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朱书记的声音你应该能听出来对吗？”

    看到庄金明表情上的变化，董万春笑了笑，问道。

    庄金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那是朱书记的声音，董书记肯定不会在那上边跟我开玩笑的。”

    “金明，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聪明，很有前途的人。”

    董万春抽了一口烟，往沙发上一靠，继续说道：“但是，有时往往人就是这样，一时智昏，就可能被人所乘。我再跟你讲一件事情，你就知道秦山这小子有多狡猾了。他来县委报道的那一天，到办公室来见我，当时领他来的是雷婷，这家伙真有一套，他进我办公室之前，特意跟朱书记通了个话，然后装作漫不经意地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我。”

    “呵呵，我为什么给朱书记打刚才的那个电话，我就想实事求是地求证一下，以免稀里糊涂地被人所乘，结果，果然被我查出了底细。”

    “为了一个大骗子秦山，你得罪了赵市长，你觉得值吗？赵市长虽然要二线了，但是他的故友旧交可不少，真要是得罪死了，对你以后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你希望能借上力的那棵大树其实并不存在。”

    庄金明没有吭声。

    他此时已经心乱如麻。

    满脑子都在想一个问题，秦山到底有没有骗我？

    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些难道就是为了骗我？

    以至于对董万春所说的话，他都没有心情回答。

    足足沉默了十几秒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对董万春道：“谢谢董书记给我听那段录音，具体的内情，我还是要核实的，我先走了。”

    “好，金明啊，你只是一时被蒙蔽，因而导致了迷途，等你知道被秦山所误，能够迷途知返，我们一样还是好兄弟。”

    董万春起身，拍了拍庄金明的肩膀说道。

    “我走了！”

    庄金明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董万春只是目送他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这一剂药下去，他相信庄金明已经深受自己的影响，别的不能说太多，欲速则不达。

    他这个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重新被拉回到自己身边了。

    庄金明满腹心事地走出县委大楼，到马路上一边抽烟，一边想着这件事情。

    如果真的被秦山骗了，那么他庄金明的损失也就太大了。

    他可以为了攀上市委书记而舍弃即将二线的老市长，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没有市委书记强力支持的秦山，而把赵彬得罪死的。

    “小萍，跟你说个事。”

    很快，庄金明拨通了老婆孔凡萍的电话。

    “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很了解庄金明的孔凡萍立刻问道，以前也是这样，庄金明遇到事，也会问孔凡萍，不少时候，孔凡萍都给出一番见解。

    应该说，对庄金明的帮助不小，因而有时庄金明会戏称她为小孔明。

    当下，庄金明就把董万春今天找他，并且把董万春说的那些事情，以及播放的那个电话录音，对孔凡萍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小萍，那天跟秦山一起吃饭，你也接触过他，综合这些情况，你觉得会不会像董万春说的那样，他一直在骗我？在利用我？”

    电话另一边，孔凡萍问道：“金明，你觉得董万春跟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庄金明道：“因为我已经走向了他的对立面，他想重新拉拢我，所以就必须让我没有顾忌地回去。”

    “嗯，是的，他就是要切断你对朱书记的幻想。”

    孔凡萍道：“那我再问你，如果你是朱书记，你跟秦山的关系很好时，当别人询问秦山的事情，你会像朱正峰那样回答，还是一口承认跟秦山关系不错，然后暗示董万春多关照秦山一下。”

    庄金明想了想说道：“我肯定不会自曝跟秦山的关系，至于暗示的话，也不会说，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就是让关照的话，我也未必亲自出面，留下把柄。但是，要说决绝地撇清跟秦山的关系，我也不会的，那样会给董万春留有揣测的空间，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那如果你跟秦山关系不好呢？你会像朱正峰言辞那样激烈吗？”孔凡萍又问。

    庄金明道：“估计我也不会，我的格局还没有那么小，下边人一提秦山，我就炸了，没有理由的！”

    孔凡萍分析道：“没错，你说的那些都是正常的，是合乎常理的应对方式，所以，我觉得朱正峰的反应是极其反常的。可以肯定的是，秦山跟朱正峰的瓜葛不浅，也包括之前你去市委，看到秦山在那边的表现所得出来的推测。但是这种瓜葛到底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呢？我也说不清楚。”

    “金明，我觉得，你绝对不要马上对秦山怎么样，或者跟他决裂，一旦你们决裂了，想修复是绝对不可能的。上次跟他接触，我发现这个人很精明，很有头脑，你们之间的关系一旦崩了，绝对是不可逆的。”

    孔凡萍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庄金明道：“你有所不知，董万春这个时候找我，跟我说这些，肯定还是要寻求我的支持，尽管他没说别的。昨天常委会上，处分了河口镇的那些干部，但是文件还没有下发，在文件下发之前，取得多数常委的支持，也是有可能改变上次研究结果的。我担心，董万春会很快让我表态。”

    “金明，我可以跟你说的是，董万春这个人肯定靠不住，无论是从他本人，还是从他的背景来说都是的，但是赵彬这个人，以后对你的帮助肯定有限，但是破坏力，可能会比想中更大。而秦山，凭直觉，我觉得他应该比董万春更值得结交，而且，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是不一样的。既然那么多别的常委也都支持秦山，你不妨接触一下！”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多得到一些信息，才好做为判断的依据，看看别人都为什么要帮秦山，至少打听出一些眉目，然后告诉我，我再帮你分析分析。”

    孔凡萍在电话的另一边侃侃而谈，这边的庄金明连连点头，别的不说，他真的很赞同老婆那个慎重对待的观点。

    绝对不能跟秦山直接闹掰了，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要掰。

    要把事情的真相慢慢调查出来。

    结束了跟孔凡萍的通话，庄金明快速返回县委大楼。

    眼下正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而且他有正当理由去接触，可以从她那里套套话。

    那个人就是新来的副县长，张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