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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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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看到裴清詞這條消息, 盛清梨在心底腹诽——她怎麽會不知道他們明天要拍的是吻戲。

    如果是其他戲份,她也不至于拒絕他提出的對戲需求。

    無語凝噎幾秒,盛清梨揉了揉臉頰, 微微有些後悔。

    早知如此,當初編劇提議的時候, 她就應該堅定拒絕。徒弟和師父拍什麽吻戲?這是能播的嗎?

    有的小說網站都不讓談師徒戀, 電影怎麽還能拍師徒親密戲啊。

    此時此刻的盛清梨,已經有些不正常了。

    手機又是一震,還是對面的人。

    裴清詞:「行吧, 盛老師不想對就不對。」

    他說得還挺委屈。

    盛清梨微哽, 很想告訴他, 他們又不是第一次拍吻戲,還需要提前對。他們不提前準備,應該也能拍得很好。

    不是。

    想到這, 盛清梨禁不住捂臉,她在想什麽啊。

    盛清梨, 你大腦清醒一點,清白一點。

    自顧自給洗腦一會兒, 盛清梨面無表情地回複裴清詞:「嗯。」

    裴清詞:「……盛老師晚安。」

    盛清梨:「晚安。」

    回複完,盛清梨把手機丢開,很冷靜地進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出來後, 對面的人也安靜了。

    盛清梨深吸一口氣,仔細看完統籌那邊發來的通告單,拿起了劇本。

    吻戲不需要對,其他戲份她需要再過一遍, 以便明天能正常發揮。

    看完,盛清梨便裹着被子睡了過去。

    -

    翌日早上, 盛清梨和童童一起去酒店餐廳的時候,還湊巧碰到了和助理一同坐下的裴清詞。

    對視一眼,盛清梨正要從他那一桌走過去,裴清詞喊住她,“盛老師。”

    盛清梨垂眼。

    裴清詞示意,“一起?”

    他客客氣氣地問,“聊會晚上要合作的那場戲?”

    “……”

    裴清詞給出的理由,根本無法讓人拒絕。

    盛清梨沒轍,只能答應下來。

    童童和有眼力見的方立随即起身,“梨梨姐你要吃什麽?”

    盛清梨:“和之前一樣。”

    童童和方立走後,裴清詞看她一眼,把手邊一杯牛奶推到她面前,“沒有喝過的。”

    盛清梨還挺喜歡喝牛奶的。

    她盯着那只透明的杯子看了幾秒,輕聲道:“那我就不跟裴老師客氣了。”

    裴清詞:“盛老師随意。”

    兩人面對面坐着,關系看着算不上親近。

    片刻,童童便給盛清梨拿來了早餐,她胃不太好,早上都喜歡吃熱騰騰的食物。

    看到童童拿過來的粥和雞蛋,半截玉米,盛清梨後知後覺發現,她剛剛喝下去的那杯牛奶是溫熱的。

    思及此,她不由看向對面。

    “怎麽了?”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裴清詞低問。

    盛清梨想了想,還是沒把到嘴邊的話問出口,“沒什麽。”

    裴清詞:“……”

    兩人安靜用餐。

    吃到一半的時候,徐行閱和易烨華一同出現在餐廳。

    看到他們坐在一起,徐行閱倒沒顯露出太意外的神情,他喚了兩人一聲,“怎麽這麽早?”

    盛清梨有點兒緊繃地抿了下唇,淺聲道:“裴老師比較早,我也是剛坐下。”

    聽見這話,裴清詞漫不經心地撩了撩眼皮,沒有解釋。

    徐行閱恍然:“那也挺早的,我們去那邊坐,晚點片場見。”

    盛清梨:“好。”

    兩人走後,盛清梨不經意對上裴清詞落下目光時,呼吸微滞,嘴唇微動,“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你不強調,”裴清詞淡聲:“他們也不一定會多想。”

