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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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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寧離陡然一驚, 詫異的看他。

    不假思索的,肢體間的抗拒開始掙紮,意識到這兒的地方不對, 孟歲檀松開了手腕, 似乎方才的觸碰只是無意,神情歉意的說:“你衣擺沾了墨,回去最好換一身衣裳。”

    寧離往下一看, 并沒有發現哪兒有墨點。

    她扭着腰身想往後看, 卻被孟歲檀不由分說的摁着肩膀不能動彈。

    寧離到現在已經後悔送……不, 她也許壓根就在太子去崇青館時站在最後頭,這樣太子就看不見她,這樣的差事也不會落在她頭上。

    下一瞬, 更讓人驚詫的舉措出現了。

    溫熱的大掌直接捏起她腰間的衣衫,從後面繞道身前給她看。

    她青色的衣衫上确實沾了點點斑墨, 分散形,好在她離得略遠, 大部分的墨汁都濺到了孟歲檀緋紅的官袍上, 而她雖說濺到了腰間, 但, 不細瞧也瞧不大出來。

    她一驚, 陡然排斥的後退了幾步, 她把衣衫抽回去,沒好氣的嘟囔:“還不是大人的錯。”

    孩子氣的撇嘴一閃而過, 她又恢複冷淡:“知道了。”

    孟歲檀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嗯, 我的錯。”

    寧離又露出了那種古怪的神情,此人莫不是被下了降頭, 怎的這些時日行為舉止、言語神情都奇奇怪怪。

    倒不是她有多關心,實在是身為同僚還有差事交涉,這樣很影響進程。

    不過她素來看不透他。

    寧離很有禮貌的替他收拾好了卷宗,微微一行禮以示禮儀,便要繞過身離去。

    這次,孟歲檀沒再阻止她,反而跟了出來,寧離走了幾步,意有所覺回頭,看他跟在自己身後,了然:“大人有旁的差事罷,你先走。”

    雖說不是跟在自己身後,但也怪不自在的。

    孟歲檀嘴角一扯:“我就送送你。”

    行吧,寧離加快了腳步,回了崇青館,正好遇到了雲黛在撸着袖子曬畫,便問:“怎麽樣?太子走了好一會兒了,聖上可有什麽褒獎來?”

    雲黛搖了搖頭,“哪有這麽快。”

    “對了,學正大人說把藏畫閣以前的那些畫冊都拿出來曬一曬。”雲黛對她說。

    寧離聞言便轉身去了藏畫閣,崇青館的藏畫閣是現今齊朝最大的藏畫閣,裏面收錄了無數藏畫,有前朝、蕃國、還有拓印的壁畫,這些畫卷畫冊無比珍貴,畫院的學生平日要時不時的把那些已經放了很多年的畫卷畫冊拿出來晾曬,免得過于潮濕生了蛀蟲。

    藏畫閣大開,寧離輕快的跑到裏面,聶青瀾正踩着一個木梯往下搬畫冊,正好撞到寧離回來,順嘴一問:“回來了,趕緊來幫我。”

    “好嘞。”輕快的聲音吸引了不少畫學生的注意。

    她容秀貌美,像一朵水靈靈又鮮嫩的花兒,又愛笑,笑起來眼眸像月牙,那些郎君被吸引的一愣一愣的,眼睛都黏在她身上轉不開了。

    曲成蕭直起身,拿了一杆毛筆對準離得最近的一個學生扔了過去,“看什麽呢,還不趕緊幹活兒。”

    那學生滿臉通紅,狼狽不已。

    寧離抱着一踏畫冊,一本本鋪在了庭院裏,現下日頭高懸,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庭院內栽種的垂絲海棠倒懸,花瓣落在地上,像給這些畫冊鋪了一層薄墊。

    她小心翼翼的挨着放,許多邊疆蕃國的畫冊吸引了她的注意,忍不住翻了開來,奇異的風格登時叫她目不轉睛的盯着。

    看了一點才明白這是本圖畫樣式的話本子,她津津有味的往後翻看。

    誰知道越翻越不對勁,畫冊裏頭越來越大膽,直到翻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她的小臉騰的一下紅成了柿子。

