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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安無雪敢對謝折風出手,還趁着謝折風靈力被封将人鎖在屋內,是因為謝折風是心魔發作,醒來之後多半會忘了。
屆時他随便推脫一下,說謝折風身上的傷是為了壓抑心魔自己弄出來的就行。
即便謝折風會懷疑,他身上疑點多了去了,多一個也不嫌多。
反正他已經被謝折風接連試探過許多次。
謝折風本就在尋起死回生之法而沒能成功,這人是如今兩界唯一的長生仙,連唯一的長生仙都不曾成功,更遑論其他人。
所以他會在莫名其妙無人相助的情況下時隔千年複生在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宿雪身上,本就是謝折風覺得不可能之事,謝折風反倒不容易觸碰到這近在咫尺的答案。
可秦微不一樣。
在宿雪一事上,秦微身為局外之人,反而容易起疑。
安無雪趕忙喊住秦微:“秦長老!”
秦微腳步一頓。
他側過頭,探究地看向安無雪:“我們今日才見,你怎知我是長老,不是什麽峰主或是弟子?”
落月身為修真界第一大宗,因其代代出劍尊,所以并沒有掌門一職,落月之主便是兩界之尊。
而一輩之中,佼佼者為首座,其餘人管轄落月諸峰,皆被尊稱為峰主。若是資歷更高的渡劫高手,便不會再做峰主,而只是作為長老坐鎮落月。
他隕落之時,秦微就已經是司律峰峰主,此刻被尊稱一聲長老,再正常不過。
他說:“我上霜海之時,曾經打聽過一些落月峰之事,因此知道了秦長老。”
秦微挑眉:“你倒是坦蕩。你打聽到了什麽?”
“打聽到我長了一張秦長老讨厭之人的臉,”安無雪嘆了口氣,“真是抱歉。”
“你——”秦微一梗。
他又看了一眼安無雪,神情微變,冒出來的怒意卻又倏地壓了下去。
他說:“你這點性情倒是也像他,他從前也喜歡嗆我……”
安無雪低笑一聲。
秦微收了神,轉口道:“謝出寒在屋裏吧?”
“秦長老有事要找仙尊?”他“呀”了一聲,“可惜仙尊剛封了神識,在打坐,我就是因此才出來的——仙尊說他有傷在身需要調養,不可打擾。”
秦微頓時面露複雜之色。
安無雪知他想到了謝折風的心魔發作,心念一轉:秦微明顯是清楚謝折風心魔的存在的,那秦微應當是知道謝折風心魔到底從何而來,又是何時出現、如今有多嚴重。
這心魔多半是因為他,這點他沒什麽好問的,但他确實有些憂慮心魔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謝折風以仙者境生心魔,此事若是稍微有所差池,那可是會釀成兩界禍事的。
他做出格外擔憂謝折風之狀,說:“可我看仙尊今日對戰鏡妖和雲舟,游刃有餘,魔物之濁氣都無法近身分毫,怎麽突然有傷了?”
“你倒是憂心。”
“秦長老說笑了,我是仙尊的爐鼎,我若不憂心才奇怪。”
秦微說:“他這傷本來已經好了,只是最近又複發了。”
複發?
謝折風居然生了兩次心魔?
他思索間,秦微又說:“此事與你無關,你還是少打聽為好。謝出寒的脾氣我知道,雖然我在他留下你這件事上故意刺他,但我很清楚,他不可能會動你,留你多半也是因為愛屋及烏,想給你個好去處罷了。”
“你有這張臉在,潛心修煉,莫問不該問之事,日後在落月峰指不定也能混個峰主當當……”
他頓了頓,才接着說:“莫要和他一樣,走上不歸路。”
不歸路。
好一條不歸路。
“秦長老……多慮了,”他笑得眯了眼睛,“我胸無大志,對當峰主沒有興趣,只想偏安一隅,無所事事。”
秦微冷哼一聲:“爐鼎果然還是爐鼎,我剛才怎麽會覺得你除了臉還有其他地方也像他的……謝出寒在下一間房對吧?”
居然還是要找謝折風。
安無雪神情一頓,避而不答,只是說:“仙尊療傷之時封了五感神識,除非直接喚醒仙尊神魂,或者仙尊自己想醒來,否則誰也喊不醒。秦長老有急事的話,可以回落月峰喚仙尊本體。”
秦微沉吟了片刻。
安無雪瞎編的話都是根據之前謝折風封鎖五感神識時的樣子編的,秦微多半是見過,對此沒有疑慮。
在照水城的不過是個死了也對本體影響不大的化身,化身喊不醒,去找本體總可以。
就是落月照水一來一回太費時間。
秦微顯然連這個時間都有點不想費,站在原地有些躊躇。
安無雪這時才佯裝突然想起什麽,“啊”了一聲,說:“我這裏有一張仙尊給我的天涯海角符,可以直接給仙尊神魂傳音。秦長老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說說。”
秦微嘀咕了一聲:“怎麽沒給我這種符?”
