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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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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

    自從有了這個媒婆系統, 如果不是說媒,或者必要的緊急情況下。

    葉惜兒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癖好和習慣。

    人的腦容量就那麽大,知道的信息越多, 消耗的元神越多。

    腦子裏的東西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所以她不會輕易去窺探他人的信息。

    現下葉惜兒卻對着碼頭上來來往往的人, 一個一個的用面板掃過去。

    可這裏的男子大多都已經成家。

    根本掃不出來。

    有些倒是能掃出來, 卻沒有再發現一個是有橫死情況的。

    葉惜兒找不出來心裏越發着急。

    碼頭的人太多太雜亂, 這樣找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

    “葉惜兒——”

    正心神不定時,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她轉眸看去, 就見魏子骞在熙攘人群裏跑向她這邊。

    魏子骞見她安然無恙的站着, 到底是松了一口氣。

    方才牛平說起來太過吓人,說什麽人都不動了,眼睛也不眨了。

    現下看起來, 臉色是有些不對勁。

    他先對一旁的關大成道:“大成, 阿牛叫你過去, 說是有急事。”

    關大成正不知該如何是好, 得了這句話,像是被解救般,立馬離開了此地。

    待人一走,魏子骞就詢問道:“怎麽了?臉色這般差......怎的來了不來找我?”

    “牛平呢,沒跟你一起過來嗎?”

    “他說有事兒。”

    葉惜兒神情十分嚴肅,像是發現了重大事件一般。

    “魏子骞, 我知道牛平是在什麽時候會出事了!”

    她眉頭不展, 雙目含着一絲霧氣, 看着他道:“就在五月二十八之前。”

    “也是就這個月,或是下個月, 都有可能。”

    今日已經是四月初九了。

    五月二十八是關大成的生辰,十八歲的生辰。

    然而他卻過不了這個生辰。

    他只能活到十七歲。

    所以這個事故,必定發生在關大成十八歲生辰之前。

    “确定嗎?”

    “确定。”

    葉惜兒很篤定的沖他點頭。

    “是我方才發現的,從那個叫關大成的人身上發現的。”

    “因為他和牛平一樣,都是橫死。”

    魏子骞聞言神情凝重。

    一個橫死還有可能是意外。

    兩個橫死,且兩個人之間還認識,就絕不是什麽偶然性。

    “行,在這之前,我會留意這兩人。”

    “你別害怕,瞧把你吓的。”

    “實在不行,我去提醒提醒。”

    魏子骞見她唇色有些發白,不忍她如此惶惶。

    “既然知道了時間,已經比什麽都不知道要有優勢許多。”

    “至少有了方向。”

    他想寬慰她,讓她放松心神。

    葉惜兒卻搖頭,霞光落在眼眸裏,盛滿了憂慮。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是......”

    她的桃花眼似一池清泉,澄澈純淨。

    嘴裏喃喃出聲。

    “......萬一不止這兩人。”

    “很有可能不止這兩人。”

    葉惜兒的眼睛看向偌大的碼頭,這裏的工人很多。

    都是家裏的頂梁柱。

    出來賺養家糊口的錢,說不定家裏就等着每日的工錢。

    他們每日做着重活累活,咬着牙,弓着背,就為了身後的一家人。

    不可以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橫死。

    不可以出什麽意外。

    一個人出事,就是一個家庭的災難。

    魏子骞聽罷也沉默了。

    他方才有過這樣的念頭。

    但為了不引起她的恐慌,不敢提出來。

    “得想一個辦法,把這件事的源頭找出來。”

    “若是救人的話,一個一個去救,不現實,不容易操作,成功率也不大。”

    沉思片刻,魏子骞提出事情主要矛盾點。

    “對,這個方向是沒錯,但要挖出這件事,難上加難。”

    葉惜兒也是沒有好的辦法。

    她想過把其他同樣情況的人都找出來。

    但這工程太大,不僅需要時間,操作起來也很難。

    人是流動的,很容易就漏掉。

    落日漸漸西斜,晚霞餘晖開始稀薄。

    絢爛的色彩褪去,只留下越來越暗淡的光線。

    碼頭上的工人陸續開始收工,紛紛往家的方向趕。

    突然,魏子骞指着一個方向道:“你看那是不是牛平?”

    “他上馬車做什麽?”

    葉惜兒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離得很遠,只看到模糊的身影。

    她眯着眼睛不确定地回道:“是吧......”

