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再次見到他, 寧離沒有很大的感覺,以前就算是關系還好的時候她也不好意思直視孟歲檀的眼睛,現在卻坦然的擡頭對視。

    孟歲檀的視線突然落在她露出來的手背上, 上面布滿了緋紅的凍瘡, 寧離很敏感的察覺到了,掩飾般藏進了袖子。

    “聽懷泉說你等了很久?怎麽不進來。”大約是很難受,他聲音有些暗啞, 但, 照例是溫和的話語。

    “我……不知道大人在府上, 想着就在外面等了。”

    “坐,你腳傷了,側屋有大夫, 我去叫大夫來給你瞧瞧。”雖然病着,但不影響他的不容置疑, 随即不待寧離拒絕,“懷泉, 把大夫叫進來。”

    懷泉利索的到側屋去, 把候在那兒搗藥的大夫叫了過來, 她這才知道懷泉把她崴腳的事兒禀報了他, 然後寧離就聽那年老的大夫進了屋, 放下藥箱後頭也不擡冷着臉讓她把腳擡起來。

    “不……不用了, 我不疼了。”寧離揪着裙子腳往後挪了挪,她蹙起眉, 有些不情願,雖說孟歲檀是好意, 但也不意味着她必須接受。

    “我回避。”書案後本在随意坐着的男人突然說,大夫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回避不是本就應該自覺的事嗎?

    他起身進了裏間,寧離看這大夫不給她看傷怕是不行了,只好擡起腳讓他摁了摁,玉原本纖細的腳踝處有些微腫,隔着衣裙也能看得出來,做大夫的,尤其是年齡大些的大夫,看慣了世間百态,故而也就心冷硬些。

    猝不及防地摁着她的傷口感覺了一番,撕裂般的疼一下子叫寧離皺着臉叫了出來。

    随即她神色變換的盯着那大夫的手,眼眶忍不住泛紅,如果說上次來找孟歲檀是她第一大最後悔的事,那麽今日就是第二大。

    “扭傷,回去冷敷,配以藥油每日揉散,然後熱敷。”大夫看完後丢下一瓶藥油就離開了屋內,寧離低頭緩了緩,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臉頰。

    她發覺孟歲檀還沒出來,又看了看天色,有些急得喚:“孟大人?”

    “嗯。”

    內間的人應了聲後好一會兒才出來,不知怎的,寧離竟覺得他的臉色好了些,不似方才那樣蒼白。

    “我今日來是想問戶籍何時才能遷好?”

    孟歲檀默了默,“很急嗎?”

    寧離點點頭:“急。”她沒說要幹什麽,這與他無關。

    “要做什麽?”與寧離想的不一樣,孟歲檀似是要追根問底,認真的看着她。

    她雖覺得與他無關,但到底也不是什麽需要遮掩的事:“我想去考畫院,戶籍昨日弄錯了被打回來了。”

    孟歲檀似是怔了怔,随即說:“抱歉,我忘了。”這話聽起來很真心實意,這時的他像個與普通溺愛妹妹的兄長無異,眼眸中的歉意真心實意。

    “明日吧,我先随你去一趟順天府,而後我再把戶籍遷出去。”顯然他熟知流程,哪怕寧離不說他也知道戶籍的事搞錯了得親去一趟證明。

    寧離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呆了呆:“我想着若是這三日遷好,那我便叫師兄去了。”,如此看來,孟歲檀大約是辦不到的,不免失望。

    莫不是只能明年去考了。

    “最快也得四日,我随你先去一趟。”

    “其實大人不必這麽麻煩,不然叫懷泉同我去也是可以的。”,她看了眼孟歲檀虛弱的模樣,委婉的提醒。

    “不麻煩,應該的,本就是我忘了,還有,我身子也沒你想的那麽不好。”這話一出,寧離覺得他的臉色更有些不大好看。

    而孟歲檀覺得,他本該補償她,也不希望二人的關系真的如她所說一般毫無瓜葛。

    寧離不知道該說什麽,便敷衍的點了點頭,再拒絕顯得自己肚量小,“那……好。”該說的事情說完了,寧離也沒有留的必要了,她看起來并沒有要多言關心孟歲檀的樣子,站起身來隐蔽的抻了抻腳,還有些痛。

    “那……我就先走了,孟大人好生歇息。”她匆匆一行禮,便準備離開。

    “好,只是天色晚了,我叫人送你。”寧離聞言搖頭,擡起頭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客套,“不必,有人在等我。”她沒說是誰,但孟歲檀卻以為是她的師兄。