    別人不了解盛清梨,裴清詞是了解的。

    她剛剛和徐行閱說的那句話,無非是在強調她和裴清詞不是一起過來餐廳的,兩人沒有約好,只是和他們一起,碰巧遇見。

    盛清梨一頓,張嘴想說點什麽,最終作罷。

    她确實有那方面的意思,習慣很難改。

    兩人這邊靜了下來。

    裴清詞沒有再出聲,盛清梨斂了斂神,也低下頭繼續吃早餐了。

    吃好之後,他們和各自助理一同出發去片場。

    -

    抵達片場,盛清梨便先去化妝了。

    她又是一天的戲,上午的戲比較難拍,是她的打戲。桃林縣的天氣依舊很熱,稍微動一動就會出汗。

    正式拍攝後,鐘導喊了好幾次NG,化妝師上前給盛清梨補妝。

    “好熱啊梨梨姐。”童童把小風扇遞給她,“你還好嗎?”

    盛清梨應聲:“還好。”

    打戲拍攝本身就比較容易出現誤差。

    有時候是演員沒發揮好,有時候又是威亞,衣服頭發等各方面的問題。

    補完妝,盛清梨繼續拍。

    這一場拍戲結束,盛清梨累得有點兒不想動了。

    她體力消耗過大,走到一旁休息。

    鐘導那邊也準備就她剛剛拍攝的景,拍攝其他人戲份。

    盛清梨到一旁休息。

    緩了緩,她準備轉頭喊童童去給自己拿一瓶冰水時,旁邊先遞來一瓶擰松了瓶蓋的礦泉水。

    “……”

    盛清梨擡眼,伸出手摸了下瓶子,“我想喝冰的。”

    裴清詞神色淡然地拒絕她,“沒有。”

    盛清梨噎了噎,小聲道:“那邊不是有冰箱嗎?”

    劇組有準備幾個大冰箱,拍攝的天氣太熱,大家都想喝冷飲。場務便提前安排工作人員備上了,以備不時之需。

    裴清詞嗯了聲,很冷漠地回答她:“但你不能喝。”

    “為什麽?”盛清梨有點兒無語,她是胃不太好,但不是胃完全不行。

    偶爾一點冷飲,刺激性的食物,還是能吃的。

    裴清詞擡眼,“你剛剛在太陽下曬過,這時候喝冷飲很容易中暑。”

    冷熱交替,也容易感冒。

    聞言,盛清梨一頓,有些憋屈地哦了聲。

    罷了。

    那她晚點再喝。

    盛清梨是聽勸的,她從裴清詞手裏接過礦泉水,喝了半瓶後,忽而注意到了點什麽,“鐘導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她詫異,“是有什麽喜事嗎?”

    雖說打戲NG不怪她,但NG近十次,鐘導都笑盈盈地沒說什麽,就有點兒詭異了。

    裴清詞:“邬老師今天來劇組。”

    盛清梨:“邬老師?”

    她愣了愣,反應過來:“鐘導的太太?”

    裴清詞颔首。

    “難怪。”盛清梨咕哝。

    她知道,鐘宏茂和自己的妻子感情很好。鐘宏茂對外是嚴肅又專業的導演,嚴厲起來不講任何情面道理,但在家是妻奴,也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妻管嚴。

    同樣的,盛清梨也知道,鐘導的太太邬老師是圈內很有名的編劇,裴清詞演過她劇本裏的人物。

    兩人正聊着,鐘導呼喊裴清詞。

    裴清詞應聲,臨走前看了眼盛清梨,“別喝冷飲。”

    盛清梨:“……”

    他怎麽知道她會在他走後去喝。

    無言霎時,盛清梨有點兒無奈地看向走過來的助理,“童童。”

    童童:“什麽?”

    盛清梨仰起頭望着外面的大太陽,感慨道:“這麽熱的天喝不了冷飲,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呢?”