    “旁邊還有關大慶,也上馬車了。”

    葉惜兒這下子來了精神,使勁辨認。

    那兒是個碼頭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會注意到。

    現下那裏的确停着馬車,還不止一輛。

    “那三輛馬車是一起的嗎?”

    “一起的,約莫有二三十個人上去了。”

    葉惜兒來不及多想,直覺告訴她這馬車有問題。

    一定有問題!

    她拉着魏子骞就往那邊狂奔。

    他們站的地方離那個角落還有很長的距離。

    兩人在天地間最後一絲餘晖中奮力往前跑。

    隔着一段距離時,下面還剩幾人沒上馬車。

    她一邊跑,一邊點出面板開始掃。

    卻因為距離不夠近而掃描失敗。

    她沒辦法,又咬着牙快追了兩步。

    終于在馬車啓程前,争分奪秒掃到了兩個人的信息。

    魏子骞已經比她快的跑了過去,還沒靠近,馬車轅就下來了三個打手,各拿着一柄大刀,呵斥人不要上前。

    馬車開始動了起來,車夫揮着鞭子,馬兒嘚嘚跑了出去。

    “阿牛,你們要去哪?”

    魏子骞沖馬車喊道。

    牛平甫一從車窗裏探出一個頭,就像是又被人拉了回去。

    只有他的聲音傳來。

    “阿骞,我們去賺銀子,攢聘禮,娶媳......唔唔唔......”

    後面的話消弭在空氣中。

    “阿牛,下來,快下來!”

    “不能去!”

    魏子骞追趕着跑起來的馬車,一個打手卻橫起了大刀,陰沉沉地咧着嘴笑。

    眼裏是餓狼一般的綠光。

    仿佛就等着他再上前一步,毫不猶豫地砍下一刀。

    終于追上來的葉惜兒見此情形,迅捷地伸出手去拉魏子骞的手臂,把他拽了回來。

    呼哧帶喘,斷斷續續道:“馬......馬車已經跑遠了,別......別追......”

    魏子骞眼眸冷如寒霜,直直盯着耍着刀花玩的打手。

    那打手沖他比劃了兩下大刀,惡意地挑釁一笑。

    葉惜兒生怕那人發神經,這人看着就像是亡命之徒,身上有種癫狂的氣息。

    她把人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急忙道:“魏子骞,我有話說。”

    “我有新的發現。”

    “我方才又看到了兩個人,上馬車的兩個人。”

    “他們都是橫死!”

    “所以我猜測馬車裏的這些人肯定都是一樣的結局。”

    “這個馬車就是根本源頭!”

    “可我們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兒,怎麽辦?”

    魏子骞凝眉思索幾息,讓她在原地等他一會兒。

    葉惜兒就看見魏子骞又跑走了,看方向,像是去了管事的屋子。

    剛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此時的碼頭已經稀稀拉拉的沒什麽人了。

    工人散的差不多了。

    露出了碼頭原本寂寥古老的面貌。

    她又看見魏子骞出來後拉着一個小孩說了幾句話。

    而後就快速返回來對她道:“我讓人回去給娘遞了話,走,去租一匹馬。”

    葉惜兒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問什麽,加快步子就跟上他的步伐。

    ——

    待他們騎着馬,追出了城門時,已經看不到馬車的影子了。

    葉惜兒從前騎過馬,但那也是在馬場裏被馴馬師牽着慢走。

    跟游戲體驗似的。

    她哪裏在野外騎過這麽快的馬!

    天色已經暗淡,月亮悄然冒出個頭。

    夜幕降落,天際幾顆星子若影若現。

    她坐在魏子骞前面,在馬背上體會疾馳的快感。

    呼呼的風打在臉上,毫不留情。

    葉惜兒簡直要哭出來了,但她不能喊一句怕。

    這個時候時間事态都緊急,她不能拖後腿。

    葉惜兒真的沒想到有時候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

    她今日只是想過來看看,卻不料就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

    世事無常,來的讓人措手不及。

    原本還以為在五月二十八之前,至少還有一點應對的時間。

    哪知這是一點時間也不給啊!

    天殺的老天爺,真是酒喝多了!

    葉惜兒緊緊閉着唇瓣,防止風灌進嘴裏。

    她的後背幾乎貼到了男人的胸膛裏。

    能清晰感受到後背傳來的溫度。

    魏子骞雙手圈住她,控着缰繩,一雙眼睛直直目視着前方,把馬的速度提到了最高。

    到了岔道口,他翻身下馬,蹲着在地上查看一番,确認方向後,再上馬一夾馬腹繼續追。

    葉惜兒都不知道這光線這麽昏暗,還跑這麽快,會不會出什麽安全問題?