    言罷,生怕他強留一樣微瘸着腿往外走。

    “慢着。”病怏怏的男人突然起身,拿着一瓶不知道哪兒來的藥瓶塞在了寧離手中,他沒解釋是什麽東西,趁着寧離還懵然時發話。

    “懷泉,叫人把寧小娘子扶出去。”孟歲檀聞言沒有強留她。

    “不必了,也就幾步路,”寧離回過身來,捏着瓶子又拒絕他的好意,只是腳崴了,不是腳斷了,叫人扶着出去也太惹眼了,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兒。

    似乎再見後寧離越發的疏離,拒絕的幹脆利索,不想承他一點兒好。

    “去叫人。”孟歲檀充耳不聞,仍舊下命令。

    寧離拒絕不了,便只好随了他去,離開時連招呼都忘了打,那侍女扶着她的胳膊往府門處龜速移。

    懷泉看人走了,便把藥端了上來,“主子,該喝藥了。”濃黑的藥汁散發難聞的氣味兒,懷泉不免有些心疼他,明明不必這麽複雜,偏偏孟歲檀非要倒行逆施。

    君大夫已經被他氣得許久沒來京城了。

    孟歲檀面不改色的仰頭飲盡,像是察覺不到苦的樣子,喝完藥後他的氣色更好了些,懷泉時常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本以為他答應了婚事,解毒指日可待,直到發現他并沒有成婚的心思,懷泉有有些失望。

    “喝了這帖藥,算算時間大約明日就會好,只是君大夫來信說,下月打算配以紮針……”

    “嗯,知道了。”孟歲檀面無表情的應下,繼續翻看文書。

    “對了,今日老太太和夫人均來過,都被打發走了,主子您病好後還是要去應對一番,免得老太太和夫人擔心。”懷泉多嘴了一句。

    寧離被引着出了門,只是沒想到她在踏入府門的那一刻消息便傳遍了阖府,孟令臻迫不及待的帶着人攔在了府門前,想教訓一番寧離。

    寧離看着眼前被團團圍住的模樣,蹙起了眉頭,孟令臻一回憶起那日在重華宮時,她雖不在,卻仍舊出盡風頭的模樣就來氣,還陰差陽錯害了她兄長,孟令臻更不能放過她了,一聽說她還敢踏足孟府,馬不停蹄的過來羞辱她。

    孟令臻看見她身側扶着的婢子,柳眉倒豎的呵斥:“扶什麽扶,還不趕緊過來。”那婢子只是個三等丫鬟,膽小的緊,被孟令臻一呵斥,吓得手便縮了回來。

    寧離神色淡淡,懶得理她,便要繞過孟令臻去離開,誰知被她攔住了腳,“你還敢回來,怎麽,後悔離開了?”

    “後悔也沒用,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闖了這麽大的禍,沒把你壓在祠堂外面傳家法是我們家心軟,你自己可別不知廉恥的往上貼。”

    “話說這副模樣不會是被兄長趕出來了吧,也是,畢竟兄長已經決定下聘,馬上便要同謝阿姊成婚,可瞧不上你這種倒貼的。”

    寧離本欲不想理她,跟孟令臻這種人糾纏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她善惡只憑心,二人梁子結了這麽久,大約會随着她的離開而消逝,但如今,她想錯了,孟令臻敢這麽三番四次的挑釁她無非就是明白她是好欺負的,身後沒有靠山,她自認一個指頭就能把自己碾死。

    “啪”的一聲,突如其來的耳光叫衆人一驚,這一掌寧離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打的她手掌估摸着都腫了,但是就是要這樣的效果,板子一定得打疼了,才能起到震懾的作用,孟令臻的側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起了紅腫的掌印,寧離還兀自欣賞了一下角度,

    孟令臻捂着臉驚愕的看着她,旁邊的婢子也被這一幕搞得驚呆了,動都不敢動,而孟令臻目光逐漸憤恨,尖聲:“你敢打我。”

    “岑夫人兩個兒子教養得當,當然也許有他們自己生長的方式,至于你。”寧離下巴微微揚起,露出不屑嫌棄的神色,“大約是長的格外歪,确實有岑夫人的風範,我一個孤女沒什麽教養沒什麽規矩可言,你倒是比我還更勝一籌,寧離服氣。”