    童童默了默,安慰她,“你還有很多錢,沒花錢之前就不活也太虧了吧。”

    盛清梨:“……你說得似乎有點兒道理。”

    童童撲哧一笑,“多喝點水就好了。”

    緩了緩,盛清梨也沒那麽想喝冷飲了。

    -

    休息片刻,等其他演員的戲份拍完,又輪到了盛清梨。

    白天的戲份對盛清梨來說,有難度,有挑戰性,但不至于征服不了。

    深夜和裴清詞的對手戲,才比較令盛清梨頭疼。

    劇本裏,辛曉是深更半夜溜進師父的房間,想看他一眼就悄悄下山離開的。可進去他房間,看到他的睡顏之後,她想到白天表白被拒的畫面,直覺就這麽走了有點兒虧。

    也因此,她趁着師父睡着,大逆不道地偷親了他。

    “……”

    戲份在月黑風高的時候,鐘導對時間要求比較高,他喜歡拍一些自然的時辰變化。

    也因此,盛清梨和裴清詞這場戲,最少要等到十一點才會開始拍攝。

    拍攝還早,在房車裏吃過晚飯之後,盛清梨翻出了劇本。

    她還沒來得及看,手機裏收到裴清詞發來的消息,問她是不是在房車。

    盛清梨:「要提前對一下晚上的戲?」

    裴清詞:「邬老師到了,鐘導讓我問問你,要不要過來聊聊天。」

    盛清梨詫異:「和鐘導太太?」

    裴清詞:「你想和我聊也可以。」

    盛清梨在裴清詞看不見的地方撇了撇嘴,誰想和他聊天。

    話是這麽說,盛清梨還是很誠實地問了對面的人:「你們在哪?」

    裴清詞:「片場休息室。」

    其實盛清梨這句話多餘問了,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打開房車門的時候,就看見了從片場裏往這邊走的男人。

    四目相對幾秒,盛清梨朝他走過去,“你怎麽出來了?”

    裴清詞收起手機,語氣淡淡,“怕你又找錯房間。”

    “?”

    盛清梨懵了一下,很自然地想起上次去見鐘導,她看見包廂裏的裴清詞就找借口說找錯那件事。

    略微無語一會兒,盛清梨沒忍住問,“裴老師,你的粉絲知道你這麽計較嗎?”

    裴清詞:“你想讓他們知道?”

    盛清梨:“……”

    說話間,休息室到了。

    剛到門口,盛清梨便聽到裏面傳出的對話聲。

    裴清詞擡手敲了敲門,才示意盛清梨進去。

    看到進來的兩人,鐘宏茂笑着給自己的太太介紹,“這是清梨。”

    “這位是我太太,你叫她邬老師就行。”

    盛清梨應聲,“邬老師,久仰大名。”

    邬暖姝一笑,面容和善,溫聲道,“清梨比電影裏還要漂亮。”

    盛清梨訝然。

    邬暖姝示意她到自己身邊坐,笑吟吟問,“很意外嗎?我看過不少你的電影作品。”

    盛清梨是真的有點意外。

    她知道自己的作品還不錯,看的人也不少。但她沒有想到邬暖姝也會看。

    鐘宏茂适時開口,“這部電影選你,我們倆一起讨論過。”

    兩人也是偶然的一個夜晚,去電影院挑中了盛清梨主演的那部電影。

    也就是舒莉莉那個角色的電影。

    當時也是邬暖姝提議的,說盛清梨的海報看上去不錯,他們看那部電影。

    看完之後,鐘宏茂便和自己的妻子說,“我似乎發現了一個好苗子。”

    邬暖姝笑了下,淺聲道,“她進步很大。”

    在舒莉莉那部電影之前,邬暖姝看過《愛情誓約》。

    但看《愛情誓約》的時候,邬暖姝相對地關注裴清詞一些。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後期她才和裴清詞有了合作。

    ……

    聽兩人提起舒莉莉,盛清梨怔了怔,輕聲道,“兩位老師謬贊了。”

    “不是謬贊。”邬暖姝望着她道,“你是真的進步很大。”

    看《愛情誓約》時,邬暖姝雖覺得盛清梨演得也不錯,但那個角色是适合她的,和她契合度很高,再結合她的演技,一加一便大于了二。

    但舒莉莉和盛清梨是截然不同的。

    她能演繹得那麽好,是真用了功,也真的有了巨大的進步。

    聽到邬暖姝這麽誇自己,盛清梨還有點兒不好意思。

    看出她的羞赧,邬暖姝笑道:“鐘導跟我說你在這部電影裏表現也很不錯,我很期待電影上映的那一天。”

    盛清梨輕聲:“我也很期待。”

    辛曉這個角色,她演得很過瘾。

    幾個人閑聊了幾句,鐘導便出去開工了。

    晚上盛清梨倒是只有和裴清詞對手戲,但裴清詞有自己單獨的。

    兩人出去拍戲,邬暖姝想了想道,“我們也出去看看?”