    啊,這原來是……宮圖。

    她手忙腳亂的放在一邊,低垂着頭生怕別人看見她看了這種東西。

    直到午膳的時候她還沒回過神兒來,雲黛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如夢初醒。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哦,沒什麽。”

    “聽說聖上看了那副畫像,當場落了淚,我聽聶藝學說大抵午後賞賜就要來了。”

    先後的畫像被挂在了聖上的寝宮裏,這些日子聖上都時時在裏頭緬懷說話,沒出幾日,在早朝的時候,聖上便放了旨,修繕宗廟的差事交給太子練手。

    此言一出,內閣有不少人都反對,有的說太子年齡還小,初接觸國事,還是要過渡一下,而這樣大的事,以太子初出茅廬的情況,并不适合接受。

    內閣首輔謝昶任由他們激烈反對,自己裝作中立模樣緘默。

    庸王面無表情,細瞧能看到他眼眸下潛藏的陰鸷。

    聖上卻擺擺手,君無戲言,太子主持宗廟修繕,孟少傅和謝閣老從旁輔助。

    下朝後,孟歲檀沖着謝昶颔首:“閣老多多照顧。”

    “談不上指教,孟賢侄能力出衆,又得太子殿下倚仗,就算沒有我,這樁差事也能辦的漂亮。”二人恭維的話你來我往說了一籮筐,現在謝昶的身份還是他的“未來岳丈”,二人明面上的關系也頗為“親近”。

    “說起來,這些日子妙瑛情緒不大對,你有空也多陪陪她,雖說年輕人正是忙政務的時候,但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妙瑛一片癡心,你可莫要辜負她。”

    二人并肩走在石階上,孟歲檀側頭凝視了謝昶的狹長的、笑意橫生的眼睛。

    “閣老說的是。”

    他這些日子着手探查,已然确定那院考的事起自謝府,應該說謝昶和庸王均有手筆,而流言一事大約是她所為。

    寧離自回到徐府的那日也就相當于進入了謝昶的視線。

    大約是發覺大理寺在追查鄒雲山妹妹的下落,反倒是沒了動靜,聖上并不知謝昶暗地裏支持庸王,須得想個法子找到證據,叫聖上忌憚。

    只是大理寺很快傳來了消息,謝昶來了一躺大理寺,說聖上口谕,盡快處斬犯人鄒雲山。

    太子聽聞宗廟修繕謝昶從旁協助,氣得頭腦冒煙,少年心性不穩定,登時就對孟歲檀罵:“謝昶那老頭,有他參與進來,我那皇兄豈不能随意耍手段,孤難道要日日活在他們的監視下?”

    “我們眼下已經對他起了防備,他若想耍些什麽手段,也便于我們着手甕中捉鼈,只是微臣想請殿下幫一個忙,鄒雲山不能死。”

    他順着鄒雲山妹妹這條線才确定謝昶是背後推手,幸而那小姑娘還活的很好,且他懷疑謝昶假傳聖旨。

    “好。”太子思索幾息。

    寧離這幾日日日去雲陽殿,引起了舒貴妃的注意,隔日便把她召了來。

    “本宮要畫一幅荷花美人戲水圖,小寧大人可要用心些,畫完本宮便呈給聖上看。”不得不說她年過四十還風韻猶存,那張妩媚風情的面孔美豔無比。

    她赤着腳身披朱色罩紗,如水波般曳地,內裏只着一件鴛鴦小衣,松松垮垮的挂着玉峰,豐腴呼之欲出,倚在貴妃塌上,輕紗順着如玉的皮膚緩緩滑落,香豔無比。

    寧離頭皮發麻,這跟讓她畫宮圖沒什麽區別。

    “小寧大人,若是聖上看了這副畫不來重陽宮,本宮可要唯你是問。”她嬌嗔的笑着。

    這算什麽,拿她作争寵的工具?

