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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禁訓令4
來到業餘隊的第一天, 寧洲對國家隊隊友們的思念之情上升到頂峰。
平時不管他怎麽秀、怎麽加速,甚至傳失誤,隊友們都能彌補好, 而現在……
“這裏的攻手們不是一隊的國際水平攻手, 他們無法靠個人能力配合你玩出花兒的傳球。
所以你給他們的每一球都要順手, 也要注意誰準備好了, 誰無法扣球……”
張康喪喪的語調說得人犯困,寧洲苦着臉站在場邊:
“張教練, 可是我剛才沒有失配,為什麽又被趕下來了?”
“你為了避免失配, 只看了己方場地吧?”張康不滿地搖頭, “我都能看出來剛才那球有更好的傳球選擇,你卻偷懶不晃攔網。”
寧洲急着解釋:“沒有偷懶,我視野只能覆蓋半場……”
“你為什麽要給自己的天賦加限制?”
張康斜睨過來:“你出生時帶着說明書?明确規定你的視野适用範圍只有半場?”
寧洲一句話憋在嗓子眼, 難受得很。
擴大視野範圍, 聽起來容易。
但如果真是件簡單的事, 他早就自己轉型成功, 何苦到處尋求教練們的幫助……
看對面攔防or看隊友位置
寧洲目前只能做到二選其一,視野和腦子都難以再進一步。
“寧洲, 想突破自己,大多數時候沒有獨特秘笈,逼自己一把, 該做到的就能做到了。”
張康手中的計時器發出提示音, 他下巴朝球場一揚:
“十分鐘結束,去吧。”
寧洲深呼吸, 等這一分排球落地,踏上場地。
他聽到背後的張康補了一句話:
“記住, 不管你頭腦多麽清晰,能讓攻手進攻永遠是第一位的!”
“哔——”
寧洲在網前就位,下一分他的隊伍是接球方。
對面這輪發球高于業餘隊平均水平,寧洲估摸出發球落點,放下心:
“印昊!”
“OKK~”印昊接業餘隊的發球得心應手,一傳到位。
有印昊保障一傳,寧洲能把精力專注于傳球本身。
‘逼自己一把!’
寧洲半垂眼簾,集中的目光發散開,有意控制視野雙向鋪展。
張康剛才說的話提醒了他。
寧洲曾經在賽場上,将視野擴展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在某幾個打high的時刻,對手、隊友、裁判、教練、前排觀衆……所有細節都在他腦子裏留存。
或許能夠把當時的狀态,變成常态?
寧洲視野瘋長,如侵占牆壁的爬山虎,吸附攀爬着覆蓋球場……
他感覺自己幾乎就要成功了。
但印昊的一傳偏好與寧洋不同,這顆一傳在很短時間內掉落到二傳上方。
虛幻的爬山虎瞬間枯萎。
寧洲不得不抽神,率先傳球——
“Bu。”
寧洲:……
一聽就是拉跨的傳球聲。
他轉換傳球狀态太晚,上手傳球失誤,連擊。
寧洲僵着脖子一點點轉頭,果然見張康對自己招手:
“下場,十分鐘倒計時。”
一整天下來,寧洲沒在場上打多久,大部分時間留在張康旁邊“反省”。
張康是他特別佩服的二傳,寧洲本想着從“黃金一代”主力二傳這裏學到新東西,但挨了一天罵。
‘你往那兒傳誰能扣?站場邊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記清大家的扣球點?’
‘攔網慢點給手!你趕着當破綻?’
‘才打半天就累得跑不動?別偷懶!’
……
寧洲躺床上,習慣性地原地上手傳球,回想起張康的訓斥,手一抖,排球砸到臉上。
“嘶!”他捂着鼻子坐起來,撿回球,喃喃道,“我都有多久沒被這樣砸過了……”
在一傳下落的有限時間內,想要從觀察攔防轉到掌控雙方,得全面升級視野。
範圍、精度、效率……這太難了,簡直是挑戰人類極限。
寧洲上一次遇到這麽困難的轉型,還是在少年時期。
也是他與養父寧旭關系降到冰點的轉折點……
寧旭是“黃金一代”的主力自由人,寧洲和寧洋受他影響,對自由人這個位置有濾鏡。
尤其是小寧洲,練基礎比誰都賣力,有關夢想的作文第一句永遠是:
‘我的夢想是成為像爸爸那樣優秀的自由人!’
直到升入體校,寧洲13歲時,體校為排球專項學生分位置。
寧洲沒有聽養父寧旭給他推薦的二傳,而是在志願位置一欄填:自由人。
當他将志願單交給教練,寧旭出現在體校中,向教練要回寧洲的志願單,遞給寧洲:
‘改掉。你要當二傳。’
寧洲脊背挺直,堅持自己的選擇:
‘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當二傳我的個子不夠用,我要當自由人!’
