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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7章 记得
    池焰几乎是被池景行扯住衣领一路拎到顶楼的总裁办公室的。

    在池氏集团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下,池焰几乎是颜面尽失,任由池景行扯着自己,半点挣脱不得。

    到了办公室,池景行大手一甩,池焰顺势便冲上前去,身子重重地砸在上好的实木茶几上。

    骨头和实木碰撞的声音有些沉闷,池焰闷哼一声,痛得面目胀红。

    可不等他反应过来,池景行翻过他的身子,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池焰瞬间头晕眼花,大脑眩晕,本能地张开双手,摆出求饶的姿势。

    池景行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上过拳击课,虽然从未见过他出手,但手下的力度是真的不轻。

    尤其是现在,几乎带着全部力气,三两下便让本就身体素质有些孱弱的池焰缴械投降。

    池焰半眯着眼睛,嘴角缓缓渗出血来,脸颊已经肿胀无比,看上去狼狈不堪。

    池焰重重地呼出气来——

    “池景行,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你今天没打死我,下一次,就别怪我弄死你。”

    池焰好歹还算个男人,到了这个时候,他并没有选择向池景行求饶。

    他甚至缓缓扯开一个冷笑,有些挑衅的看着池景行,嗤笑出声。

    “你这么勃然大怒,不就是发现,苏梨那个贱人骗了你吗?——怎么样?池景行,被骗的滋味不好受吧?就好像我被骗了整整十五年,才终于知道,我是池霜林的私生子,我的母亲死于产后抑郁,因为池霜林为了权势抛弃了她!”

    池景行扯住池焰衣领的双手蓦地收紧,眼神好像要浸出血来。

    池焰阴森森地笑着。

    “凭什么都是池霜林的儿子,你一生下来就是池家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凭什么我要等到好几年才能以养子的身份进入池家,从小到大,我受尽了陈淑云的冷言冷语,就连佣人也背着我笑我是个野种!”

    “凭什么我好不容易靠着伪装,赢得了池霜林那个老贱人的信任,却又不得不因为生病,放弃经营多年的一切,远走他乡治病!”

    “凭什么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是你的!”

    “凭什么!池景行——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种到了最后发现自己被欺骗的滋味,尝尝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

    池焰忽然放声大笑,牙齿间的缝隙全是鲜红的鲜血,眼神狠戾又疯狂,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

    他终于不再独自一个人守着这些让他始终萦绕于心的仇恨,他终于能让心中的不甘和怨怼全部发泄出来。

    就好像池焰对于过往的仇恨无法释怀一样,得知真相的池景行,对池霜林最后仅存的一丝不忍也荡然无存了。

    挺好的,池景行想,真的挺好的。

    他觉得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做他想做的事了。

    池焰,苏梨,池霜林。

    这三个人联手毁了他的前半生。

    让他一直生活在被精心钩织的谎言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池景行几乎快要崩溃的理智缓缓回过神来,他的眼神慢慢平静下去,垂眸看着池焰。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精神疗养院里的事。”

    事到如今,池焰也没什么好瞒着池景行的了。

    他随意地耸了耸肩,用手背擦拭了嘴角的血。

    “这有什么难的?我一直都在跟踪你,池景行,别不相信,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

    池景行的眼神又红了红。

    “你知道真正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池焰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

    等他笑够了,也等池景行的耐心慢慢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了。

    池焰才终于说:“池景行,别装傻了。你明明也知道那个人是谁的。”

    “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不敢承认自己为了一个由我精心打造的赝品,伤害了那个真正在你心里,记了这么多年的人。”

    -

    祝鸢原本应该在明天就去新公司面试的,但她还是有些担心乐兮的情况,于是给人力资源的领导打了个电话,最后把时间定在下周一。

    洗漱完临睡前,祝鸢重新给乐兮量了量体温,终于才放下心来。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让她不知不觉想起了在英国的那些夜晚。

    那时她刚刚到了异乡,在英国水土不服,尤其是经常连绵半个月的大雨让她非常不习惯。

    她不喜欢下雨天,下雨天总让她的肩颈非常疼。

    就好像现在。

    肩膀疼得刺痛难忍,祝鸢想起这个小区的门口有一家药店,应该比外送更快。

    想了想,她披上薄外套,撑起雨伞出了门。

    大雨淅淅沥沥,祝鸢垂眸向前,迎面却出现一道黑影立在脚下。

    祝鸢步子一顿,随即抬眼。

    夜色朦胧,大雨遮盖了月亮,月光被雨水稀释,只剩下微弱的白色薄纱。

    面前的男人一袭黑衣,好像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眸色暗沉,眼底更是极致得没有一点杂质的黑。

    池景行目光灼灼地看着祝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的声音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来源于千里之外。

    “祝鸢。”

    池景行总是用这样的声音叫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没有什么亲昵的昵称,也没有什么亲密的暗语。

    只有两个总是淡淡的、隐忍的、沉沉的。——“祝鸢”。

    祝鸢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后退一步。

    她语气淡淡,好似比雨声更清冷。

    “你来干什么?”

    池景行说:“祝鸢,我有话跟你说。”

    祝鸢很轻地呼出一口气,她的眼睛很亮。

    “你有话想说,但我未必想听。”祝鸢淡淡道,“池景行,别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

    她看了一眼并未撑伞的他,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密集地落下来,冷峻的面容被雨水渐渐模糊,他却好像丝毫感受不到一样,眼都不眨。

    祝鸢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绕开他的身子,抬脚继续走。

    经过池景行的时候,他哑声开口。

    “祝鸢,你还记不记得,宜兰的一所心理精神疗养中心?”

    祝鸢步子一顿。

    池景中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她清冷的侧脸。

    相比他的狼狈,她只有一身皎洁的月光。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池景行听见了祝鸢清晰的回答。

    “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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