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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劍陣之內,紛亂不止。
缺了一角的陣法在所有仙修高手的護持下,同那失去禁锢的濁氣相沖,散開一陣又一陣靈力波動。
遼遼北冥,濁氣漫天,風聲鶴唳。
謝折風站在第二十七城的巨劍之下。
仙者神識蕩開,覽衆生,聞天地,世間萬千嘈雜入耳,填不滿他空茫千年的心。
這一聲輕響太過陌生,太過久違。
久違到,那一瞬間,他竟覺得那或許是二十七城的生靈不經意的聲響,覺得可能是心魔又亂他心境,覺得他入了迷障。
可那一聲又太清楚了。
他初入霜海,設下洞府,浮空島終年飛絮冰寒,門內修士如有要事來此,等候在門外,若是修行還不到家,總要扛着三分冰涼。
唯獨一人,他不願對方久等,挂着魂鈴,在那魂鈴之上留下唯有那人能敲響的禁制,自此神魂聽到輕響,便是那人已至。
一如現在。
師兄……
他的魂鈴會在北冥響起,唯一可能便是手持之人特意喚他。
不論魂鈴因何出現在北冥……
除了陷入魔修之地的“宿雪”,還有誰能拿到他挂在落月霜海之中的魂鈴,又在此時以魂鈴喚他?
魂鈴非師兄無法敲響。
宿雪。
師兄。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他沒有猜錯。
宿雪就是師兄!
心念剛起,心魔尋到良機,突然在識海中肆虐。
“……你聽錯了!!”
“那是你起了妄念!”
“是你臆想之聲!”
“你希望宿雪是師兄,可你沒有證據,所以你臆想了這個聲音!你對此很熟悉不是嗎?我與你共存千年,你常常如此……”
“都是假的!!!”
不是。
我不會聽錯。
紅塵千萬丈,只有那一縷,是他心中永不動搖之磐石。
深陷心魔八百年,他聽了不計其數的虛妄之中的魂鈴響動,從未落入陷阱。
他的師兄回來了。
師兄回來了這麽久。
識海震動,引動化身之上靈力紊亂。
渡劫巅峰之威壓散開,劍陣四方仙修盡皆面色一白。
靈力亂撞,劍陣轟鳴!!
“謝道友!謝道友你又怎麽了?”
裴千頂着威壓折返回來,用盡全力才能說出這麽一句話。
他剛說完,便又被謝折風的威壓靈力沖得往後踉跄了好幾步。
瘴獸面對威壓反倒游刃有餘,困困抓着春華,努力安撫謝折風的神魂,焦急地圍着謝折風盤旋:“嗚嗚……”
-
葬霜海,松林中。
戚循本以為謝折風已然平靜。
他在一旁站了一會,也喊不回謝折風神魂,幹脆折返出去,詢問一番北冥之事究竟如何。
他如今心底又是開心又是發酸又是泛苦。
開心的是阿雪尚在人間,甚至神魂無缺地回來了。
數月前他日日于荊棘川徘徊,用了不知多少追蹤尋覓的法陣,卻連一點殘魂氣息都探不到。
他險些以為阿雪當真對這世間毫無留戀,幹幹淨淨地離去了。
如今人突然好生生地活着,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開心的?
可戚循同樣酸苦。
酸苦的是他分明在霜海上同阿雪打過照面。
“宿雪”當時甚至連看都不太願意看他,低頭垂眸,同陌路人無甚區別。
眼下北冥禍起,安無雪跟着謝折風入了北冥,也不知情勢如何?可有危急?
戚循苦笑了一聲。
剛同他說完北冥之事的落月弟子一愣:“戚宗主為何如此反應?可是北冥一事太過棘手?”
戚循搖頭:“和北冥沒什麽關系,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的孽障。你去外面守着吧。”
“是。”
弟子退下後,他回到松林之中,打算加固幾層結界——謝折風自己立下的結界早在剛剛就被仙力沖碎了。
可是他剛站定,靈力未起,四周飛雪驟然如利刃一般疾速斜沖,插在蓮臺旁的出寒劍倏地顫動了一下,竟是直接出鋒!!!