    盛清梨:“好。”

    她其實也是想出去觀摩的。

    兩人走到鐘導旁邊的空位坐下,邬暖姝看了眼不遠處走出的裴清詞,感慨地說,“清詞氣場立馬就不一樣了。”

    這一點,盛清梨極為認可。

    “裴老師的演技是公認的好。”

    “裴老師?”邬暖姝揚了揚眉,“你叫他裴老師?”

    盛清梨啊了聲,對上邬暖姝看過來的目光時,遲疑地點了下頭,“……我們叫着玩的。”

    邬暖姝忍俊不禁,“原來如此。”

    盛清梨:“……”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邬暖姝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沒等盛清梨多想,拍攝便要開始了。

    她和邬暖姝一致保持着沉默,看裴清詞入戲,表演。

    ……

    十點的時候,其他戲份都拍得差不多,鐘導才喚了盛清梨一句,“準備得怎麽樣了?”

    盛清梨故作鎮定地說,“……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偷親是單方面的,盛清梨覺得自己應該能一條過。

    鐘導點頭,“行,去補妝準備吧。”

    盛清梨點頭。

    -

    等盛清梨從化妝間補完妝出來時,裴清詞也換了一身衣服。

    兩人在走廊碰見。

    瞥見盛清梨紅了的耳朵,裴清詞無聲地勾了下唇,“緊張?”

    盛清梨:“一點點。”

    裴清詞:“緊張什麽?”

    盛清梨覺得他明知故問,她沉默一會兒,反客為主,“你不緊張?”

    裴清詞揚了揚眉,“我為什麽要緊張?”

    他是被偷親的人。他閉着眼睛睡覺,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行。

    “……”

    安靜幾秒,正當盛清梨思索怎麽反駁他時,裴清詞忽而低語,“放輕松。”

    他頓了下,“實在不行,你可以回憶一下那張照片。”

    盛清梨茫然三秒,反應過來,“裴清詞。”

    她瞪着他,臉頰迅速地染上紅暈,“你不要太過分。”

    裴清詞莞爾,一臉無辜,“盛老師,我什麽都沒說。”

    盛清梨忍了忍,沒忍住踢了他一腳,“不跟你說了。”

    看着盛清梨氣鼓鼓走遠的背影,裴清詞低低笑了聲,還跟以前一樣不經逗。

    布景結束。

    盛清梨和裴清詞也準備就緒。

    周圍忽而靜了下來。

    夜色濃濃,晚間的風從耳畔呼嘯而過。

    鏡頭下,辛曉穿着一襲便裝,身姿輕盈地推開師父的房門,走了進去。

    她肩膀上,還背着一個小小的包袱,包袱裏是她全部的家當。也是她帶上山來的那些東西。

    山裏的,包括師父給的,她全部都沒拿。

    進入房間,辛曉便看到了躺在床上沉睡的人。

    皎潔的月色照進房間,他清冷的面容鑽入辛曉的眼睛。

    辛曉放輕腳步走近,呼吸半屏。

    “師父……”她很輕地喚了一聲,床上的人沒有反應,他睡着了,且睡得很沉。

    大概是辛曉的氣息對他來說是熟悉的,他沒有被夜風驚醒。

    辛曉站在床邊,靜靜地注視着她。

    她眼瞳裏情緒湧動,在無人窺見的地方,難掩對他的傾慕,愛意。

    良久良久,辛曉似乎看夠了,才轉身離開。

    走了兩步,她又想起點什麽,折返回去。

    幾秒,在鏡頭和月色的凝視下,她小心翼翼地在師父的床邊蹲下,靠近——

    “卡!”

