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焰的手越来越用力,扣住苏梨的后脑勺,她的头皮吃痛,用手死死抵住池焰的身子。
“池焰!你疯了吗!”苏梨忍无可忍,想要狠狠推开他,却发现凭借自己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做到。她喘着粗气说,“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难道要我去杀人吗?!”
池焰勾着春,冷冷地盯着她笑。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不是吗?”
苏梨咬了咬唇。
“陈心亭的孩子不是我杀的,是王绪!”
池焰的眼神却冷了几分。
“你要告发陈心亭,早不告发晚不告发,偏偏挑在她怀孕的时候,你什么居心,自己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
这四个字,仿佛如尖利的针一样,深深地刺痛了苏梨的心。
她记得很清楚,池景行和她说起这个事的时候,也是送了她这几个字。
你心里有数。
不知为何,苏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她似乎总是在自以为是,总是以为自己很聪明,从前池景行给了她太多例外了,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依着她,从来不会对她冷脸,不会说伤害她的话,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所以当他直接明了地点破了她的野心和企图时,她会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
苏梨好像瞬间泄了气一样,任由池焰拿捏着她,一言不发。
池焰却忽然松开她,很温柔地托起她的脸,和从前一样,温和地给她洗脑。
“苏梨,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样甘心的,”池焰说,“你知道池景行以前有多爱你的,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真的不理你,他永远都会原谅你,永远站在你这边。”
“可是现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替代品——你被替代品代替了,你甘心吗?”
池焰看着苏梨眼中的火苗一点一点被他点燃。
他露出了很满意的微笑。
“苏梨,现在池景行撺掇他爸妈离婚,池家的财产被分走一半,而池氏集团——基本是池景行说了算。”
“他们一离婚,池家就只剩下一个壳了。”
池焰逼迫苏梨直视他的眼睛。
“苏梨,你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甘心吗?”
“苏梨,她只是你的替代品而已,你的孩子没有了,一定要让她的孩子陪葬的,你说是不是?”
……
不知过了多久,无尽的夜色中,苏梨一个人坐在空荡华丽的卧室里。
面前的抽屉被她拉开,里面有一个很小的小狗雕塑,还有一枚小小的戒指。
戒指上,也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狗。
雕塑和戒指的模糊的人影,只有一个侧脸,小小的,不太清晰。
这个小女孩的侧脸,和苏梨很相似。
但苏梨知道,这个小女孩绝对不会是她。
因为小时候的她,一直都是很短很短的头发,她的父母很保守,那个小县城也是,女孩小的时候都要剪很短的头发,这样才更方便干活,也不会惹村子里那些坏人和流浪汉忌惮。
她没有穿过画里那么好看的小裙子,也没有留过那么长的头发,扎那么好看的小辫子。
在苏梨看见祝鸢的第一眼,她就知道,画里的那个小女孩,是祝鸢。
池景行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女孩,是祝鸢。
池焰有一句话说错了,祝鸢不是她的替代品,而是她——才是祝鸢的替代品。
但是人的大脑是有主观能动性的,有时候撒谎撒多了,就连苏梨自己都相信,那些谎言都是真的。
比如,她就是池景行画里的那个小女孩,是她先遇到池景行的,池景行爱的人,应该是她。
又比如,她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哪怕根本不是池景行的——但是谁知道呢?
只要她说是,那就是。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慢慢的,苏梨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很奇异的微笑。
她伸出手,将自己有些冰冷的掌心慢慢盖在了平坦的腹部,轻声自言自语。
“宝宝,虽然你不在了,但你可不可以,再帮妈妈一次?”
-
日子看似平静地过着,直到祝鸢忽然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陈心亭,似乎好多天都没来上班了。
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好奇地问了问女同事,女同事一边整理凭证一边说:“昨天吃饭的时候,人事的张姐顺口提了一句,说陈心亭请了长病假。之前看她脸色那么不好,可能是真的生病了也说不定。”
可是祝鸢知道陈心亭不是生病啊。
难不成池焰真的很紧张那个孩子,所以才让她刚怀孕就不来上班,好好在家里休养?
怎么看苏梨也不想是那么能忍的人。
别人是说曹操曹操到,可祝鸢是“想曹操曹操到”。
她心里刚刚想着苏梨的事情,就听见有隔壁部门的同事带着下午茶过来串门,一边给大家发零食一边说:“听说池总那个前女友找来了,刚才直接就被陈特助带上池总办公室去了,这别是要旧情复燃了吧?”
祝鸢一怔,还是面不改色地接过零食。
有同事疑惑道:“池总的前女友不是嫁给池总哥哥了吗?这个女人真是好手段啊,在兄弟俩之间来回横跳,池家这么大个豪门,兄弟俩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女的是不是很漂亮啊?”
坐在祝鸢旁边的女同事努了努嘴:“之前公司年会见过一次,还没我们鸢鸢一半儿好看呢,但是说起来——”
女同事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忽然看向祝鸢说:“我就说当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现在才想起来,你和池总那个前女友长得有点像……但只是有点啊,你好看多了。”
没有人注意到祝鸢的异样,她只是微微笑了笑,没说什么。
同事们讨论完就去继续做自己的事了,祝鸢也重新打开对账软件。
可是她对着电脑屏幕看了好久好久,最后终于认命般叹了口气,拿着自己的水杯走进了茶水间。
纵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她终究无法完全做到对苏梨的存在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