们态度诚恳,也不忍再苛责。
远处,太阳逐渐升起,在雪山上露出半个头,万古冰川被映照出一片金茫。
“那是喀喇昆仑山吗?”我问。
队员点头,“对,那是岗扎日峰,昆仑山脉南支的一部分,东边那座就是巴颜喀拉山,白唇鹿很喜欢在这附近活动。”
今气很好,万里无云。
吉普车根据卫星定位转了个弯,雪山完整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巍峨又壮丽。
雪山脚下有一条玉带形状的溪流,是由山上积雪所化形成的,从戈壁滩往东延绵不尽,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吉普车突然停下。
安言昊问,“怎么不走了?”
巡山队员指向前方的浅滩,我看到两头白唇鹿正悠哉悠哉的在溪边喝水。
母鹿高大却没有角,另外一头很,应该是它的宝宝。
“现在开车过去,引擎声会惊扰它们,等它们喝完再走吧。”队员点了根烟,轻声道。
等那两头鹿喝完水,母鹿才带着贪玩的鹿往山林的方向走去。
车辆再次启动。
当车子从它们附近经过时,那头母鹿好似有灵性一般,朝我们的方向微微低首,目送我们离开。
队员唏嘘,“我们守在这里,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这个。”
旁边那位司机附和他,“这几年盗猎者少了,但并非完全没有,我们守在这里,就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坏人有所忌惮。
这片土地上不能没有动物,但同样也不能没有我们,可可西里不只是动物的堂,更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只要我们守在这里一日,像刚才那些白唇鹿就可以在簇繁衍生息,不会再受到猎枪的惊扰。”
嘉古听后,表情若有所思。
见我盯着他,又把头转到了车窗那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