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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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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喬聽那存于星草中的修為最終還是被喬垢給了趙端,趙端因此到了大成巅峰,半步渡劫之境。

    趙端心下得意——他終于揚眉吐氣一回,贏過了那鸠占鵲巢的雜種。

    第二十七城沒了喬聽的名字,只有一個仗着兩位渡劫高手的長輩在,而胡作非為的趙公子。

    喬垢有時也會覺着趙端行事無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作罷。

    事已至此,趙端平日裏胡作非為罷了,能出什麽大事?

    他從未愧對二十七城生靈,不過于家事未能圓滿罷了。

    于是喬垢也沒說什麽。

    但趙端沒能得意太久。

    因為喬聽回來了——以渡劫期修士的身份,回到二十七城,自己開了個洞府。

    趙端得了喬聽的修為,幾十年來仍然無法渡劫,喬聽跌落修為重修,居然最終還是快他一步突破渡劫,勝過了他!

    城主府按例,給“新來”的渡劫修士發了請柬,邀請人來府上一敘。

    這“請柬”着實好笑——誰不知道喬聽從小在城主府長大呢?

    喬聽前來“拜訪”之時,周圍人紛紛面色古怪,趙端更是臉色發青地看着喬聽目視前方地走過自己,仿佛根本沒看見自己一般。

    “你——”

    旁人拉住趙端:“趙公子,莫要傷了和氣。”

    和氣?

    趙端和喬聽之間從來就沒有過和氣。

    趙端上前就要去攔人,喬垢卻走了出來,說:“都退下吧,端兒也是。”

    “爹——”

    “退下。”喬垢難得對趙端有如此強硬之時。

    趙端被其餘人拉走,喬垢沉肅道:“剛才……”

    “剛才趙端言行無狀,城主是怕他沖撞到我,而我記恨在心出手,怕一發不可收拾,才攔住他。”喬聽直接阻止了喬垢可能說出口的粉飾太平之言,“城主放心,我只當過往還作恩惠,不會記仇。如今來我也來了,可以走了吧?”

    喬垢欲言又止片刻,才說:“你自小便懂事,端兒性情确實驕縱,你一貫聰慧,我只是想着,你讓讓他便是了。如今既然重修歸來,便別再賭氣了,日後我也會多約束于他……”

    喬聽本已經打算轉身離開,聞言,轉回目光,揚眉道:“讓讓他?城主是覺得,因為我懂事,因為我沒有他任性驕縱,因為我忍氣吞聲也不會鬧出大事,所以我就該忍讓?這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我對不起他的,虧欠于你的,都還給你們了,我之選擇,從沒賭氣一說。”

    “城主,娘還在世的時候,”他喊的是那早已百年的凡人母親,“你不是這樣的。你年少之時明明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明明對着白發蒼蒼的母親都能坦然,可她過世之後呢?你真的放下了嗎?”

    喬聽笑了:“你當年口口聲聲說不在意娘壽數有限,可她不在之後,你在趙端身上尋找你無處寄托的迷怔,你已經不是年少時的你了。”

    “喬聽!”

    喬聽懶得和他動手,轉頭就跑。

    那日之後,喬垢閉關了許久,出來之後,總是看着趙端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麽——他似是已經開始後悔,開始約束趙端的胡作非為。

    城主府的修士背後說趙端的話越來越直接,凡人之間更是閑談不止。

    趙端咬牙切齒之時,突然收到了一道裹着黑氣的傳音符。

    安無雪和謝折風看到這一幕,盡皆神色一肅。

    這符咒上裹着的,正是濁氣!

    而觀趙端記憶裏的時間,那時正是幾個月前,北冥禍亂有所預兆之時!

    趙端自己不學無術,什麽都不懂,根本不知曉其中嚴重之處,獨自一人拆開了傳音符。

    符咒另一端的人問他:“你想當二十七城最厲害的修士,把喬聽踩在腳底下,讓喬垢、喬吟、趙秋然都不得不聽從于你嗎?”

    趙端雙眸一亮,自然忙不疊點頭。

    安無雪咬牙:“是那禍亂北冥之人!”

    傳音符上的嗓音明顯被法訣遮掩過,連是男是女都聽不出。

    那幕後之人根本沒有現身。

    謝折風皺眉道:“此人連喬城主家事都如此了解,果然對北冥諸事還有劍陣門道格外清楚。”

    趙端的記憶中,那人留下傳音符咒後,便通過傳音符,助他修濁入魔,告知他大量濁氣所在之地。修濁沒有瓶頸,只要濁氣足夠便可一步登天,短短幾個月之內,趙端輕而易舉沖入渡劫後期之境。

    不止如此。

    包括那傀儡之術的書冊,還有偷走劍陣陣心的方法,都是那傳音符後的人給的。

    北冥封鎖的前幾個月,那人和趙端之間全靠傳音符咒聯系,連喬垢和趙秋然都瞞了過去。

    直至幾日之前,趙端終于要對劍陣動手。

    他已是渡劫後期,哪怕身處劍陣之中,喬垢都沒有發覺。

    他動手前,又有些躊躇了。

    他再不學無術,也知道北冥劍陣的重要性。他拿出傳音符,問:“你讓我這麽做,萬一出事了引來出寒劍尊,我豈不是死定了?”

