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家第一次参加池家家宴,方才池夫人说过的话让大家心知肚明,这两家的关系,以后怕是会更亲密些了。
沈玥如很自然地在池景行身旁坐下,微微凑近他,“我以前可是最讨厌参加这种场合了,每个人都看着我,烦都烦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池景行揶揄道,“沈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总不能不许别人看。”
沈玥如捂嘴笑出了声,看向池景行的眼神里闪着盈盈的光亮。
气氛变得和谐了一点,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忽然有人提起池焰的病情,一向严肃的池老爷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来。
“好多了,现在梨梨也怀孕了,等月份再大一点,估计就会回国养胎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眼神都有意无意地扫过池景行,带着淡淡的八卦和揶揄。
毕竟池景行和苏梨曾经的那段过往纠缠,在海市的上流圈子里,从来都不是秘密。
池景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平淡地看着前面的电视,身子懒懒散散的,脸上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沈玥如也看了他一眼,挑眉说道,“我还没好好逛逛池家的花园呢,池少愿不愿意陪我走走?”
池夫人原本听见池老爷又说起池焰就不开心,此时赶紧附和着,“景行,你快带玥如出去转一转,人家难得来,好好陪陪人家。”
说完,她的眼神扫过池老爷,有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池景行站起身子,沈玥如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池家。
到了外面,沈玥如松开他的手,轻笑了一声。
“池少都不谢谢我替你解围吗?”
池景行点了一支烟,“我有什么围需要解?”
沈玥如看着他,一直保持着微笑的面容也渐渐淡了下来,变得有些高傲的模样。
“池景行,咱们不妨有话直说吧。”沈玥如褪去了那幅乖巧的伪装,气质有些凌厉,“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哥哥,就如同我也巴不得我弟弟消失一样。”
池景行笑了笑,没说话。
沈玥如还有个弟弟,大学毕业后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家里争夺股份和财产,并使了些手段让沈玥如的事业吃了几个哑巴亏,从而受到了沈家长辈的斥责。
否则,按照她从前高傲的性子,是断然不会答应这么年轻就相亲联姻的。
她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地位找一个更加牢谷的靠山。
没有比池景行更好的选择。
再说了——几次相处下来,她是真的挺喜欢他的。
沈玥如双手环胸,说道,“等池焰回来,你爸爸肯定会把公司分给他一半,我相信以池少的心性,肯定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保证,至少沈氏财团的资金,只会在你和我之间流动,旁人插不进来。”
池景行用指尖点了点烟灰,漫不经心地开口,“分析得很不错,只可惜,我没有沈小姐那么在意家产。”
沈玥如一怔。
池景行笑了笑,说,“有人要,就给他送过去,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沈玥如的脸白了白,她看着池景行的表情,不像是说笑的样子。
这个圈子里,怎么可能有不争夺家产的人。
她有些生气,觉得池景行是在变相地拒绝她,正要开口,却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些八卦。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该不会是因为还喜欢你哥哥的妻子,所以才把一切都让给他?”
话音刚落,池景行方才还散漫的眼神微微闪过一丝凌厉,落在沈玥如的身上。
明明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她却觉得莫名有些害怕。
他还是淡淡笑着,只是语气冷了几分。
“奉劝沈小姐少看点言情小说和偶像剧,我没那么无聊。”他掐灭了烟蒂,说,“沈小姐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处理你弟的事,长辈这边我无所谓,你愿意的话,也行。”
这话说出来,就表达了一个意思。
他对她没兴趣,但乐意帮她的忙,也愿意和她一起配合长辈们的撮合演场戏。
如果换做其他人,沈玥如恐怕要大发雷霆,觉得自己已经这样主动了,这样的回答对她来说是一种侮辱。
但此时此刻,沈玥如定定地看着池景行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很薄。
听说拥有这样薄唇的人,都很薄情。
她眯了眯眼,忽然觉得有些好玩。
既然如此,她就陪他玩一玩。
她相信,他迟早会发现她会是最适合他、与他最门当户对的人。
沈玥如伸出纤长好看的手,叫得很亲昵,“景行,来日方长,合作愉快。”
池景行笑了笑,很配合地和她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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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家客厅里,时麦眼睁睁地看着池景行和沈玥如走了出去,皱了皱眉,心里好奇得很,却又无能为力。
忽然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她敛下神情,微笑着转过头去。
时麦怔了怔,发现竟然是池家的小女儿尹漫。
她的表情有些轻微的不自然。
一直以来,因为祝鸢和贺屿的缘故,她对尹漫这个池家小姐并没有多少好感,虽然她知道错的人是贺屿,但因为心疼闺蜜,她本能对尹漫有一点抵触心理。
但尹漫却似乎毫无察觉,微微歪着头,小声问她。
“你就是程牧哥的老婆吧?”
时麦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嗯”了一声。
尹漫眉眼弯弯,“其实我好早以前就想和你认识一下啦,只不过一直觉得你有些严肃,怕怕的,不过今天看上去,你长得好可爱啊。”
时麦一怔,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也许是尹漫从来不吝啬夸人和真诚的笑容,让时麦觉得自己方才的“小人之心”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她随意地笑笑,“我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所以每次都一副不咋开心的样子。”
尹漫被逗笑了,“没关系,你现在是程牧哥的老婆,我小舅和程牧哥关系很好的,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她压低了声音,“我家的氛围是这样的……我早就习惯了,下次我们单独出去玩,叫上我男朋友和程牧哥,你就不会这么压抑了。”
贺屿?
时麦挑了挑眉。
她略一抬眼,坐在尹漫身旁的贺屿面上不动声色,但时麦还是看出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时麦轻轻笑了笑,看着贺屿的眼睛,故意说道:
“是啊,以后相处的机会多着呢,咱们来日方长。”
尹漫笑得很开心,“嗯!”
贺屿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平静地看向时麦。
四目相对,时麦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瞬便冷冷地扫开。
对她来说,多看这样的人一眼,都是对她眼睛的一种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