戚循根本來不及反應,立時雙手交疊撐出法印,以自身所有靈力為基網住這方寸之地!
可靈力激蕩,失控的仙力瞬時沖碎他的結界,直接将他掀翻出幾十丈之外。
他趕忙拿出腰間折扇化作靈劍插入地面。
出寒劍浮于風雪中,發出陣陣劍鳴!
劍氣蕩出,刺破天光,割碎細雪。
浮空島震顫!
“謝出寒……”戚循抹去嘴邊鮮血,磨着嗓子,“你又發什麽瘋?”
接連兩次了。
北冥發生什麽了!?
-
劍陣旁。
謝折風俨然不動,雙瞳渙散,眼眶發紅。
千言萬語如暴雨傾盆。
“是,對,你沒認錯,宿雪就是師兄!”
“那你做了什麽?”
“哈哈哈哈哈哈!!!你敢回想嗎?”
“你敢回想這半年來宿雪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嗎?你敢回想你對宿雪做過的事嗎?”
“他怕你!怕你怕到你每每靠近,他都忍不住躲開!”
不……
“他說他不是你的師兄!”
不!
“他說他沒有故人!”
照水城星夜下,花燈飄香,絲竹舞樂聲中,盛世光景裏,那人眸中映着燈火,和他說——“我沒有家,也沒有故人。”
孑然一身,無牽無挂。
仿若當真從不曾與他同門相識。
“他甚至希望你忘了他!!!”
雲劍幻境中,“宿雪”神情淡漠地同他說——“我若是仙尊的那位師兄,或許會更希望仙尊幹脆當我是個誤入歧途修濁入魔的罪人……”
“莫要回頭,莫要後悔。”
師兄……
好疼。
是哪在疼?
是神魂,還是心?
威壓愈來愈重。
靈力已有橫沖亂撞之兆。
“謝春華!!你這是神魂出竅了嗎?”裴千高聲喊着,擡手要搖醒他。
還未靠近,謝折風眸光茫茫然間瞥了裴千一眼,指尖一動。
裴千驀地被打飛出去!
喬吟趕忙飛上前接住他:“裴道友,謝道友這是在幹什麽?”
裴千“呸”了一聲:“什麽脾氣啊!”
“我們現在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啊!”
謝折風俨然未動。
他雙手攥緊成拳,手背之上青筋暴起,仿若随時都會失去理智。
識海之中,心魔終于尋到軟肋,笑聲愈發猖狂。
“他不想認你,你不也認不出他嗎?”
“你們根本無緣無分!”
“你這千年來到底在堅持什麽?”
“看到了吧,你什麽也得不到!!!”
謝折風雙眸愈發紅了。
突然。
“叮鈴——”
又是一聲脆響。
手持魂鈴之人不知是不是怕他錯失上一聲脆響,又敲了一下。
僅僅這麽一下。
震動不已的識海剎那間穩了下來。
謝折風眸光一定。
不能如此。
師兄還在等他。
他沒有耽擱的資格。
心魔見狀,嗓音慌亂了起來:“你不難過嗎?師兄在你身邊這麽久,你根本沒有認出他!”
“你不過是個自欺欺人自私自利的僞君子!”
“你根本不愛他!”