    “北冥濁氣彌漫之時,上官了了不會有別的選擇,她只能封鎖北冥。”

    “那還是擋不住仙尊啊!”

    “世間可登仙之人,不止謝折風一個。”

    趙端結巴道:“你、你是說你可以登仙?”

    那人不說話了,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眼看那人就要掐斷傳音,趙端趕忙問:“那你總要告訴我你是誰吧?現在分明修魔不能登仙,萬一你連我都打不過,在這裏和我說大話呢?不給我點準話,我可不敢在北冥劍陣上動手腳……”

    趙端雖不聰明,但也怕死,于這種事上倒是多留了一份心眼。

    傳音符那段又安靜了一會。

    片刻,那不男不女的聲音終于說:“現在修魔不能登仙,但我非如今之人。仙禍之後無魔修可登仙,不代表仙禍終了前修濁不可成仙。”

    趙端雙瞳一震:“你——你是仙禍結束前修濁的人!?不是吧,你是驢我的吧,連我都知道仙禍時的大魔大妖都被仙尊斬殺了!”

    “我既給你傀儡之術,自己自然知曉完整的複生之法。此法能複生別人,怎麽不能複生我自己?”

    此言一出,謝折風瞬時看向安無雪。

    安無雪感受到身側之人的視線,卻沒心思多想。

    他眸光一凝,神色怔愣地看着那飄動在記憶中的劍陣裏的符咒,心下發涼。

    仙禍之時便存于世的修士,千年前入魔之人。

    對四海萬劍陣個中門道了如指掌,知曉照水劍陣下鎮壓着修濁入魔至半步登仙的宋蕪,也清楚同時撬動北冥四十九分劍陣的法門。

    死在仙禍時,卻以傀儡之法複生。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同時滿足這些的,安無雪只知道一人。

    這一人現在就站在這裏,站在那登仙出關後斬盡天下妖魔的出寒劍尊身邊。

    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安無雪心神巨震。

    他自從在這千年後醒來,便無法深思自己蘇醒的根源。

    因為他确實一無所知。

    他無聲地苦笑了一下,又猛地想起謝折風還在看着他。

    他不該在此時露出端倪,趕忙斂下神色。

    謝折風也終于移開了目光。

    這人剛才看着自己這張臉的時候,在想什麽呢?

    必然是想起了師兄吧。

    哪怕他見過師弟在荊棘川中踏着尖刺、衣衫褴褛地尋他殘魂的模樣,此刻仍是無法确信——若他當真身份暴露,再次千夫所指,出寒劍光是不是會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上一世隕落前,那些人圍在自己身邊細數罪狀的畫面又模糊又清晰。

    他好似忘了,卻又記得自己忘了什麽。

    趙端記憶本就由無數怨氣拼湊而成,除了他們面前,四方都模糊混沌。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置身夢中,或是起了幻覺。

    他很清楚傳音符背後的人不是自己。

    但如果他是一個知曉自己已然複生的其他人,看到此情此景,恐怕都要想——是那個殺孽深重誤入歧途的落月峰前首座回來了。

    抛開死而複生這一點,除了他,當年還有什麽人能滿足這些條件的嗎?

    安無雪想回憶一番那些上一世的敵人和故人,可趙端怨氣凝結成的記憶不會等待他,仍在繼續。

    趙端雖然因為怕死,動手腳之前機靈了一些,但也沒多麽聰明。

    他聽傳音符另一方的人那麽說之後,想到日後喬家人和二十七城仙修日後的慘狀,便迫不及待地按照背後之人的吩咐,以靈力更改陣紋。

    劍陣沒有反應。

    北冥四十九劍陣彼此關聯,分劍陣若是出事,第一城的主劍陣必能察覺且引動劍氣斬除妖魔,可趙端将其中之一的陣心轉移到了背後之人給他的一塊石頭上,劍陣仍舊毫無動靜。

    趙端一喜:“果然沒有騙我!”

    安無雪眯了眯眼睛。

    那石頭能承載陣心,多半是什麽和天地陰陽乾坤勾連的天地靈物。

    “你識得此物?”