安無雪:“……”
“不是什麽不能說之事,”秦微說,“我本來想帶着不忘在雲劍門清理濁氣,但是收拾好那些魔物屍體之後,翻遍了雲劍門遺址,也沒有找出多少濁氣。”
安無雪心下一凜,散漫的神色瞬間收了起來。
雲劍門死了那麽多修士,又有那麽多魔物,濁氣應當是多到足以影響整個照水城的程度。
所以雲劍幻境一破,謝折風便讓秦微和宋不忘帶着弟子處理。
怎麽會沒多少濁氣?
秦微同樣道出了他心中所想:“……濁氣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這種程度的滅門,光是滔天怨氣都可以勾人入魔了,怎麽會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我在雲劍門裏找不到什麽線索,滅門之人神魂俱滅,那些魔物全被咱們的好仙尊大卸八塊了。我只能找幾個神魂還算完整的搜魂,發現他們近兩個月來頻繁來往照水城……但魔物魂魄不全,有的魔物靈智都未曾全開,我找不出他們在幹什麽,只是……”
安無雪脫口而出:“那些濁氣很可能都被送到了照水城!?”
秦微有些意外:“你倒是不笨。”
他說着,眉頭緊皺,“可是我想不通,你要說有心人想要禍亂照水城,利用這些魔物把濁氣偷偷送到照水,可如今照水風平浪靜,那些濁氣呢?”
安無雪心中思緒飛閃,隐約有一種危險的猜測冒上心頭。
難道說……
秦微所言也愈來愈接近他最擔心之事:“就算那些濁氣真的被藏在照水城,做這事的人想幹嘛?想效仿當年北冥仙君引濁氣入城之法,讓城中修士凡人盡皆入魔嗎?”
他摸了摸下巴,搖頭:“可這也做不成什麽啊,那些濁氣雖多,但在照水劍陣的護佑之下,根本亂不了照水城的根基嗎,除非還有更多的濁氣……”
“哪兒有更多的濁氣呢?這不也不可能嗎?”
安無雪雙手不自覺攥緊衣袖。
不,有。
有可能!
就在照水城。
加上雲劍門那些濁氣,和照水城那一處藏着的濁氣合在一起,差不多剛剛好足以撼動照水劍陣!!
“……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麽?”秦微一拍腦門,“你又不是他,你聽這些能有什麽反應?我真是……喂,宿雪?”
“……嗯?”
安無雪心不在焉般。
“把你那張符拿出來啊,謝出寒破了雲劍幻境之後,最後一些濁氣在你們應對雲舟之時其實也被悄悄轉移走了。現在那些濁氣全都藏在照水城中,此事宜早不宜遲——”
秦微一頓,有些不悅:“你怎麽不理我了?你逗我玩呢,算了,我自己去喊他看看……”
安無雪怔怔地站在那,秦微繞過他時,他都忘了阻攔。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他喃喃道。
如果做此事之人等的就是今天這最後一份濁氣,要做些什麽,必然是在今日。
謝折風心魔纏身,即便天涯海角符能将人喚醒,這人也未必能立時出戰解照水之危。
秦微不知那藏在照水城中千萬年的濁氣,雖知其中有古怪之處,卻想不到事态嚴重。
只有曾經在此處親手落下劍陣的落月峰首座安無雪能說出劍陣之下的玄機。
那是他遵守至今的諾言,在世者唯有他一人知曉。
若是宣之于口……
他緊咬下唇,茫茫然地看着高樓臺階之下,客棧大堂中來來往往的修士與凡人。
前幾日他與謝折風星夜入城,花車飄着香,凡人歌姬的嗓音缥缈而來,一盞盞花燈如盛世繁星,璀璨奪目。
還有次日清晨,路邊攤販的蒸籠冒着熱氣,抓着糖葫蘆的小姑娘撞上他跟前……
“安無雪”已經隕落了千年。
兩界有他無他,依舊走到了如今的繁盛。
他明明方才還在和秦微說,他胸無大志,只想此生無所事事。
可他又想起當年照水巨劍前,樓水鳴臨終和他說:“首座,我不想再瞧見累累白骨了。”
他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他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咬破了下唇。
須臾片刻的功夫,秦微已經行至謝折風屋前,正待揮手解開禁制。
安無雪猛地轉身疾跑到他的面前,抓着他的手臂,攔住了他的動作。
“你——”
“秦微。”他喊對方。
秦微一愣。
與此同時。
遠方,似是那照水城最中心之處,一聲巨大的轟鳴傳來。
四方立時響起凡人的驚叫。
有修士大喊:“怎麽回事?”
“是照水劍!照水劍在顫!!”
秦微看着他,睜大了眼睛,又是驚愕,又是茫然,又是困惑。
“你再信我一次,”安無雪急促道,“秦微,算我求你,你再信我一次。你必須現在去照水劍下,雲劍門滅門産生的濁氣足以撼動照水劍,因為照水劍下鎮壓着渡劫期巅峰的大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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