“不,”他在識海中同心魔說,“你錯了。”
心魔聲響忽停。
紛亂仿佛被見不着影子的巨獸吞噬,四方都驟然安靜了下來。
識海之中,謝折風重重地說:“山門前摘下宿雪帷帽的那一刻,我就認出來了。”
兩界四海哪裏還有另一個人,能讓他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是他拎不清。
是他不知自己早已認出師兄。
裴千和喬吟似乎還在對他說着什麽。
他一句也不曾聽清。
他雙眸中目光重凝,眼眶似有濕意,渾身上下連同血肉都在發酸。
心尖更像是滾着鈍刀,明明久違地鮮活跳動着,卻像在刀海中徜行。
盡管如此。
他倏地笑了一下。
“謝道友,你……”
謝折風從來冷着臉,目光不論落在何處,都裹着無情的涼意,未曾在他人面前笑過。
此刻雙瞳載着無可自抑的喜悅,笑中卻滿是苦意痛色。
裴千和喬吟看着盡皆一怔。
下一刻——
謝折風渾身一震,面色驀地慘白,又吐出好幾口鮮血!
這架勢仿若重傷垂死之人,裴千一驚:“你這是……!?”
困困飛至謝折風眼前,輕動雙翼:“嗚嗚?”
謝折風垂眸,目光稍和。
他一雙黑瞳仿若囊盡星辰,複雜無底。
他低聲問困困:“他是他,你早就知道。”
困困一愣,趕忙耷拉下頭,心虛喊道:“嗚嗚……”
謝折風擡手,摸的不是困困,而是困困抓着的春華。
他指尖輕輕滑過劍鞘。
他帶着宿雪和春華,自落月而出,去過照水,路過琅風,到了北冥。
春華從未附上劍主靈力。
師兄知道他在找那一縷殘魂,也知曉他瘋了一般渴求師兄回來。
可師兄從始至終不打算認他。
若是師兄知曉魂鈴從千年前起便只有一人能敲響,也許,這一聲“叮鈴”他都不可能聽到。
他擡手,拭去嘴角鮮血,雙手掐動靈決,稍稍閉目。
神識一動,立時感應到魂鈴所在方位。
他聽到魂鈴聲響,至此刻尋到師兄所在,不過數十息的功夫。
裴千和喬吟等人一無所知,只能看着他短短幾瞬中靈力紊亂又平複,威壓散開又收起,似哭若笑,口吐鮮血,着實讓人驚懼。
“謝道友?”喬吟小心翼翼問,“你沒事吧?”
“無礙,”他紅着眼,笑着說,“內傷未愈而已。”
裴千:“……”
他趕忙問:“不是你讓我日內找出陣心嗎?你這樣還能進陣?”
“不必進陣。”
“不進去怎麽找?”
“我已經找到了。”
“找到什麽?失落的陣心還是宿雪?”
四方靈力大震。
謝折風望着魂鈴所在的方向——能讓師兄敲鈴喊他,那魔修……
他禦劍而起,眼中殺意湧現。
“都找到了。”他說。
-
城外。
喬聽同趙端靈力相撞!
趙端已經汲取了些許生機化為己用,不過三個來回,喬聽便被震開!
別院之中早已被趙端布下獻祭陣法,此刻四周濁氣震蕩,仿若結界一般,網住了其中所有人。
陣法像是無底之洞,以趙端為圓心,開始自內而外蔓延,不分敵我。
喬聽有渡劫之能,本命靈劍自發便形成防護結界籠罩他身周,可其餘魔修實力不足,本是被趙端差遣過來抓人,眼下逃不掉,皮肉骨血像是枯萎的花一般迅速幹涸。
安無雪附近的魔修盡皆盯上他這個“大成期”的仙修,想合力對付他,用他的血肉抵抗這吸噬之力。
他神色随意,收起魂鈴,正想出手。
喬聽見狀,趕忙翻身回到安無雪身邊:“宿公子,我來護你!”
安無雪:“……”
這時,他神識一警,察覺到一個魔修有攻來之起勢。
喬聽還未反應過來,正想将他拉在身後——
“呲——”的一聲。
尖兵入肉,那魔修沒來得及動手,神魂都被安無雪攪碎。
魔修倒下,喬聽這才看到眼前發生了什麽。
渡劫期修士于戰中多依仗神識,常常眼未見便神已動,喬聽已經許久不曾雙眼看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喬聽:“???”