    謝折風的嗓音突然傳入他的耳中。

    他神色微頓。

    “我不知道,”他說,“趙端可能沒有仔細看過這款石頭,記憶裏太模糊了。”

    他雖然覺得有些眼熟,卻實在看不清石頭的确切模樣。

    謝折風說:“我也看不清。”

    “哦……”

    對方目光總算不在他身上,他這才敢稍稍轉頭,瞥了謝折風一眼。

    這人臉色仍然十分蒼白,袖袍垂下,在長袍之中若隐若現的手輕輕顫動着。

    分魂之痛蝕骨錐心,非一時半刻可緩解,謝折風此時還在疼。

    他收回心神,目無波瀾。

    記憶中,趙端偷走陣心,去找了趙秋然。

    這段記憶就是幾日之前發生的事情,粗糙的傀儡之術已經在北冥泛濫,第二十七城街頭巷尾都能看到不少被人放棄的傀儡。

    這些傀儡缺少靈力供給,生機黯淡,感受到活人的生機便如野獸般沖上去——同安無雪他們初入北冥碰到的傀儡一樣。

    修士畢竟人數不多,根本顧不上整個二十七城的傀儡,凡人只能拿着仙師們給的符紙在家中避禍。

    趙端去找趙秋然的時候,趙秋然正在因為此事焦頭爛額。

    見來者是趙端,她放下手中事宜,關切道:“這幾日城裏不太平,你怎麽随處亂走?可是靈石又花光了?”

    趙端問她:“我花光了,娘親再給我呗?”

    趙秋然拿他沒辦法,拿出靈囊打算掏出靈石,又和他說:“這幾日城裏都沒什麽人敢出來,你就是拿去也沒地方花——”

    她話語倏地一頓,低頭看去。

    趙端手中握着她費盡心思煉制的靈劍,劍鋒狠狠地刺入她的丹田。

    濁氣自趙端掌心而出,裹上劍柄,流上劍鋒。

    趙端無所謂地笑着說:“娘親對我這麽好,幫我個忙,讓我有個活下去的依仗,肯定是願意的吧?”

    靈囊掉落在地。

    趙秋然瞪大雙眼,滿眼的不可置信。

    她知道趙端品性算不上好,但只覺得有她慣着罷了,小打小鬧又無傷大雅。

    沒想到她對趙端從前那些肮髒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結果,是趙端的劍鋒刺破她的丹田。

    她想逼出劍鋒,卻發現自己渡劫期的修為毫無抵抗之力。

    趙端修濁,竟已至渡劫後期之境,她根本無力回天。

    她張嘴,想說什麽。

    趙端卻掏了掏耳朵,懶得聽她廢話,握劍的手一轉。

    靈劍絞碎了趙秋然的丹田!

    趙端抽劍,鮮血濺了他一身,趙秋然緩緩倒下。

    他只低頭看了身上的血,不悅道:“髒死了。”

    趙秋然死了。

    二十七城本來包括喬聽和剛剛突破渡劫的喬吟在內,有足足四個渡劫期,根本不可能達到困頓之境,可因着趙端着實出其不意,趙秋然便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

    趙端的記憶中,安無雪和謝折風讀不出趙秋然在想什麽。

    但她至死沒有閉上眼。

    趙端要動她的屍體,看她瞪着眼,罵道:“瞪我幹什麽?反正我不是你親兒子。”

    他用傳音符背後那人教他的法門,鎖了趙秋然的殘魂在身體中,直接以趙秋然的屍身制成傀儡。

    安無雪看到這,倒是驚訝得很。

    他以為趙秋然的傀儡是用什麽天地靈物做的,沒想到是直接将傀儡之法施加在屍身之上也可以。

    但他細細一想,渡劫修士的屍身承載過渡劫期的靈力,本身就是一種稀奇的“天地靈物”。

    此法在其他人的屍身上無用,要想直接把亡者做成傀儡,亡者至少也得是趙秋然這樣的渡劫期。

    所以趙端只能殺了趙秋然或是喬垢。而趙秋然修為略低于喬垢,自然是首選。

    他想着,趙端已經悄悄把做好的傀儡帶走,開始将那偷來放在石頭上的陣心轉移到趙秋然身上。

    此事是趙端親手為之,符文和傀儡印記走勢順序十分清晰。

    安無雪知道謝折風會記,但他習慣使然,自己也看得很認真。

    趙端同時落下傀儡之印,又将陣心轉移到這有一分生機的傀儡身上,傀儡之印勾連上劍陣,等同于把傀儡變成了劍陣的“爐鼎”,成了他們方才對戰的趙秋然那樣。

    此法精妙,背後之人應當也格外擅長陣道……

    當真是……

    越看越像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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