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鸢有些心虚地看向了林兰。
谁知,林兰只是笑了笑,没说别的。
一直以来,相比祝青华对池景行的排斥和反感,林兰总是觉得,他不是这么坏的人。
她脑海中的记忆若隐若现,记得当初池景行蹲在她面前对她的承诺。
“我会照顾好你女儿的,你放心。”
不知为何,林兰就是很相信他。
林兰牵起乐兮的手,对池景行说:“要不要上楼去吃个饭?”
池景行看了一眼祝鸢。
乐兮也眼巴巴地看着祝鸢。
祝鸢想起昨天自己对乐兮说的话。
她呼出一口气:“家里没什么好吃的,都是些残羹剩菜。”
池景行却微微勾了勾唇。
“我就喜欢吃残羹剩菜。”
祝鸢没有再理他,抱着鹤兮就进了楼道。
鹤兮回过头时,发现池景行正抱着乐兮。
他立马张牙舞爪的。
“我也要爸爸抱!乐兮也要爸爸抱!”
祝鸢没忍住捏了捏他的鼻头。
“你这个小白眼狼,这么快就不要妈妈抱了是不是?”
鹤兮嘟着小嘴说:“不是,只是鹤兮从来没有被爸爸抱过,鹤兮想要知道被爸爸抱着是什么感觉。”
祝鸢顿了顿脚步,脸色微微变了变。
鹤兮立马抱住祝鸢的脸蛋亲了一口。
“妈妈不要伤心,鹤兮还是最喜欢妈妈的!”鹤兮说,“我和爸爸都是假玩,和妈妈才是真玩。”
祝鸢没忍住,被鹤兮逗笑了。
“傻瓜。”
她轻声说。
她没有怪鹤兮依赖池景行,从来没有。
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亲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这是不管多少爱,都无法替代得了的。
祝鸢只是觉得愧疚。
她亏欠乐兮和鹤兮太多了。
回家之后,池景行环绕了一圈屋内的布景。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祝鸢回国后的家里。
房子很宽敞,很干净。
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在很用心的生活。
林兰走进厨房:“你们先坐一会儿啊,等半个小时就可以吃了。”
祝鸢也不知道要如何和池景行单独相处。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池景行会出现在这里。
她假装拿起笔记本电脑:“我回书房处理工作,你……陪乐兮和鹤兮玩吧。”
祝鸢回了书房,却根本无心工作。
表格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似乎变成了一个个枷锁,让她的心有些乱。
外面传来了林兰的饭香,以及乐兮和鹤兮的笑闹声。
祝鸢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霍与川正站在她楼下,神情落寞。
就在十分钟前,霍与川本来买了些玩具和零食过来。
刚回国这段时间很忙,他很久没来看乐兮和鹤兮了。
却看见了池景行。
他眼睁睁看着霍与川抱着乐兮走进楼道里面,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不得不承认,也必须承认。
池景行和祝鸢之间,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了的。
他是乐兮和鹤兮的父亲。
是祝鸢心里真真正正深爱过的人。
很久之后,霍与川垂下眸,将东西放在门卫室。
他给祝鸢发了条消息。
【我给乐兮和鹤兮买了些东西,医院突然有些事情,我要先走一步。你有空去门卫拿。】
-
吃完饭的时候,鹤兮和乐兮不断地给池景行夹菜。
“我外婆做这个最好吃啦。”
“不对不对,是这个最好吃,上次外婆做咸了,这次刚刚好。”
林兰就宠溺地笑。
祝鸢也不阻止,她知道两个孩子很喜欢池景行,至于她和池景行之间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他们。
还是池景行先开口问:“阿姨,您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林兰喝了口汤笑了笑说:“就那样,还是在按时吃药,与川定时会给我送来。”
“偶尔还是会忘记很多事情,有天早上起来,我在小区找了鸢鸢她爸爸很久,才忽然想起来,他已经走了。”
“我那个时候忽然觉得这个病挺好的,能让人回到记忆中很美好的时候。”
林兰说着说着,忽然笑着叹了口气。
她看着乐兮和鹤兮,还有祝鸢。
“我只是害怕,担心会忘记他们。”
祝鸢抿了抿唇。
“不会的,妈。”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池景行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胃部一阵绞痛。
这阵痛感来得猝不及防,在池景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弯下身子,霎时间,脸色就变得惨白。
吓了乐兮一跳:“爸爸,你怎么了?”
祝鸢也没忍住皱了皱眉头,垂眸看着他。
“池景行?”
池景行弯腰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就这么死死地捂着腹部。
林兰有些着急地站起来:“不会是我又忘记加了什么调料,是不是太咸了?肚子不舒服了?”
祝鸢连忙摇头:“没有,妈,我们都吃过了,你做的饭没什么问题。”
祝鸢话音刚落,下一秒,池景行就生生倒在了地上,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神色痛苦至极。
祝鸢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随后蹲在地上扶起池景行,神色焦虑。
“池景行,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池景行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祝鸢原本只想自己陪他去医院的,但乐兮和鹤兮执意要陪着一起去,林兰也换上了衣服。
“人多有个照应,赶紧的,一起吧。”
等到了医院,医生做完检查,只是沉着脸色让池景行去照个X光。
“再做个血液检查和——”
医生顿了顿,说:“癌细胞筛查。”
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祝鸢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重新问了一遍。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我只是保守起见,家属不必过于恐慌,等结果出来再说。也有可能只是急性阑尾炎。”
祝鸢扯了扯嘴角,离开了办公室。
她看似平静地跟着诊断单上的检查去缴费。
恐慌?
有什么好恐慌的,祝鸢想,他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位小姐,你缴费吗?”
一道女声传入祝鸢的耳朵,祝鸢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
“那你把缴费单给我呀,捏得这么紧干什么?都快被你捏碎了。”
祝鸢这才惊觉。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中的的缴费单死死捏在掌心里。
松开手掌的时候,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