他不過怔愣一瞬,安無雪劍勢未停,抽劍轉身便又殺了兩個魔修。
喬聽:“。”
他突然明白安無雪身上那些血是哪來的了!
此時,趙端處于獻祭之中,被吸幹血肉生機的魔修供給的靈力與濁氣盡入他身,本來被喬聽打得四分五裂的結界再度凝成,比先前還要堅固。
趙端已覺勝券在握,大笑不已:“這下你們跑不掉了吧?”
安無雪推了一下喬聽,咬牙道:“你能不能去好好攔住趙端?”
喬聽自然知曉輕重緩急,再度持劍朝着趙端攻去!
周圍魔修盡皆被吸噬幹淨,只餘下滿地白骨,連鮮血都立時幹了。
眼看獻祭陣法之力就要繼續往外蔓延。
安無雪雙手結印,登時織了個小範圍的結界,攔住那蔓延的黑氣。
這一攔,等同以大成期的修為硬生生對上趙端的渡劫靈力!
他體內靈力頓時被自己抽幹,五髒六腑巨震,面色煞白。
他卻只是穩着手中法印,不曾收手。
魂鈴已被敲響,謝折風身在北冥第二十七城劍陣中,這般距離對師弟渡劫期巅峰的化身而言不過咫尺。
他和喬聽只需在謝折風到來之前護住那些凡人……
突然!
喬聽被趙端濁氣往後一打,在空中一個翻身,悶哼一聲,還未來得及回身。
趙端大手一揮,靈力送出,撞上安無雪拉開的結界。
結界一顫,終是不堪重負地碎裂!
安無雪深吸一口氣。
他身上靈力已空,左臂印記失了靈力支撐,又有發作之兆。
撐不起第二個結界了。
他緊咬下唇,思慮其他拖延之法。
這時。
一個大成期巅峰的魔修自另一處橫飛而來,發出一聲痛呼。
那魔修正好落在趙端腳下,落地便已是一具死屍。
趙端順勢吸幹了這具屍體,卻又一怔——出手的并不是喬聽和安無雪。
他和喬聽同時收手後撤,一道朝這魔修飛來的方向看去。
男人握着出鋒的春華,一步一步走近。
困困在這人身邊飛着,這人手中,春華稍稍垂落,劍鋒之上滿是鮮紅,劍尖凝着血,一下一下往下滴着。
鮮血淋漓一路。
謝折風白衣浸血如紅衣,周身盡是殺意。
唯有安無雪毫無困惑之感,只眸光輕輕一轉,微訝。
他想到謝折風會來,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趙端擰着臉:“——你是喬吟帶來的仙修?”
喬聽一喜:“這位仙修道友,可是來相助的?此地還有凡人,這姓趙的狗東西引了不少濁氣入體——”
“此地魔修,”謝折風打斷了他,冷冷瞥了一眼趙端,“除了眼前這一個,其餘已被盡數斬殺。”
原來剛才那個橫飛而來的魔修屍體已是最後一個!
趙端根本無物可祭了!
不論如何,哪怕只是化身入北冥,出寒仙尊還是出寒仙尊,還是那個劍出可封魔驅濁斬妖除邪的謝折風。
安無雪松了口氣,卻又不由得覺着有些怪怪的。
他擡眸,這才發現謝折風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困困也在看他,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不住地眨動着。
他:“……?”
呆在那幹什麽?打趙端啊!
剎那間,趙端展開神識,果然發現謝折風所言不虛,眼角一抽。
他迅速左右看了一眼,似是明白自己不可能是謝折風這個渡劫巅峰的對手,突然疾速朝着安無雪而來!
他是要抓安無雪當人質!
安無雪眉頭一皺。
獻祭之陣已不足為懼,他即便靈力用盡,單憑神魂,對付趙端一人還是可以的。
他忍着爐鼎印發作的綿軟,打算以神識禦之。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劍鳴響起,春華在謝折風靈力的驅動之下掠至他身前,如巍巍山峰一般紋絲不動地擋住了趙端攻勢。
謝折風更是借風而起,奪步至安無雪跟前,手袖一揮,靈力沖得趙端向後滾去。
喬聽乘勝起劍,直逼趙端而去!