    寧離滿心都是無語,但又怕舒貴妃真的找她麻煩,手上利索點蘸顏料下筆不停,她既要畫的媚而不俗,又要高貴而不具風塵氣。

    舒貴妃拿着一只荷花,吐氣如蘭,懶懶的撐着手。

    最後收尾時舒貴妃已然不耐煩,但畫完後又臉色變得好看,“呈給聖上罷。”

    “聽聞小寧大人已經從孟府搬出?孟家人也願意?”

    寧離拱手:“臣已經找回了家人,自然不好再寄住。”

    “聽聞徐老先生一直常駐京城,怎的以前沒尋到?”舒貴妃探尋的視線遞了過去,寧離自然的說:“拖娘娘的福,那日進宮一趟恰好與師兄擦肩,認出了彼此,才道這些年竟就住的這般近。”

    舒貴妃掩唇笑:“如此,本宮也算是小寧大人的貴人。”

    寧離笑笑,舒貴妃滿意的放她離開。

    當夜,聖上便去了重陽宮,且往後幾日舒貴妃都故技重施,寧離都已經麻木了,得益的是她的人物技法迅猛精進,連徐秋錦都有些詫異。

    幾日後,盧湛英說要把跟去修繕宗廟的人選名單呈上去了,讓各部自己商議,寧離執意報了上去,雖然盧湛英說不一定能成功,且很容易被劃掉,但寧離還是要求如此。

    修繕宗廟日子苦悶,活量又大,女郎極難适應。

    且不說寧離進畫院本就是為了修繕宗廟一事,她這些日子被舒貴妃折騰的有些麻木,巴不得離宮而去,躲上些時日。

    雲黛看她報了上去,也躍躍欲試。

    “我們兩個結伴兒。”雲黛杵了杵她的胳膊,寧離笑得很開心,剛好各自都覺着一人有些寂寥,幹脆結伴去做差還能打發時間。

    但,一人後,毫無意外的,二人被刷下來了。

    寧離聽聞這個消息後有些沮喪,盧湛英雖同情,但這個事情确實不在他能決定的範圍內,只得絞盡腦汁搜尋那貧瘠的話語安慰她。

    寧離以為是謝昶在負責名單,詢問了一通才知道是孟歲檀在負責,更生氣了。

    雲黛安慰她:“不去也沒關系,那活兒很苦很累的。”

    她搖了搖頭,還是想去争取一下。

    外頭下起了雨,如鼓點般密集的雨聲敲擊在耳膜,清透的眸子仰望,看向了雨幕。

    她沒去東宮等着,那邊重兵把守,不是個談事的地方,她便在順天門處等着,孟歲檀上下值都是走的這個門。

    孟歲檀走到窗棂前,雨滴打濕了窗紙,廊沿處水滴串成了一條線落了下來,天氣陰沉,該是早日回府的,他也撐了傘,走出了宮門。

    陰郁的眉眼在觸及到那一抹青色的身影時微微上揚,連他也沒有發現眉眼舒展了開。

    身影凍的發抖,雨水濺濕了她的鞋子、袍裾貼着她的小腿,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飛奔了過來。

    “大人。”她微喘了聲,“我想問一下那個名單,您為何要把我刷掉。”

    雨聲太大,連帶着她的聲音也模糊了不少。

    孟歲檀面色淡了不少:“你應該知道,往年沒有女畫師随行,而且你們吃不了這個苦。”

    “我能的。”那張羸弱的面容上透着不符合性子的堅韌。

    “怎麽能?劃破了手指便哭個不停嗎?嗯?”他并非在調侃,只是認真反問,她确實不合适随行,不可控制變數太多。

    寧離微微紅了臉,“我不會哭的,而且我、我是有正事去,你知道的。”

    “不行。”孟歲檀別過臉不去看她那張透着紅的臉,漠然繞過她離開。

    “孟大人難道不是偏見嗎?你憑什麽說我不行,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替我好,喜歡安排一切,卻沒問過我想不想要。”她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

    “好,我讓你去。”孟歲檀突然停下身,轉身應了下來,寧離猝不及防的差點栽到他身上。

    啊?她呆呆的仰頭看着他,斜撒進來的雨水順着她的臉頰滴落。

    “我說我答應了。”他平靜到,高出一截的紙傘不自覺微微傾斜,把她沒有攏住的地方叫雨水撒不進來,自己的後背卻濡濕了一片。

    寧離以為他在憋什麽壞,怎麽答應的這麽容易,她狐疑問:“當真?”