    她自認自己性子軟和,與人相處以和為貴,但這不意味着骨子裏的嚣張天性完全被磨滅,這一點要感謝孟歲檀。

    在孟令臻張牙舞爪的撲上來前她說:“我剛才才在你兄長那兒告了一狀,大約等會兒他便會來找你算賬了。”她很會拿捏孟令臻的短處,果然她神情一滞,隐隐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但仍舊嘴硬:“你胡說什麽,兄長怎麽會信你的話。”

    但寧離沒有再理她,繞過她揚長而去,留下一句:“好自為之。”

    她确信她剛才罵的話會傳到孟府每個人的耳朵裏,但是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岑氏給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也算是還給了她。

    寧離回了府,孟府卻亂成了一團糟,孟令臻哭的快昏過去了,岑氏叱罵聲不絕于耳,各種難聽詞彙接連蹦出,宛如市井潑婦一般,孟歲璟只得敬而遠之。

    這事自然也傳到了孟歲檀耳中,懷泉有些膽戰心驚,明日他還是要同寧小娘子見面的,此舉寧小娘子不僅是打府上女郎的臉,也是在打孟府的臉,居然還捎帶着罵了岑大夫人。

    懷泉不敢看孟歲檀的臉色。

    果然,他分外不悅道:“簡直胡鬧,孟府是菜市場不成,容的他們這般撒潑。”

    懷泉注意到他的話語中針對的意思并不是特別強烈,試探為寧離說話:“此事也是三娘起的頭,她好端端的跑過去攔了寧小娘子的路,還出言侮辱……”,他話沒說話,便感受到了一陣如芒刺背。

    “你話太多了,三娘再怎麽樣,也是你的主子,再有背後嚼主子舌根的行徑,別怪我無情。”,孟歲檀略帶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懷泉登時閉上了嘴。

    “叫三娘在院子裏跪着,戒尺十下。”

    懷泉領命去了。

    孟歲檀确實不怎麽痛快,寧離确實如她所言,做到了與孟府毫無瓜葛,但他這些卻日子一直回憶過去的事,仍對于寧離在孟府和徐府間選擇了徐府而感到不痛快。

    不過是幼年時期微薄的情誼,才多少年,六年還是七年,孩童時期記憶不深,又怎麽會記得那時的人和事,他私以為孟府再怎麽樣,也養了她十年,或許母親和父親對她并不上心,臻娘也嬌縱了些,但還有他,還有歲璟,只要她想,他們會一直是兄妹。

    但是寧離卻選擇了徐府的那些人。

    甚至連他的關心和好意也都幹脆利索的拒絕。

    她還是怪自己,怪自己那三年對她不聞不問,他想起了她手上的凍瘡,還有內斂沉默的模樣,原本的不悅轉化成更深的歉疚。

    ……

    寧離的腳腕果然在回去後果然腫了起來,方叔和阿喜攙扶着她回了庭院,剝下羅襪後原本骨玉一樣的腳踝處有些紅意,腳背凍的發白。

    “阿喜,趕緊去庫房拿些冰來,這大平路的,怎麽好端端還能崴了腳。”忙前忙後的婆子叫王嬷嬷,是方叔的娘子,前些日子回家探親,這兩日才回來,一瞧寧離便歡喜的不行,這諾大的徐府,只她陪伴徐老夫人,這下好了,小九娘回來了,徐老夫人也不會寂寥無趣。

    寧離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個小圓腦袋,呲牙咧嘴的看着王嬷嬷給她冰敷腳踝,雙手蒙在眼眸上不敢看。

    痛意生生的漫了開來,她餘光一瞥,瞧見桌子上那一堆包袱,布兜被裏頭有棱有角的東西硌得坑坑窪窪。

    “那個,那個是不是聶師兄給我尋得礦石。”她指了指桌上那堆東西。

    阿喜捧着略微沉重的包袱,放到了寧離手上。

    “手腳輕些。”礦石珍貴,她好不容易才向三師兄求來的一小包,她需要按照自己的着色習慣重新調制一份顏料。

    徐府裏還有一大片種植花草的百花園,方叔平日在打理,專門給徐秋錦調制顏料,但她沒打算進去,一則師父還沒回來,不好擅動,二則她也想自己種一片花草,方便自己随時取來用。

