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池焰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一样,笑了好一会儿。
苏梨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个样子。
好像玩弄着每一个人一样。
她冷眼看着他:“很好笑吗?”
“好笑啊,”池焰笑得眼睛弯弯,看上去人畜无害,“你确定他真的爱你吗?苏梨,不要骗着骗着,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苏梨脸色一白。
池焰又说:“你和我都知道,你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池景行爱的是那张画上的人,苏梨,那个人分明不是你,不是吗?”
苏梨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可她越是愤怒,就越足以证明,池焰说的都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得到池景行的爱,都是因为她在他面前营造的假象。
所以她才会在看见祝鸢的时候,哪怕害怕,那么胆战心惊。
池焰靠近了一些,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那天找我要祝鸢的电话,就说明你已经进步了,懂得主动出击了。”
池焰观察着她的神情,说:“可是光是让祝鸢流产可不够呢,只要池景行一醒过来,他就能立马和祝鸢解释,到时候,你做了什么,大家可都知道了……”
苏梨握紧了双拳,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池焰却挑了挑眉,说:“要么让池景行再也不能醒过来——”
“池焰!”苏梨小声地警告他,“你要是敢杀人,我就敢报警!到时候,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池焰又笑了笑,说:“要么,就让祝鸢心甘情愿地离开海市,让池景行再也见不到她。”
池焰说完,苏梨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变得沉默。
池焰像是早有准备,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他说:“这张卡里有五百万,算是我个人,资助给你的。具体怎么用,你应该很清楚。”
苏梨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接过了他手里的那张卡。
池焰很欣慰:“我们家梨梨,可是越来越上道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完成得很好的,是不是?”
……
办理好住院手续后,池卉守在池景行身边,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站起身去把窗帘拉上。
关上窗帘的时候,原本明亮的病房一下子变得非常暗,池卉正想要拉开床头旁边的落地灯,却忽然听见了池景行的声音。
很沉,很轻,但又很清晰。
他说:“祝鸢。”
池卉愣了愣神,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记得在事发之前,她原本和池景行约好了,要见一见那个女孩,和她的家人的。
她拿起了池景行的手机,想要给祝鸢打个电话,却不知道他的手机密码……
-
决定了要离开的祝鸢,第一件事就是辞职。
拟好辞职报告的时候,祝鸢还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进入池氏集团的时候,孤注一掷地孤身前往池景行的酒店房间,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冒险,一段露水情缘。
她没有想过在这段关系里,会得到这样惨痛的代价。
祝鸢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就在她心情有些复杂的打算把辞职报告发给主管的时候,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她原本以为是霍与川,抬眼才看见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人。
是苏梨。
看见苏梨,祝鸢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腹部隐隐地又有些不舒服,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有较大的情绪波动,于是冷着脸看着她:“闭嘴,滚。”
苏梨第一次看见这样强势的祝鸢,她不由得愣了愣,可是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同为女人,苏梨自己也流过产。
她知道母亲失去孩子是什么滋味。
想到这里,苏梨的语气没有那么坚硬。
“祝鸢,我早就提醒过你很多次,离阿景远一点,你早听我的,就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难看。”
祝鸢拿出手机,直接打了妇科的安保办公室电话。
“你好,302病房有陌生人骚扰我,请处理一下,谢谢。”
这是霍与川担心苏梨和池家人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骚扰祝鸢,特意留给祝鸢的电话号码。
苏梨平静地看着祝鸢,半晌才拿出一张银行卡来。
“这是阿景给你的,”苏梨直视着祝鸢的眼睛,说,“你陪着阿景的日子也不算短了,这是孩子流产的补偿,五百万,阿景不希望以后再看见你。”
祝鸢垂眸看见那张银行卡,忽然笑了。
她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地接过了银行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好像完全没有因为苏梨这段话伤心一样。
“说实话,我现在都觉得,我能爱上池景行那种人,可能真的是被下降头了。”
祝鸢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苏梨倒是愣住了。
祝鸢继续说:“你们挺配的,一个喜欢玩替身那一套,一个明明已经结婚了还要和自己的小叔子红杏出墙,真的很般配。”
苏梨冷冷地说:“祝鸢,你钱都收下了,不必要说这些话了吧。”
祝鸢却反问道:“麻烦你去问问池景行,他的一条命,再加上他孩子的命,五百万,多不多?够不够?”
苏梨一怔。
祝鸢说的池景行的一条命,应该是说在瑞士的时候,池景行之所以能活下来,是祝鸢救下他的。
也正是在从瑞士回来以后,池景行对祝鸢的态度才会越来越坚定。
苏梨抿了抿唇,没说话。
祝鸢看着她说:“我没让你们打欠条,已经算是我的仁慈了。现在,请你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
林兰和祝青华赶到病房的时候,见到祝鸢正坐在病床旁发呆,等林兰走近了,才发现有一张银行卡。
得知了始末之后,林兰直接被气哭。
“怎么可以这么糟蹋人,我闺女受了这么多罪,就想着拿钱打发?!”
祝青华也没忍住,气得一言不发,林兰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池景行打个电话,亲自听他说。
可祝鸢却说:“有什么好打的,从事发到现在,他连面都没有出现过,已经是他的回答了。”
但林兰就是要问。
祝鸢也没有阻止。
或者说,就连她的内心深处,也想亲口听池景行承认这些事情。
仇恨越深,她的离开才越决绝。
可无论林兰打多少个电话,那头都是忙音。
祝鸢的眼神也在那一声声机械声音中,慢慢变得平静而漠然。
与此同时,池景行空无一人的病房里,手机震动不时地响起,随后彻底归于平静。
刚从外面接水回来的池卉没有看见,明明池景行根本没有苏醒,可是却有一滴浑浊的泪,从他的眼角溢出来,随后无声地隐匿在床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