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鸢的心里没来由地惊了惊,池景行的眼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半晌,池景行幽幽地看着她。
“祝小姐无故旷工,是不是应该扣绩效?”
祝鸢:“……”
陈明恩有些没忍住,小声地笑出声来。
池景行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去,陈明恩悻悻然闭了嘴,转移了话题。
“池少,您先吃饭,我去外面等您。”
陈明恩出去以后,病房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静谧,祝鸢站在池景行的病床旁边,饭盒里的香味幽幽地传了出来,两个人都彼此沉默着。
祝鸢是请了假回家给池景行煲汤的,她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得亏自从杜春华离开后,目前掌管财务部的主管和祝鸢关系不错,因此她请假的时候,也少了些心理压力。
池景行见她迟迟不动,皱了皱眉。
“你不是给我送汤么?”
祝鸢“哦”了一声,有些无语地把汤倒了一碗出来,递给他。
“小心些烫。”
她知道池景行的脾性古怪得很,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也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池景行看了她一眼。
虽然昨天晚上发着烧,但不代表他完全没有意识。
他记得很清楚,在祝鸢送他来医院的路上,她似乎很生气地和别人吵了一架。
当时池景行便觉得有些新鲜。
从他认识祝鸢的第一天开始,她几乎就没有发过什么脾气,即便偶尔因为家里的事情有些情绪失控,可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红过脸。
但其实他觉得,发脾气时候的祝鸢,挺有意思的。
池景行微不可闻地勾了勾唇。
这抹淡笑落在了祝鸢的眼里,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只好慌不择路地转移视线,一言不发。
吃完饭,祝鸢收拾好饭盒,忽然看见了沙发上的手套。
“啊,”她小声惊呼了一声,“原来掉在这里了。”
她拿起手套放进包里,再抬起眼时,又对上了池景行那双沉沉的眼神。
他今天似乎总是盯着自己看。
祝鸢正想说话打破这份平静,病房外却有人刚好在这时敲门。
祝鸢连忙站起来打开门。
是陈明恩,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男人在见到祝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怔了怔,随即恢复正常。
“祝小姐,这是池少的私人医生赵医生,过来给池少看一下。”
祝鸢点点头,侧身让他们进去,随后退出了病房。
还没来得及关门的时候,祝鸢听见了赵医生的声音。
“这应该是你这段时间来第二次发病了,有些不乐观……”
祝鸢怔了怔。
她想起那天晚上,池景行在她面前第一次失去神智的时候,第二天起床,她就听见了这道声音。
看来那天说话的人就是这个赵医生。
祝鸢呼出一口气。
她昨晚没有猜错,池景行就是发病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刚好发烧,人没有力气,恐怕祝鸢又要经历一场不眠夜了……
-
病房内,池景行的面色有些沉,因为生病而失去血色的脸显得更冷冽了几分。
赵医生眼见着他没说话,忽然想起方才的那个女人。
陈明恩叫她祝小姐,想必就是苏梨口中提到的,这段时间陪在池景行身边的女人了。
他想起她的脸,犹豫了一下,说道:“从苏梨回国开始到现在,你已经发了两次病了,我认为你有必要再做一次彻底的精神检查。”
提到苏梨的名字,池景行皱了皱眉。
“和她没关系。”
赵医生显然不相信。
“是么,那为什么苏梨才回来……”
“苏梨流过产的事,你知道吗?”
池景行忽然打断了赵医生的话。
赵医生愣了愣,眼神有些闪躲。
池景行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什么回事,忽然冷笑了一声。
“所以这件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赵医生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说了……”赵医生看了他一眼,“也不一定就是你的,你发病的时候神志不清,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就连苏梨自己也不想提这个事,你又何必再放在心上。”
池景行掀起眼皮。
“你见过苏梨了?”
严格来说,赵医生是苏梨的朋友,从前苏梨和池景行在一起的时候,引荐了他们认识,池景行才发现,从前给池景行看心理疾病的那位医生,就是赵医生的父亲。
赵医生的父亲去世之后,就是他来继续照顾池景行的病。
听到池景行的问话,赵医生有些无语。
池景行总能捕捉到一些细微末节,或许对于他来说,关于苏梨的一切都格外敏感吧。
他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苏梨提到了——祝小姐,”也许是考虑到祝鸢在外面,赵医生稍微放低了一些声音,“苏梨说,只要能让你不再继续折磨自己,她不介意你的身边有新的人。”
池景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她有什么资格介意?”
赵医生没有理会他语气里的嘲讽,继续转述苏梨的话。
“苏梨说,只要在你的心里,她一直是第一位,她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
池景行的眼神陡然变得很犀利。
他掀起眼皮,冷冷地看向赵医生。
“那也麻烦你转告她,”池景行淡淡地说道,“多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孩子上,我的事情,不劳费心。”
赵医生还想再多说什么,池景行却扫了陈明恩一眼,陈明恩立马会意,打开病房门。
“赵医生,池少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您改日再来。”
……
赵医生从病房离开的时候,路过祝鸢身侧,眼神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淡淡颔首。
祝鸢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似乎能明显感觉到,病房里有些不愉快。
池景行的脸色阴霾得不像话,祝鸢皱了皱眉。
“还是不舒服的话就再睡会儿吧,我先回去上班了。”
池景行没有说话,祝鸢也打算离开,他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她回眸看过去,看见他面色阴沉,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沉沉地问:
“祝鸢,除了贺屿,你还谈过几次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