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陈书语见状喊道：“好了，好了，都别看了，年轻人们都走了，还得我们这帮老东西们继续干啊！尽快把大桥完工，咱们好回家过年！”工地上的大学生们也都纷纷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这几日后踏上返校的火车。

    好一会儿，众人才纷纷散去，对福生这个热心肠的小伙子依旧有些不舍。

    剩下的人也都纷纷打包着行李，计划着要带些什么土特产回去，有的人则跟自己的师傅告别，感谢这么多天来师傅的照顾。

    一时间机耕队的老师傅们也被整的有些伤感了。

    就连老董头听说了，福生要走的消息也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之前不想让福生回来，是因为这里太穷太苦，不想让儿子跟自己一样一辈子面对着黄土地。

    可等到儿子真正回来才发现，他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这里，改变了很多很多……

    一想到这，老董头便又点上烟锅子，默默地抽着烟，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与福生道别，他怕福生一去不回有些不舍，但又希望儿子在大城市过上好日子。

    母亲则是看着老董头愁眉苦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抽抽抽，就知道抽！儿子都要走了，你也不知道好好跟人家道个别，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辈怄气。”

    母亲还以为老董头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殊不知是老董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了。

    “去去去，你懂什么？”老董头斜撇了一眼媳妇，披上大衣自顾自地出了门。

    母亲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听说福生最近要走了，抓紧做点麻花，可以留在路上当干粮，这可是福生最爱吃的。

    母亲还特意多打了几个鸡蛋，找养牛的邻居换了点牛奶，为的就是麻花能够更香甜。

    老董头抽着烟在大街上瞎转悠，他在想儿子走之前要送个什么东西呢，现在的人都流行送点礼物，但是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买点啥。

    只好上卤肉铺，找到了卤肉徐给切了一斤猪头肉，又打了一瓶子白酒，想着回去找儿子喝两盅。

    正当要走的时候，发现巴扎上有卖皮带的，想起这么多天来，儿子似乎还没有一条像样的皮带，老董头便在一旁看了看。

    “牛皮手工制作，怎么样叔，来一条试试，那可是火烧不坏，刀砍不断！”卖皮带的小贩鼓吹着自己的产品。

    老董头拿起皮带在手上掂量了一番，是牛皮没错，看着皮带就想起了以前自己没少用这个东西抽福生。

    福生小时候太调皮，总是闯祸，老董头看着人家找上门来，没办法，只能解下腰间的皮带，在福生的屁股上狠狠地留下几个红印。

    老董头当时也纳闷，怎么生了这么个孙悟空？每天上蹿下跳的就是闯祸，等到后来上了初中，福生也懂事了许多，就很少给家里惹事了。

    自那以后，老董头再也没有打过他，只是父子之间话，少了许多，有时候福生朝家里打个电话，父子二人也只是稍微寒暄两句，基本上都是在和母亲沟通。

    老董头也恍惚了，小时候那个牵着自己一根手指头，总是跟在屁股后面，流着鼻涕的调皮蛋，从什么时候竟然跟自己这么疏远。

    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少言寡语，开始跟儿子没话说了，老董头也想不起来了，似乎是突然间就这样了。

    不过这次回来，二人倒是话多了不少，父子之间的关系也拉近了许多，想到这老董头痛快的付了钱，拿着皮带回家去了。

    福生早已经回到了家里，剩下的这两天时间团里给大学生们都放了个假，福生也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两天。

    “妈，别忙活了，路上咋吃不了这么多呀？”福生一边帮母亲搓着麻花一边劝道。

    母亲找来了三个大铁盆，里面都装满冒了尖，但锅里仍然下着麻花。

    母亲嗔怪地瞪了福生一眼：“这你不吃你的同学也要吃，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女同学到底搞定了没有？你小子什么时候带回来，也让我们好好了解了解。”

    “哎呀妈，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就别再说了，我们都是同学，只是关系好而已。”福生叹了口气，对于李艳的感情问题，福生始终不愿意面对。

    “你是妈生下来的，妈还不知道你？你看那丫头的眼神呀，跟别人都不一样！”母亲自然最懂福生，可福生的也有自己的想法。

    “咳咳。”老董头咳嗽一声，示意自己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福生从厨房探出脑袋打着招呼。

    “嗯，把这猪头肉找个盘子装起来，等会儿陪我喝两盅。”老董头也不知怎么的，只要一跟福生说话，就会不自觉地拿出威严来，明明只是想要普通的交流而已。

    “好，马上来。”福生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拿了个盘子出来。

    “徐叔家的卤肉啊，这味道一闻就是，我记得小时候就喜欢到他们家要肉吃。”福生说着把卤肉倒进了盘子里，又拿出来两个杯子给自己和父亲都斟满了酒。

    “这个给你，二十多岁的人了，皮带都快断了，也不知道换一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好几岁了！”老董头拿出了在巴扎上买的皮带，递给了儿子。

    福生不好意思，挠挠头接过皮带，爱不释手地翻来翻去地看着：“谢谢爸，这不是工作太忙，没顾上嘛。”

    福生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小的一个细节，竟然被父亲注意到了，还买了根皮带送给自己。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知道买东西给人送了。”母亲在厨房里听到响动，撇了一眼。

    老董头哼了一声不说话，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酒，这其中酸甜苦辣咸在舌尖绽放，化作人生的滋味被他咽入喉中。

    何曾及时，他也如此的年轻，如此的朝气蓬勃。

    “爸，怎么能一个人自己喝呢，来来来，咱碰一个。”福生见状，端起了酒杯，他也感受到了父亲今天的不一样。

    几杯酒下肚，老董头的话也多了起来，就这母亲做的可口小菜，和福生说起了过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