謝折風掐出靈決,勾動四方靈力,擡手落陣。
陣法不僅壓制了趙端方才引動的獻祭之陣,還開始凝聚鎮壓此處的濃厚濁氣,框住四方,将一切靈力波動都籠在方圓之內。
狂風不止,安無雪也被靈力相撞沖得有些搖晃,輕哼一聲。
只這麽一聲輕輕的聲響。
師弟卻猛地回頭望向他,一雙眼睛裏滿是焦急與關切:“你爐鼎印發作了?”
這人說着,靈力已經覆上印記所在之處,在這飛沙走石濁氣漫天之地,心無旁骛地替他安撫了發作。
他格外不自在。
師弟目光中既無殺意也無冷意,面色瞬間一柔,仿佛剛剛看着的趙端等人是厭惡至極的煉獄,而此刻的眼前卻是春風送雪的芳菲人間。
可柔和之後,卻又覆着幾分痛色。
好像在難過似的。
莫名其妙。亂七八糟。
他客氣地說:“多謝。”
謝折風又問:“你身上這麽多血,可有受傷?”
這人說着便擡手想抓上他的手腕為他梳理經脈。
他還未退開,這人自己動作一頓,手懸停在半空中,竟是往後縮了縮。
像是……像是想碰而不敢碰的模樣。
他趕忙往旁邊挪去,勉強道:“我沒受傷,不必如此……”
困困落在安無雪肩上,“嗚嗚……”
謝折風一愣。
他看着安無雪退開之勢,指節微曲,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他聽着安無雪對他說:“謝道友,你的魂鈴是我敲的。”
他知道。
“你和裴千走後,我被趙端捉來此處,這位喬仙師來救我,結果趙端險些以此地所有生靈祭陣,我不得已只能求救于你。魂鈴我可稍後解釋,如今還請你先行除魔。”
言語冷靜,字裏行間,全是他人之事、大局之危難。
謝折風盯着身旁之人。
這張臉從前只會對他溫和地笑,少有嚴厲之時。
可宿雪……
“我必然會行我之責。”
壓下酸澀苦感比一本又一本晦澀的劍法書冊還要難,謝折風拼盡全力穩着氣息,啞着嗓子,“但你有危險,怎不早些找我?我早在你上霜海那晚便給過你天涯海角符,你可随時尋我……”
師兄眉梢輕動。
那明明如春風般溫潤的嗓音卻裹着疏離的語氣:“仙尊。”
他這樣喊他。
“我自知身份,不至于把自己當回事,也不可能妄自尊大地覺得自己在仙尊心中有何分量,值得仙尊棄大局不顧來救我。更何況……”
安無雪似乎是真的覺着好笑,眉眼微彎,輕聲道,“那晚霜海上,我不過動了不該動之物,便差點喪命——哪裏還敢動用那晚所得的符咒?”
謝折風渾身一僵。
他那已經疼到發麻的心竟然還能被再度刺穿,與心魔一道折磨着他。
都是假的。
都是搪塞他的借口。
他後知後覺地明白,雲劍、照水、北冥……幾番危難,“宿雪”寧可用從頭開始的傀儡之身置于險地,都不願用傳音符找他,是因傳音符會帶上神魂氣息。
師兄不想讓他知道。
而那晚霜海上……
“那晚……”
安無雪挑眉:“那晚?”
“……我險些殺了你。”
謝折風一字一頓,嗓音顫抖,胸膛疼得如烈火灼燒。
如若他當時不曾收手……
他根本不敢想哪怕那麽一下!
他差點再殺師兄一次!
即便如此。
生死一線之時,“宿雪”也不曾透露只言片語。
師兄寧可再死一回,也不願以從前身份,再喊他一聲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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