    王嬷嬷給她冰敷完後一下下輕柔地用藥油揉着腳踝,藥油味道濃烈,卻很管用,沒過一會兒她腳踝微微發熱,痛意稍減。

    夜色靡靡,銀月高懸,寂寥的寒風時不時的吹打在透着一盞昏黃燈光的紙窗,屋內人影綽綽,寧離伏案透過暖黃的光線細細的查看礦石的品色,除去一些比較難得的品色,不乏有翡翠、朱砂、珍珠、金子。

    這些東西都是尋常人家難以見到的東西,寧離的父親給她留下了一大堆,都是還在時搜羅來方便入畫的東西。

    她先選了一塊雄黃礦石,拿了一把錘子把石頭敲碎,待石塊兒不那麽大後放入玉舂內研磨,研磨為細膩的粉末,又選了好幾種顏色藍礦石,研磨成細粉。

    阿喜打着哈欠:“女郎還不睡麽,都這個點了。”

    寧離卻顧左而言他,“還少一種顏色。”

    “女郎,明日還要同孟大人去順天府。”阿喜提醒她。

    阿喜不提醒她倒是沒想起來,今日她教訓孟令臻的行徑大約已經傳到孟歲檀耳朵裏了,她有些心緒複雜,不知道他明日見了自己會不會又是那副說教的語氣。

    時辰不早,她放下手裏的活計吹滅了燈,上了床榻。

    翌日晨,她乘了馬車到順天府旁邊不遠處的馄饨攤子上消磨時辰,一邊吃早膳一邊等孟歲檀來,她小的時候寧絮很喜歡帶着她胡吃海塞,說什麽體驗人間美味也是丹青的必備修行,後來進了孟府就再也沒碰過。

    為了循規蹈矩,做一個端莊矜持的女郎,她付出了很多,寧離淡淡一嗤。

    “你怎麽在這兒。”寧離馄饨還沒吃完,一道緋色衣角沒入眼簾,她慢吞吞地擡起了頭,嘴角還沾着一點水跡,對上了孟歲檀的眼神,那眼神中混雜着困惑、奇怪、不悅還有一絲敬而遠之。

    對了,她忘了,孟大人不食人間煙火,素來不喜歡這些東西。

    但是,關她何事。

    寧離看了他一眼秉持不浪費原則加快了速度,這兒的馄饨攤子是以前阿喜偷偷跑出來吃過後回去告訴她的,可惜她眼饞卻不能偷溜出來,圓圓小小,又很燙,她小心翼翼的咬着,口舌燙的一吐,紅唇染上了一層潤澤。

    孟歲檀見她不答話,欲言又止後看她不理他,反而撩開衣袍坐了下來,他看起來與這攤子格格不入,緋紅的官袍加身,氣宇軒昂,華美端方,昨日的病容散得一幹二淨。

    君子清執的氣度讓路人頻頻回頭,馄饨攤子的老板小心翼翼問:“這位郎君可要一碗?”

    孟歲檀自然是拒絕了他:“不必。”

    但令寧離意外的是他竟還算有耐心的等她吃完,二人并肩離開了這一小處方地。

    忍了一會兒,大約是忍無可忍了,面色黑沉:“我那日叫懷泉送去了五百兩銀子給你傍身,為何不要。”

    寧離有些奇怪,“我為何要,而且,我們已經毫無瓜葛,大人為何要給我錢?”

    又是這句話。

    她坦然解釋,孟歲檀一時啞口無言,神思漸漸飄遠,頗為煩悶地盯着她的馄饨,他從未在大庭廣衆下吃過東西,自然也不許孟家的人如此,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暗嗤離了孟府,過往的規矩都忘了不成。

    寧離頂着孟歲檀埋怨的眼神下飛速吃完了馄饨,結了帳,二人并肩往順天府行去。

    孟歲檀臉繃得很緊,顯然心情不佳,而他又內斂克制,故而寧離直到順天府搭話後她才後知後覺。

    “勞煩孟大人同我稍等些時候,冶中大約在有事忙。”她剛好聲好氣說完就被孟歲檀打斷。

    “什麽官級,有臉讓我等?”他不客氣的說完這話後徑直闖入了裏面。

    寧離目送着他明目張膽的背影,咂摸出剛才的話語裏有些不易察覺的的火氣,但是她不大在意,腳步快走了些跟了上去。

    果然,他一來,莫說是冶中,連京兆尹都恭恭敬敬的出門來迎,不僅事情飛快的解決,還立時便遞到了禮部。

    送他們走時,順天府的人不知道多恭敬。

    “你的那些師兄呢?到了有用的時候怎麽沒影兒了。”,他仍舊面色不善,刻意提起道。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