    “你不信?不信那別去了。”他面無表情假意要離開。

    寧離果然繞在了他身前:“我信我信,不準反悔。”

    “不反悔,只是這雨太大了,還得勞煩小寧大人送我回去了。”寧離一聽有些猶豫,她四處張望,确定孟歲檀的馬車并沒有在,便問:“那方才你出來是打算如何回去呢?”

    “走回去。”孟歲檀面不改色的撒謊。

    寧離薄唇微張,驚愕的看着他,似乎對他這番話存疑,但她張望幾許,确實發現他的馬車不在附近,憋了半響,“好吧。”

    畢竟他剛才松口同意,自己不能這麽卸磨殺驢。

    “但是我們不順路的。”寧離收了傘,特意提醒了一句,随即她用袖子擦了擦鬓角,旁邊遞來一塊白帕,修長冷白的手脈絡分明,筋骨修長,帕子上帶着淡淡的藥香。

    她避嫌一般擺了擺手,“不必。”

    下一瞬那帕子蹭了上來,柔軟的觸感擦過她的下颌和鬓角,她皺眉躲避,“你做什麽?”

    “你臉上有雨水,沒有擦幹淨。”他坦然說,有些遺憾這馬車太大,二人不能靠的更近。

    “大人,你逾矩了。”她忍無可忍,還是提醒他,這人有些奇怪,最近這些時日好像越發肆無忌憚,她真的不大懂他,這壓根不像毫無瓜葛的樣子啊,寧離有些苦惱。

    難道不該是二人相看兩厭,孟歲檀對她惡語相向才是正常的。

    “哪裏逾矩了?”他竟然還反問了一句。

    許是寧離的神情太過驚愕,孟歲檀認真的解釋:“我們如今是同僚,接下來一段時日都要共事,劍拔弩張并不合适,你若這般介意,你還來争取名額做甚。”

    “你覺得呢?仔細想一想我說的可對。”他轉變了語氣,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樣他有些無奈,先前對她的态度太差了,一時這麽轉變怕吓着她,孟歲檀決定徐徐圖之。

    知道自己動了那種心思的那晚,孟歲檀坐在庭院裏吹了一晚上的冷風,就看着那抹枯枝斷葉般的玉蘭,旁邊放了一壺酒。

    他酒量不好,幾口下肚便有些醉意滂沱,酒意上頭,意識混亂了些,素日的克制全部消散,但卻更清明了些。

    明明他以前只把她當妹妹的,怎麽能動那樣的心思,若是知道他現在動這樣的心思,他還會當時那樣對她嗎?

    他悔了,悔得心肝皮肉都疼。

    追溯着這份情誼,他發覺實際早有萌芽,只是自己不知道,以為那是單純的兄妹情誼,大抵從他故意在她面前扔下了玉佩後,他便陷進去了。

    但他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又分外好面子,哪怕後悔,也不願意表露,寧離的心在別處,裏面裝了祖父祖母、七位師兄,畫院,唯獨沒了他。

    意識到這一點,孟歲檀心頭一滞,氣悶和酸澀鋪天蓋地的襲來。

    寧離怔然的看着他,孟歲檀的神情不是不耐也不是說教,而且為了兩個人都好的商量,甚至有些……誘哄的意味。

    她一驚,把這雜亂莫名的思緒甩出了腦袋,自己這頗愛胡思亂想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再說吧,這就不勞孟大人操心了。”她緊繃着臉,對他突如其來的轉變分外不适應,“天氣太冷,大人便從這兒下車吧,我們不順路。”

    她利索的趕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他沒進一步逼迫,也沒像以前那樣脾氣橫,反而拿起傘:“我是認真同你說的,你的情緒總是寫在你臉上,我知道你排斥我,但公事為重。”

    寧離不可置信的看他,随即冷笑:“不敢,當初難道不是大人叫謝妙瑛來趕我離開孟府?還有我意外幫了宿泱間接得到舒貴妃青眼,孟府的人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不就是怕我攀上庸王,對孟府不利嗎?到底是誰排斥。”

    “你以為你站得高高的,随便說幾句便能甩掉你的責任嗎?”