寧旭定定看着他,鬓角只有幾根不明顯的白發。
然後,寧旭當着其他學生和教練的面,将寧洲的志願單一點點撕碎:
‘向你征求志願位置,只是做個參考,最終決定權在教練手中。
随你想當什麽,教練只會按照我的想法,按照二傳培養你。’
無力的堅守和十幾年的夢想,就那樣被他撕成了碎末,雪花般散落一地……
很快,寧洲被分到二傳組訓練。
寧洋為了讓他開心起來,總是帶他偷溜出去,到隔壁一所初中,找朋友們打排球。
在那裏,他們可以打自己喜歡的位置,交各種新朋友。
如果沒有被寧旭發現,寧洲說不定能偷藏着秘密基地,成長為開朗、愛社交、追求快樂排球的運動員……
但事實上,寧旭為了斷絕寧洲變成“半吊子二傳半吊子自由人”,不由分說給寧洲和寧洋轉校到另一個城市。
寧洲對崇拜的父親生出惱怒,見到寧洋與朋友們道別時的失落,咬着牙向寧旭低頭:
‘我會認真進行二傳訓練的,和朋友們只是一起玩……’
‘玩也不行。’寧旭板正的表情在家裏是絕對權威,‘你只要在球場上就必須挂上二傳身份,你們那些朋友水平太低,對你們沒有幫助。’
寧旭向他展示已經完成的轉校手續:‘你們要轉去的城市出過很多國手二傳,你去那邊一定可以……’
‘你為什麽要一直逼我!?’
寧洲呼吸抖得吐字不穩,看寧旭的眼神像是對着仇人:
‘我在打自己想打的排球,不要替我決定人生!’
成年人優先考慮前途,少年更看重友情和理想。
站在誰的角度都有道理,但無法修複的隔閡,就這樣縱橫在兩人之間……
轉校後,寧洲身邊遍布來自全國各地的二傳後備人才。
和他們相比,寧洲自由人出身的二傳基礎不夠看,被陌生的同伴們嘲笑基本功差。
夢想被扭曲的苦悶、連累咩咩和朋友分開的自責、轉型之路的碰壁……
一連串負面情緒壓在寧洲心頭,他第一次出現了情緒崩潰。
一整晚,寧洲像是被抽走靈魂,抱着一顆排球反反複複地擦拭。
寧洋被他的樣子吓壞了,但沒有告訴養父,只是抱着寧洲不停安慰:
‘沒事,沒關系,咱們兩個還在一起打排球就好,洲洲,沒事的……’
13歲的寧洲,逐漸成為同齡人中的“卷王”。
他永遠在某個角落進行着練習。
甚至養成了将排球放在枕頭邊的習慣,只要還沒睡着就上手傳球。
很多人以為寧洲非同一般的球感是天生的。
但他們不知道寧洲每天睡前最後一件事是練傳球,球感不過是他為了避免排球砸臉,練出來的一些身體本能。
自由人→二傳
半場視野→全場視野
上次轉型他選無可選,而這次,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
他必須做到!
“嗡嗡——”
寧洲回憶被打斷,從枕頭下摸出手機:“喂?”
跨國網絡通話信號不好,餘柏的聲線聽着有些失真:“洲洲,到業餘隊了嗎?”
“嗯,已經被訓一天了。”寧洲塌拉着肩膀,“你呢?R國聯賽正式開始沒?”
“打了兩場,我扣球數還不到10。保障不好小球,聯賽教練就不讓二傳傳給我。”
“啊哈哈咱們這都遇到的什麽魔鬼教練!”寧洲吐槽,“我這邊是視野用不好就下場獨自複盤十分鐘。”
餘柏側耳傾聽:“累嗎?”
“雖然沒上場多長時間,但在場邊的時候,張康教練建議我同時關注八個球場,真的累!”寧洲撲通一聲躺倒,将排球放在旁邊。
“你現在,單獨和排球一起?”
“你在擔心我會陷入那種糟糕的狀态嗎?”寧洲輕笑,聲線更加柔和,“不會了,那時是因為迷茫,現在累,卻目标明确——
用咩咩的話來說,必須Level Up!”
*
兩個多月後。
世界排球錦标賽,排球三大賽事之一。
這次高水平競技舞臺,是諸多強隊奧運會前磨合隊伍的最後一次機會。
強隊彙集,球星齊聚。
“嘭!!”
R國,餘柏的大力跳發落在聯賽教練身前,教練接住彈起來的球,順勢後退兩步:
“嗯,這個落點也納入能用的範圍吧。”
餘柏活動着手腕,記下剛才的手感。
整個聯賽期間,教練一直幫餘柏調他發球的落點。
他發球上帶着暴虐力度,很難調,調出來的球野得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好在有幾個落點,能保持在一個能用的成功率。
教練對着手機翻譯軟件:“別忘了那幾個落點。”
餘柏點頭:“嗯。”
“也別忘了比賽中你掌握的所有細節。”
“嗯。”
“你這個賽季的聯賽任務全部完成,本賽季合約到此結束。”
教練關掉翻譯軟件,用餘柏聽不懂的語速念叨了一句R國語:
“世界男排三大邊攻其中一個位置,被N國隊的神經刀占據已久。
你去世錦賽告訴大家,有更适合放進三大邊攻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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