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都打算放过你们了,你们又何必撞上来自讨苦吃呢?”
出声的是谢槿奚在秘境中从未见过的人,身材矮小,声音也如稚童般,可话里话外全是一种上了年纪的感觉,各种违和,叫谢槿奚的眉头从未松下来过。
“和这些土……有什么好说的?”老七单手插兜说到一半便卡了壳,目光往领头者那里瞥过去,又轻蔑地接过了后半段话,“他们是哪种人,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你怎么跟狗一样改不掉这乱叫的毛病。”
一道清甜的女声响起来,声音中的嘲弄连藏都不藏一下,明晃晃地飘出来,“被老大修理一顿就知道闭嘴了。”
“老五你也闭嘴吧,一天天就知道挑拨离间。”
最开始说话的小孩子打断了他们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被唤作老五的姑娘双手抱臂,娇俏感溢于言表。
“你就知道护着老七!老大你看看老二啊!”
她口中的“老大”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半空中的谢槿奚,目光连挪都不带挪一下,似乎要将谢槿奚上上下下全都刻进眼里。
自然,也就没怎么在乎身后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
直到老五撒着娇晃上了他的手臂,他才回过点神来。
“在外人面前吵吵嚷嚷得像什么样子。”
他拿开老五搭在胳膊上的手,分明话语间也算温和,可方才还叽叽喳喳的九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就连单手插兜站着的老七,也老老实实地双手紧贴裤缝,站得标标准准。
陶听竹白眼都不知道翻了多少个了,在谢槿奚脑子里大吵大叫。
“装什么啊!一群人全死装,真恶心够了,我什么时候能打他?我什么时候能给他们一巴掌?!”
谢槿奚不堪其扰地呼出一口气,干脆在识海内开了个群聊,让陶听竹的传音也祸害祸害其他人。
“左边一巴掌给这个装货,右边一巴掌给那个装货,还有最前面那个,就属他最装!纯装!死装!”
闻子都嘴角一抽,管也没管发疯的陶听竹,直接去问了谢槿奚。
“怎么说,要不先过去抽他们几下吧,陶听竹嚎得太烦了。”
这是能说抽就抽的吗。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总之谢槿奚听完后很是惊奇地看了一眼闻子都,那眼神中的种种不可置信和“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的意味浓得都要溢出来。
闻子都还莫名其妙地看回去,“咋了,我说错什么了?”
“没事。”
谢槿奚二指一捏山根,感觉这群人突然就像被点了什么穴一样,丝毫不害怕。
“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这一切为什么这么不现实。
但望着其他人看过来满是斗志的眼神,谢槿奚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他在干什么,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就算他们失败也有他自己来托底,所以他在害怕什么?
是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说害怕,反倒有些招笑了。
他重新打起精神,忘掉方才在领头者眼中看到的如墨一般的空洞,以及心下总是反复出现的毫无来由的不安。
“落阵后就去吧。”
忍了又忍,谢槿奚还是在出手前又补上了一句。
“注意安全。”
方才章驰柔的阵被老七卡在了半中间,不上不下的,破也没破掉,落也没落下去,双方好像都不着急,都在逗弄着对方玩。
但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那种时候。
谢槿奚在转瞬的犹豫后还是收起了从杜三七那里求来的药,现在还不到最后关头,不急着吃。
他无需再多余做什么立阵手势,只需手腕转动向下一压,卡在半中不上不下的阵法便彻底落了下去,章驰柔哎了一声,一边给阵法上套了几个防反噬,一边问谢槿奚。
“大师兄,你是不是又升阶了?”
谢槿奚点头,手中法诀一掐,一道道剑气便从他体内涌出,冰一样的剑气在空中凝聚,化为一柄柄飞剑。
狂风猎猎,衣摆翻飞。
人生百态,剑也如此。
众人抬头便可观到那些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飞剑几乎每把都完全不同,有的细如长柳,有的阔如石山,或如蛇行,或如枪矛。
飞剑自发地在空中排列,形成一个巨大的剑阵,剑尖朝外,剑柄朝内,围绕它们的主人缓缓旋转,而剑阵正中的巨剑,赫然是谢槿奚的本命鹊知风的化身。
“嗡嗡——”
飞剑发出低沉的鸣声,每一柄剑都在微微颤动,响应着谢槿奚的召唤。
与其说是它们听从谢槿奚的话,不如说它们只是在听从鹊知风的命令,而鹊知风,只听谢槿奚的话。
“差不多吧,元婴后期了。”
“元婴后期……”
他说得淡淡,章驰柔表现的便也很平静,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谢槿奚所说的元婴后期和他们的元婴后期可不一样。
他那可是五条灵根全都实打实地到元婴后期了啊,甚至还有压缩,和他们的元婴后期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光看谢槿奚身后那些早已蠢蠢欲动的飞剑就明白了,虽然他举手投足间露出来的确实是元婴的威压和味道,但谁家元婴能整出来这种动静啊?
“元婴?”
面对他们突然的发难,连天会等人也并没有惊慌失措或是怎样的动作,只有领头者若有所思地仰起脸来,露出那张隐隐发亮的黑铁面具,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样仰视的角度。
“我记得你这时候不应该是元婴啊……你的修为应该还要差一点才对。”
他目光和煦,有种叫人浑身不适的,带着审视感的关心掺杂着,近似于一个家长看到孩子闯祸的那种无奈却又溺爱的眼神。
谢槿奚嘴角一抿,原先不带什么含义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刺骨的厌恶之色,他偏过头,只有剑指向下,带着成千上万的锋利长剑向下坠去,划出夺目的光华。
“关你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