    裴清詞睜開眼,和依舊蹲在旁邊的盛清梨對上視線。

    那一刻,兩人神色微動。

    鐘宏茂沒有察覺到兩人的異樣,他在不遠處喊,“清詞,你剛剛怎麽動了?”

    裴清詞從床上坐起,看向鐘導道,“鐘導,我覺得這件事,他應該是知道的。”

    鐘宏茂一怔。

    裴清詞解釋,“他是武力值很高的角色設定,即便對自己徒弟的氣息很熟悉,那麽她進入房間的時候,他也是有所察覺的。”

    連回之所以不睜眼,一是想看看自己的徒弟要做什麽,二是……他內心也有對徒弟壓抑的情感,從某個陰暗面來說,他是期待辛曉對他做點什麽的。

    “我覺得清詞說得有道理。”之前就看過劇本的邬暖姝緩聲,“清詞需要給點反應,只是反應不能太大,至少不能讓辛曉察覺。”

    裴清詞點頭,解釋道:“她也可以察覺,但她不能表露自己察覺到了。”

    因為辛曉被師父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也做了下山複仇的決定。

    幾個人讨論一番,鐘導決定拍攝兩個不同版本。

    一個是連回這個師父不給反應的,另一版則是,他“無意識”有反應的,有感覺的。

    重新開始拍攝。

    盛清梨深吸一口氣,努力地壓制自己那顆跳動過快的心髒,告訴自己……拍戲拍戲,你專業一點。

    現在躺在你面前的不是裴清詞,而是你的師父連回。

    自顧自給自己洗腦一會兒,盛清梨調整好了情緒。

    重新在床邊蹲下,她借着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擡手,描繪着她師父的面容,她想要記住這張臉,想師父的一颦一笑,五官輪廓,全部都刻進腦海裏。

    她的手指從上往下描繪着。

    在看到他貼合在一起的薄唇時,她的手指有所停頓,然後遲疑地撫了一下。

    連回長睫輕顫了下。

    奈何緊張的辛曉毫無察覺,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她師父的唇好軟,手指碰到都這麽軟……那親上去的話,觸感是不是會更軟。

    她在床沿邊上掙紮良久,最終還是沒能抵過內心的渴望,緩慢傾身靠了過去。

    鏡頭推進特寫。

    辛曉目光直直地,有欲望地,貪戀地望着連回。

    而後,她一鼓作氣,貼上他那張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唇。

    雙唇相貼幾秒,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只有窗外的風吹亂了他們的發絲。

    辛曉屏息,心跳提到了嗓子眼。

    她直勾勾地注視着沉睡的人,知道他沒有被自己吵醒之後,她得寸進尺地又往下親了一下。完全撤開之前,她牙齒微動,輕輕地咬了下連回的下唇,才憤憤不平地放開他,并自言自語地給自己洗腦,“誰讓你拒絕我。”

    做完這些,她心虛不已,迅速地往門口走。

    走到門口時候,辛曉又有些不舍得,留戀地回頭看了一眼。直到遠處傳來人拟的鳥叫聲,她才狠心地轉頭離開。

    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連回搭在身側的手掌握拳,他睜開眼看向鏡頭,神色冷峻地從床上坐起,目光緊鎖着緊閉的那扇門。

    “……”

    -

    這場戲拍了幾遍,終于過了。

    聽到鐘導說過了的時候,盛清梨暗暗松了口氣。

    忽地,她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

    盛清梨擡眸看過去,對上裴清詞看過來的幽深目光。

    他一瞬不瞬地凝視她,就像剛剛的“她”凝視“他”一樣,眸光微暗,眼瞳裏壓抑着明顯的欲念。

    他們談過戀愛。

    盛清梨很清楚地知道,他看自己眼神的意思。

    轟的一下,盛清梨耳朵有點兒燙。她呼吸發緊,欲蓋彌彰地抿了下唇,匆匆忙忙地轉身離開,“我去補個妝。”

    晚點還有一個她下山的景要拍。

    看到盛清梨離開,監視器前的鐘導咦了一聲,“清梨今天不回看自己的表演了嗎?”

    裴清詞走近,“她補妝去了。”

    鐘導莫名:“她待會拍背影,補什麽妝?”