    但她現在根本無法說話,只顧着調整自己的呼吸了。

    她争取不被颠吐!

    葉惜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她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

    像個木偶人似的,無知無覺地坐在馬背上。

    這時,她聽到身後的男人說了一句。

    “追上了。”

    葉惜兒渙散的眼睛恢複了一點焦距,往前眺望。

    的确,前面好像有火把在移動。

    火光在夜晚裏閃閃爍爍,照亮了那一方天地。

    葉惜兒明顯感覺到魏子骞控着馬的速度慢了下來。

    速度一慢,她頓時感覺到舒服了許多。

    兩人就追着那一行人,一路追到了半夜。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那三輛馬車才停了下來。

    一夜沒睡,又吹了一夜的風,葉惜兒眼睛困得幾乎睜不開。

    可她還不能睡覺,因為那些人下了馬車,往密林的山道裏走了。

    “要怎麽才能阻止他們?”

    葉惜兒氣若游絲的問道。

    她就是在以前愛追劇的時候也沒有熬過大夜。

    魏子骞卻沒馬上回答她。

    他似乎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眼睛裏湧動着奇異的光。

    這群人要去的地方,絕對藏着不小的秘密。

    一個不能透露出一絲風聲的秘密。

    否則也不會慘絕人寰到無一人生還了。

    是怎樣不可告人的事藏在裏面?

    是怎樣的能量才可以做到讓三十幾人無聲無息的消失?

    只從那些嚣張又嗜血的打手一路看押着這些人過來,就能窺見一二。

    “跟過去看看。”他果斷道。

    這時候騎馬容易被發現。

    所以只能把馬拴在一處隐蔽之地,兩人徒步上山。

    葉惜兒的體能實在是支撐不住了,她幾乎是被魏子骞攙扶着走的。

    密林的山道難走,又小又窄,還荊棘遍布。

    一不小心就被割傷了。

    “葉惜兒,我背你?”

    葉惜兒很心動,猶豫了一下,卻搖頭拒絕了。

    她咬着牙道:“我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魏子骞輕笑一聲,歪着頭看她的臉。

    “葉惜兒,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為什麽?”

    “你瞧你之前多嬌氣。”

    坐一個時辰牛車回娘家都嫌累。

    尤其是剛成親那會兒,那些作派習性,他都懷疑過這女子是從富貴堆裏出來的。

    “現在呢?”

    魏子骞想了想,語氣欠欠的,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現在也嬌氣,只是好像已經下凡了。”

    “能看到凡塵煙火了。”

    他一直沒說過,之前他總覺得這女子身上有道無形的薄紗。

    她被這層薄紗籠罩在另一方天地裏。

    魏子骞不知道那天地是哪兒,他看不着摸不透。

    卻隐約能察覺到那是他永遠到不了的地方。

    現下的她還是她,只是那薄紗好似慢慢掀開了一個角。

    讓人能觸碰到一些她裙擺的紋理了。

    葉惜兒聽了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誇她。

    什麽叫現在也嬌氣?

    誇人也不知道誇得有層次些。

    之前嬌氣,現在也嬌氣,那不就是說她一點也沒變嗎?

    葉惜兒累到不想和他說話,只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她把全部的力氣都用在腳下了。

    意念也放在兩只腿上,企圖不用擡腳,它們自己就能懂事的往前邁。

    此時的光線也不好,在山林子中穿梭,簡直就是酷刑。

    葉惜兒的衣裙都不知道被刮破了好幾處了。

    那群人是真能走啊,一直走到了天光大亮了還沒停下來。

    不愧是幹體力活的。

    她已經累到恍惚了,被折磨到不行,眼裏直飄黑雲。

    “歇會兒吧。”

    魏子骞見她額頭上沁出薄薄的汗水,慘白着一張小臉,出聲提議道。

    “歇了不會跟丢嗎?”

    這裏都是樹林灌木,錯過了就不好辨認。

    葉惜兒又餓又渴又累,幾近虛脫了。

    她的腳已經麻木地沒有知覺了。

    雖然很想停下來,但她不敢答應。

    一旦停下來休息,她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麽多人的命,可不能跟丢。

    “上來,我背你。”

    魏子骞見她不肯歇息,蹲下身來,強行把她撈到了背上。

    葉惜兒趴在男人的背上,腦袋軟軟耷拉在他後肩,終于得到片刻喘息時間。

    桃花眼裏一滴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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