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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5章 犟驴
    他们这扎堆看书的很快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大家都好好吃饭呢,就他们这显眼包拿个破书看得津津有味。

    兰烬一放碗,带着一身热气就走了过去,两手抓着他俩的书往上一提,对着封面就念了出来。

    “《火辣宗主俏长老》?《娇俏仙君猛猛爱》?”兰烬的脸色跟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里面的内容连看都没看一眼,“你们俩不吃饭就看这个?真是疯子,小落你能不能管管你师兄?”

    南杏落一耸肩。

    “我可管不了他,都是大师兄管我的。”

    那边昭云和苏言也放下碗筷过来了,桌上就剩下了杜三七和君宿弦。

    他们这边闹哄哄的,桌上两人也没显得多冷清。

    “怎么样?”

    君宿弦从锅里捞了片菌子,裹着醇香厚重的麻酱,听语气就像在问杜三七这锅菜煮的是否有些老了。

    “一般,老样子。”

    几丝入夜的凉风从半闭的窗户缝溜进来,带出去火锅浓郁的香气,也将凉意带进来,杜三七面前的料碗里全是红油,一看就是爆辣的那种,他不紧不慢地夹着菜,吃了大半天愣是没觉得辣。

    “唉。”君宿弦叹了声气,这几年天天上班上得他肉眼看着都老了,偏偏他自己还要嘴硬说那是成熟,一边教书一边还要批纸折,现在就盼着谢槿奚赶紧回来接任宗主,谁知道柳长归又出了这种事,“我看不到了,那些遮过来的东西太厚重了。”

    “那便不看了。”

    杜三七支起胳膊看向那边已经开始抢书的其他人,兰烬首当其冲地冲在前面闹,闹得玉浅抱着头蹲在地上躲来躲去,看起来好不狼狈。

    “我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过得照样也很好啊。”

    他掰了块还未下锅的藕片,指尖发力一弹,弹到了玉浅额头上。

    玉浅被吓了一跳,咣叽一下坐到地上,半点没有几个弟子刚见他时的那种风流意气,只剩下满满的好笑。

    “谁!谁打我!”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桌边正生吃着藕片笑眯眯望过来的杜三七,袖子一撸,起身就要去报仇,却没成想正好又挨了兰烬一下。

    总之是相当混乱的一片。

    杜三七乐不可支,清脆甘甜的藕片被他吃了个精光,君宿弦要下菜,只看见杜三七手边一个空空如也的碟子。

    “别杞人忧天了。”

    他笑够了,又弯腰从柜子里端出来另一盘藕,“给你留了一份。”

    君宿弦似有所悟地接过那碟藕,沿着锅沿倒进去,翻滚不休的红海瞬间便将之吞没。

    “可是如果蒙上了这只眼睛,他们要怎么办?弟子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

    屋内的氛围欢乐,他们俩却在这谈论着这种狗屁不通的问题,杜三七有时候真想敲开君宿弦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什么,他没好气地笑一声,目光往死气沉沉的君宿弦身上一瞥。

    “他们不需要预知也能过得很好,不说别人了,你什么时候勘破过谢槿奚的命运?小事马后炮大事什么也看不见,他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死气沉沉的君宿弦更死气沉沉了。

    “真受不了你。”

    杜三七看不下去了,挥挥手让坐在那边看戏的谢槿奚过来,拢手靠在他耳边,说的是悄悄话,声音却让骤然安静下来的众人都听到了。

    “看看老君吧,他快因为看不见天命愁死了。”

    君宿弦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大家都听到了杜三七的话。

    他只是很疲倦地叹了口气,用公筷夹方才下进去的藕片。

    “杜三七,怎么连你也开始叫我老君了。”

    话一出口,周围安静如鸡,君宿弦迅速发现了不对劲,抬眼一扫,那群闹腾的小崽子竟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的还挂在别人身上,就这样直勾勾地朝他望过来。

    “……等一下,你们要干什么。”

    昭云从苏言身上跳下来,转身就去闹君宿弦。

    “我们这么辛辛苦苦地出任务,君长老居然在家怨天尤人地想这些。”她一挥手,“兄弟们,是时候带着君长老一起冲锋了!”

    兰烬:“喔喔喔喔喔喔!!!”

    苏言:“我真的也要这样吗算了喔喔喔喔喔喔。”

    南杏落:“……好傻。”

    锅里的那碟藕片最后还是没被君宿弦吃完,藕片煮得吸饱了辣汤,进了玉浅的肚子。

    君宿弦被苏言和昭云缠着要帮他们看手相,君宿弦死活不愿意,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巨大的自闭气息,两人对视一眼,撸起袖子就是干,千方百计地要让君宿弦笑一下。

    一群人闹腾的地方便从谢槿奚的那几本书换到了君宿弦身上,谢槿奚看了片刻,像要把这些记忆都靠自己的双眼记下来。

    “君长老,不用担心那个的。”

    他沏了杯茶,递了一杯给此时根本腾不出手来的君宿弦,“看不见又如何,看见了又如何,祂下定了主意要发生的事情,我们无论怎么窥见、预知、规避,也只是推迟了它发生的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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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君宿弦当然知道。

    作为从小就成为了那个最具“天缘”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更熟悉祂带来的一切。

    不仅是次次不曾有过误差的预言,还有他第一次抚摸上星盘的那种震撼,刻进骨子里,叫他浑身都竖起鸡皮疙瘩的一种震撼。

    他是那样熟悉星盘,甚至不需要别人教导,在被允许使用星盘的那一天,他就决定了要将这一生献给他手下的星盘,和头顶的天空。

    当然,叫他发现自己的才能,能够有地方施展他的才能的人,是柳长归。

    所以对于柳长归的一切他又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这是他的宗门,他的弟子,他为之付出一生的一切。

    所以他才对自己无理的现状如此挫败,在往昔,他是那个能够趋吉避凶的人,可以说天下一切事情,只要他君宿弦想知道,就没有什么东西能掩藏住。

    毕竟与他直接沟通的是天意,老天有眼,在祂心中,万事都有一杆秤在衡量。

    在长时间维持同一状态的情况下,君宿弦自然要比其他长老更容易想不开一点,你要让兰烬断了双手用不了刀,她能大吼一声去你马的就挥着自己的残肢冲上去了,玉浅和杜三七就更无所谓了,封了嘴玉浅还能用手棒棒打鼓,不让杜三七救命治人他用毒都能救回来。

    总之,说难听点君宿弦就是死犟,认死理,犟起来就跟头倔驴一样,怎么都拉不回来。

    而今听到谢槿奚这番话,君宿弦再次有种,自己儿时跟随羽毛的指引一路找上山来,柳长归和善地看向他的既视感。

    “真的不用担心吗?”

    你们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柳长归如果出了事我又该怎么办?

    “没事的。”

    谢槿奚拎起杯子,凑过去碰了一下他的。

    玉石相撞,声音清脆。

    “应该为我们自己负责的是我们自己,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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