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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9章 雕塑
    霍与川离开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

    祝青华叫他回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霍与川看似平静地拒绝了,离开的时候,却有些失魂落魄。

    祝青华一瞬间就知道了,估计是自己刚才那番话给了祝鸢压力,所以祝鸢应该是和霍与川说了些什么。

    他现在也有些后悔,自己可能是太心急了些。

    毕竟在生死面前,父母之爱子,必为计深远。他也是真的想替祝鸢考虑,但祝鸢很明显,有她自己的想法。

    只是——

    祝青华在临睡前,忽然对祝鸢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谁都可以,那个人不行。”祝青华说,“爸爸不希望你再次重蹈覆辙,到时候没有爸爸替你撑腰,我怕你受欺负,鸢鸢,你明白吗?”

    祝鸢的鼻尖一酸。

    她没打算和池景行有什么,倒是让父亲担心了,真是她的过错。

    她拍了拍祝青华的背。

    “爸,我知道的,你快去睡觉吧,我的事情,我有分寸。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是不是?”

    只是嘴上说着轻松,到了夜里,祝鸢还是一夜未眠,她走到隔壁的卧室,看了看沉睡的乐兮和鹤兮,两个孩子睡得很沉。

    不过,祝鸢的视线,缓缓落到了乐兮头顶那盏微弱的小夜灯上。

    祝乐兮在一岁多的时候,被正式确诊为夜盲症。

    白天的时候视力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到了昏暗的环境,乐兮看不清东西。

    再加上,乐兮从小就很懂事乖巧,但唯有一点,她很怕黑。

    夜盲症再加上怕黑,于是祝鸢一直在乐兮的床头会放上一盏光线微弱的护眼小夜灯,让乐兮晚上能安心睡觉。

    这一点,几乎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祝鸢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忘却那个人留给她的痕迹,她几乎不吃他喜欢的食物,离开海市后,也从来不关心池氏集团的任何情况。

    但是有些事情,无论她怎么躲闪,都没有用。

    他终究还是把某些东西,永久地留存在了她的生命里,让她无从抗拒。

    比如乐兮和鹤兮。

    比如乐兮的性格,以及她的某些小癖好。

    基因和血缘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祝鸢看着乐兮的睡颜,看着这张和池景行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忽然有些害怕她长大。

    -

    因为接近清晨才睡觉,祝鸢一觉睡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下午有事要出门,粗粗吃过饭后,她就回卧室换衣服。

    鹤兮吵着要和祝鸢一起去,乐兮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玩乐高,但眼神还是似有若无地飘过来。

    她也想跟着一起的,但她不好意思说。

    于是只能鼓动鹤兮去缠着祝鸢。

    不过祝鸢这次的态度很坚决,她让祝青华和林兰在家里看好两个孩子,出门的时候,神情明显有些严肃。

    她径直打车到了海市一家艺术展览中心。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她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

    门口的宣传画报上,有一张和祝鸢几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神要妩媚很多,上面写着几个字。

    【艺术家苏梨个人雕塑展】

    这不是祝鸢第一次逛雕塑展,在英国的时候,她带着乐兮和鹤兮去过,回家后鹤兮一直吵着要去学雕塑,祝鸢在家里帮他用小木头做了几个。

    此时此刻她的包里,就放着其中一个小雕塑。

    祝鸢没有着急去找苏梨,她先是一个一个地看过去,面色平静。

    不得不说,苏梨的雕塑水平还是挺不错的。

    能在海市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办个人展,除了池家的声望,个人的能力也是其中一部分。

    只是忽然,祝鸢的目光顿住了。

    在雕塑展的中心,有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雕塑。

    一个很小,一个是同比例放大。

    模样都是一只小狗,白色的毛发,笑得很乖。

    祝鸢一眼就认出来,这只小狗,就是很多年前在精神疗养院的天台上,她曾经送给池景行的那只雕塑小狗。

    祝鸢不知道苏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

    她把视线放在旁边的设计灵感介绍那里,上面赫然写着一段话。

    【这座雕塑虽然不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但对我而言,却是最重要的,因为它代表着我和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之间的羁绊。】

    最重要的人。

    的羁绊。

    祝鸢冷笑了一声,在安静的会展中心里,显得有些突兀。

    一道好听的声音从祝鸢的背后响起。

    “这位小姐,请问您对我的作品有什么意见吗?”

    即便是死,祝鸢也不会忘记这道声音。

    她眯了眯眼,在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转了过去。

    而苏梨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本来自信得意的面庞,忽然就舔了几丝慌乱。

    苏梨皱了皱眉——

    “祝鸢?”苏梨喃喃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祝鸢轻笑道:“回来有几天了,没想到苏小姐还记得我,挺荣幸的。”

    祝鸢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就越容易激怒苏梨。

    时过境迁,苏梨在祝鸢面前已经没有了从前那份泰然自若,相反的,她对面前的女人凭空多了一分恐惧。

    她总觉得祝鸢今天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故意的。

    苏梨强装镇定,说:“不客气,我的记性一向很好。你现在来这里干什么?找阿景?阿景不在。”

    祝鸢又笑了笑。

    她的笑容落在苏梨的眼中,怎么看怎么刺眼。

    祝鸢笑着说:“我何必要去找他,我回来的这些天,是他每天来找我。怎么,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没跟你说吗?”

    苏梨的脸色白了几分。

    祝鸢又回过头看了看那个雕塑,眼神晦暗不明。

    苏梨觉得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也不顾身份,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好意思祝小姐,既然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人,那么请你离开。”

    “谁说这里没有我想找的人了?”

    祝鸢冷笑,上前一步。

    苏梨竟然本能地后退。

    祝鸢扯了扯嘴角,眼神却冷得要命。

    “苏小姐,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你不会以为我忘了——五年前,你对我做过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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