    裴清詞沒搭腔。

    他擡手點開剛剛拍攝好的那幾個鏡頭,頓了頓道,“鐘導。”

    鐘宏茂側首:“嗯?”

    他跟着看了一眼,“你覺得哪場更好?”

    裴清詞伸手指着第三次拍的那場。

    鐘宏茂笑了,“大概率也是用這一版本,你給的回應很好。”

    他剛剛細細琢磨了一下,覺得他們分析得很有道理。

    說到這,他再一次偏頭調侃裴清詞,“你不是說和清梨不熟?”

    裴清詞佯裝不懂,“什麽?”

    “你和清梨這場吻戲拍得很默契。”鐘宏茂看着他的臉上滿是促狹,“我看得出,其他人也看得出。”

    裴清詞稍頓,把視線轉移到剛剛點了暫停的吻戲畫面上,“鐘老。”

    鐘老:“嗯哼。”

    裴清詞極為冷靜地提醒他,“那句話,是您電影女主角說的。”

    他從來就沒有說過,自己和盛清梨不熟這樣的話。

    盛清梨剛從洗手間折返,就聽到兩人這段對話。

    瞬間,她有點兒想遁地逃跑。

    沒等她轉身,裴清詞就先看到她了,“盛老師。”

    盛清梨:“……”

    對上兩個人看過來的目光,盛清梨僵硬地扯出笑臉,“鐘導,裴老師。”

    鐘宏茂颔首,“過來看看剛剛那場戲?”

    他道,“我剛剛跟清詞讨論,你們拍的這幾場,用哪一場最合适。”

    盛清梨騎虎難下,她不得已答應:“好,我看看。”

    把自己偷親裴清詞的幾場戲看完,盛清梨相對冷靜地選擇了第三次拍攝的那場。

    看到她的選擇,鐘宏茂笑了,重複了一遍說,“你和清詞是真的默契。”

    盛清梨:“……”

    她靜了三秒,分析道:“結合人物設定來看,這一場裴老師給出的反應是最合适的。”

    鐘宏茂笑而不語,“行,暫定這一場。”

    他道,“其他的,等剪片再做最後決定。”

    盛清梨紅着臉點頭。

    拍完最後一場背影,這一天也要收工了。

    聽到收工兩個字,盛清梨飛速地往換衣間跑。只是她再怎麽迅速,也快不過早就換好了衣服的人。

    換上私服出來,盛清梨看到門口站着的人。

    她艱難地扯出笑臉,“裴老師怎麽在這兒?”

    裴清詞擡了擡眼,“等你。”

    “……”

    盛清梨被裴清詞直白的言語哽住,張了張嘴:“你有什麽話不能晚點說?”

    裴清詞定定地看她一眼,“我擔心晚點你就困了。”

    盛清梨語塞,“……不至于。”

    她有點兒不自在地抿了下唇,眼神飄忽,“先回酒店吧。”

    裴清詞垂眼,“你确定?”

    盛清梨點頭,嘴唇翕動,“我想獎杯了。”