    她緊緊攥住了手,恨不得拿旁邊的竹節傘把人打下去,虛僞。

    孟歲檀愕然不已,“我何時叫謝妙瑛去趕你走了。”

    “你的未婚妻,自己去問啊。”她生生忍住了翻白眼,擠出一個笑意:“請吧,孟大人。”

    馬車走過,孟歲檀撐着竹傘目送離去,這兒是南閑路和長華大街的分岔路口,離孟府還有一刻鐘的距離,而眼下大雨傾盆,他的大半官袍都濕透了。

    他面色陰沉,昏暗的天色和他輪廓分明的五官融為一體。

    孟大人獨自一人撐着傘走回了孟府,管事的原本看這天氣暗嘆他怎麽還沒回來,餘光一瞥發現回來了一道身影。

    登時撐傘急走幾步:“喲,大人您怎麽走回來了,懷泉沒接您去嗎?”

    “我想散步罷了。”他敷衍。

    啊?這麽大的雨,散步?管事的懵然探頭看着外頭的雨,仿佛要砸穿地面。

    寧離氣沖沖的回了府,恨恨的踩了幾下積水,随後趕回了庭院,叫阿喜打了水來泡了個熱水,松乏筋骨,想起今日的事又有些氣憤,說的好像她很意氣用事一樣。

    虞少淵敲了敲她的窗子:“皎皎,這麽冷的天,我烤了肉,出來吃啊。”

    寧離撩着水:“哦,好,等我一會兒。”屋內傳出陣陣撩水聲,虞少淵唇角的笑意一僵,不自覺咽了咽喉嚨:“你……在沐浴啊。”

    “是啊。”她應答的爽快,并沒有多想。

    “哦。”他幹巴巴的撓了撓頭,卻不自覺湊的更近了些,屋內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随後他紅着臉忙不疊的跑了,仿佛後面有什麽東西在追他。

    就連吃飯時也悶聲不吭,烤的肉是他打來的兔子,切成薄片放在炭爐上炙烤,油脂散發出陣陣香氣,寧離怕冷,裹得嚴嚴實實挨在虞少淵身邊。

    虞少淵身形僵硬,翻轉肉片的手也有些木然。

    “呀,快焦了。”寧離急得不行,拍了拍他的胳膊,虞少淵恍然回神,吶吶的把肉遞給了她:“小心燙。”

    對于他的兵荒馬亂,寧離并不知道,一頓飯食沖散了晚間的不快。

    翌日休沐,謝妙瑛掐着時候遞來了拜帖,岑氏很高興,張羅了一大桌子菜,恨不得已經是親兒媳,她勒令孟歲檀哪兒也不準去,留在府上陪妙瑛。

    罕見的,孟歲檀沒有不耐,應了下來。

    他确實有一些事想問問謝妙瑛。

    岑氏很高興,飯桌上東拉西扯,不停的暗示孟歲檀下聘,連孟祭酒也說:“我看啊拖的時日夠久了,就這個月挑的日子歲檀去下聘。”

    謝妙瑛笑得羞澀,藏在桌下的手緊緊握着。

    “此事急不得,我倒是還有旁的事想詢問謝娘子。”他視線直直看了過去,察覺到不妙的孟令臻趕緊低頭吃菜,她已經對危險形成了一種天然的反應。

    “寧離得舒貴妃青眼,那日我被聖上召入宮,你去看了寧離,對她說了什麽?”平淡無波的嗓音仿佛在湖中投下一粒石子,掀起重重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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