    最終,裴清詞還是信了盛清梨。

    兩人坐各自的車回酒店。

    回去路上,盛清梨隐約知道裴清詞找她做什麽,但又不是很确定。

    她托腮望着窗外,思緒飄飛。

    驀地,她手機震了震,是黎語薇發來的消息:「給你一句忠告。」

    盛清梨:「?」

    黎語薇:「沒事別錄綜藝,累死我了。」

    盛清梨忍俊不禁:「你的綜藝從早上錄到現在?」

    黎語薇提前回去,是經紀人給她接了一期飛行嘉賓的綜藝,她不得不去。

    她是拍電視劇的,偶爾需要在電視綜藝刷刷臉。

    黎語薇:「對,我都要累到散架了。」

    黎語薇:「綜藝真不是人錄的,比拍戲還累。」

    盛清梨想了想:「那我應該不會錄。」

    黎語薇:「競技類的別錄,其他的倒是可以。」

    盛清梨:「例如。」

    黎語薇:「你可以和裴清詞參加戀綜,公費談戀愛。」

    盛清梨:「……我不差那點錢。」

    黎語薇:「你知道現在錄綜藝的費用多高嗎?」

    盛清梨:「多高?」

    她是真的不知道。盛清梨之前就和林琳說過,想要讓自己保留一定的神秘感,這樣觀衆去電影院看她的電影,才不至于出戲。

    盛清梨是個慢熱的人,也不會搞笑,綜藝并不合适。

    如非必要的宣傳,她都不接。

    所以這麽多年,盛清梨只上過兩期訪談類的節目,還有幾期主打電影宣傳的綜藝錄制。并且都是沒有酬勞的。

    黎語薇:「二三線藝人一期都有百萬,你說呢。」

    就盛清梨的咖位而言,一期至少五百萬,甚至更多。

    盛清梨:「綜藝這麽有錢?」

    黎語薇:「是啊,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藝人喜歡錄綜藝。」

    盛清梨:「說得也是。」

    兩人閑扯一會兒,黎語薇說累了,先回酒店洗澡。

    結束對話,盛清梨閉眼休息了一會兒,車子便停下了。

    盛清梨和裴清詞的車幾乎是同時抵達酒店的。

    兩人和助理一同下車,進入電梯。

    看到裴清詞,童童很自覺地在自己房間樓層便走了出去。

    瞬間,電梯裏便只剩下他們兩人。

    深夜的電梯格外安靜,安靜到似乎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同樣的,盛清梨也能感覺到,裴清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大約過了幾十秒,電梯門開了。

    盛清梨低頭往前走,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時,落後她兩步的人也不知道怎麽做到的,他先她一步打開了房門,并在盛清梨剛剛拿出房卡時,拽住她手腕,把她拉進了自己房間。

    盛清梨猝不及防,等房門關上,她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喊他,“裴清詞。”

    裴清詞神色淡然,垂眼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緩聲提醒,“你再喊大聲一點,隔壁的人就聽見了。”

    盛清梨噎住,怒瞪他,“你幹嗎?”

    裴清詞斂眸,俯身注視她,“不是要看獎杯?”

    “……”

    聽到兩人動靜的獎杯早就從房間裏跳了出來。

    盛清梨低頭,看到翹起尾巴走近他們的小貓咪,長睫輕顫,“那你也不需要直接把我拽進來。”

    “哦。”裴清詞淡聲,“我怕你跑。”

    盛清梨啞言,語塞地斜他一眼,“你不要污蔑我。”

    聞聲,裴清詞淺淺地笑了下,冷不丁問,“晚上拍戲的感覺如何?”

    盛清梨正在逗貓,沒有聽懂他的話外之意,“什麽怎麽樣?你指NG還是——”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裴清詞回答了她,“吻戲。”

    盛清梨呼吸微滞,擡眼迎上他落下的目光時,有點兒緊張地抿了下唇,“沒什麽感覺。”

    裴清詞:“沒什麽感覺是什麽意思?”

    盛清梨敷衍地回答他,“字面的意思。”

    他們倆那是在工作,她能有什麽感覺。

    話音落下,盛清梨隐隐覺得房間內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她偷偷地擡眼去看不遠處站着的人,有點兒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驀地,裴清詞把視線轉移到獎杯身上,他朝一人一貓走過來,拎起獎杯道:“你先去房間裏玩一會兒。”

    獎杯喵喵叫。

    奈何裴清詞不管,直接把貓塞進房間,還順手關上了門。

    盛清梨愕然,“你關它做什麽?”

    “它很吵。”裴清詞說。

    盛清梨無言,小聲道:“它剛剛明明沒有……”

    叫這個字還沒說出口,裴清詞忽而道:“它在這裏,你的注意力只會在它身上。”

    盛清梨傻眼,不可思議道,“你怎麽還跟一只貓……”

    “不可以?”後面的話,在裴清詞俯身逼近她時咽了回去。

    他們的距離拉近,他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臉頰,微微有點兒癢。

    無聲幾秒,盛清梨控制着心跳悸動,張嘴提醒,“你不是有話要——”

    “有,但不着急。”裴清詞回答她,并在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嘴唇往下偏移幾分,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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