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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站這兒發什麽呆？”聽見關門的動靜, 黎語薇從房間走出。
盛清梨擡眼，還沒來得及開口，黎語薇的注意力就已經被轉移。
“天吶獎杯, 你比視頻裏和照片上漂亮多了。”她伸手把獎杯從盛清梨懷裏搶走，走到沙發上坐下, 開始逗貓。
盛清梨：“……”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 她微微失語，慢吞吞地走過去一同坐下。
兩人把小貓咪放在中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撸着它的小腦袋。
獎杯對熟悉的人向來乖巧, 盛清梨想怎麽玩它, 它都不會跑, 時不時還會變換躺卧的姿勢，一會兒側躺，一會兒露出肚皮, 跟兩人撒嬌。
“救命……”黎語薇看得一愣一愣的，誇贊詞匮乏道, “我知道獎杯可愛，但我沒想到它這麽可愛。”
盛清梨看着獎杯一連串的動作, 眉梢輕揚，有點兒小傲嬌地說，“那是, 你也不看看是誰的貓。”
“誰的？”黎語薇觑她，揶揄道：“以前确實是你的，可現在已經是裴老師的咯，它現在姓裴。”
“……”
盛清梨哽住。
黎語薇把她憋屈的神色看在眼裏, 忍俊不禁，“不服氣？不服氣你現在去對面跟裴老師争奪一下撫養權。”
“他不在房間。”盛清梨沒多想地說。
黎語薇眨眼, 揚了揚眉道：“喲，知道這麽清楚呢。”
盛清梨假裝沒聽出她的打趣，言簡意赅道：“剛剛易烨華找我對戲，我說沒空。”
“……”黎語薇很了解盛清梨，立馬明白她的意思，“然後你把對戲這個任務交給裴清詞了？”
盛清梨點頭。
“完蛋。”黎語薇忍了忍，沒忍住笑道，“我有點兒同情烨華弟弟了。”
盛清梨瞥她一眼。
“我有預感，他一定會後悔今晚過來找你對戲這件事。”
盛清梨沒有說話，只是想到易烨華臨走時欲言又止的神情時，也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他應該不會怪我吧。”盛清梨咕哝。
黎語薇撲哧樂了一會兒，“明天你就知道了。”
她感慨，“今天過後，這位小弟弟應該不會再來找你對戲了吧。”
盛清梨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那就看裴清詞今晚把人虐得慘不慘了。”
黎語薇啧了聲，把獎杯抱到懷裏和它額間相抵，戲谑道，“根據我對裴清詞的了解，他不可能會手下留情。”
“……”
-
事實似乎也是如此。
翌日到片場，盛清梨本想問問易烨華昨晚對戲對得怎麽樣，還需不需要她幫忙。
她才剛喊他，易烨華便慌裏慌張道，“清梨姐，我都準備好了，不用麻煩你幫我對戲。”
盛清梨詫異，卻也沒多說什麽，她點點頭，笑着說：“那就期待你的表現。”
易烨華強顏歡笑：“好的清梨姐，我助理在那邊等我，我先過去。”
看着易烨華跑走的背影，盛清梨有點兒摸不着頭腦地看向從導演那邊過來的人，“裴老師。”
裴清詞停下腳步，垂眼看她，神情自得，“盛老師。”
對視一眼。
盛清梨抿了抿唇，沒忍住說，“裴老師就不怕爆出不好的新聞嗎？”
裴清詞擡眼，慢慢悠悠道：“什麽不好的新聞？”
“就比如——”盛清梨看着剛剛易烨華跑遠的方向，“淩上虐下，以大欺小，恃強淩弱。”
聽她說完，裴清詞斜她一眼，“我有嗎？”
盛清梨看着他不說話。
裴清詞低眸睨她，微擡下颌，微微一哂：“我還不至于跟一個小弟弟斤斤計較。”
盛清梨哦了聲。
裴清詞瞧她明顯不信的樣子，無言道，“是他領悟力太差。”
裴清詞還真不至于對一個新人做什麽，即便他看出易烨華有想拉近和盛清梨的距離，和他打好關系的想法。
這種想走捷徑的新人，對前輩獻殷勤的新人太多，裴清詞不會完全地把他們的想法扼殺，他只是做了适當的敲打。
并且，昨晚他是真的陪易烨華對了戲。
奈何他心思不在正道，也不在狀态。自然而然地，對戲變得坎坷。
也是如此，他剛剛看到裴清詞過來，才會一溜煙地跑掉。裴清詞的氣場太強，他是真有點兒怕他。
“……他可是鐘導選出來的新人。”盛清梨提醒他，“你是在說鐘導選人的眼光不行了嗎？”
裴清詞看她一眼，語氣冷淡，卻能讓人聽出不一樣的味道，“故意的？”
“我哪敢。”盛清梨感覺耳朵麻了一下，一臉無辜模樣，“我只是客氣地提醒你，那是鐘導選出來的新人。”
裴清詞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意思很明顯——你就是敢。
盛清梨确實也是敢。
她在裴清詞面前，一直都很嚣張。她仗着裴清詞的縱容，挑戰過不少他的底線。
想到過去的舊事，盛清梨有點兒不自在地抿了下唇，“我……”
“待會……”
兩人一同出聲，雙雙愣了一下。
裴清詞斂神，聲線低緩，“你先說。”
盛清梨頓了下，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無言霎時，她緩聲問，“你經紀人昨天沒說什麽嗎？”
她指的是微博上點贊的事情。
兩人的熱搜，半夜才下。
盛清梨也是睡前被黎語薇告知才知道，她和裴清詞的CP超話，昨晚熱度沖上了第一。
兩人的唯粉都很沉默。
盛清梨這邊還好，盛清梨澄清了緋聞，他們便沒什麽好說的。
可裴清詞不一樣，他是沒有亂七八糟的緋聞，還給自己制造緋聞。
他粉絲對他是真無奈，盛清梨的粉絲說他倒貼，他粉絲還反駁不了。他們沒辦法解釋說裴清詞微博被盜之類的話。
要真被盜，工作室早就解釋了。
工作室一直沒有動靜，就已經證明了，點贊是裴清詞個人的主觀主動行為。
“擔心我？”裴清詞沒有正面回答盛清梨的問題。
盛清梨迎上他落下的目光，臉頰有些熱，“……你畢竟是被我影響的，我擔心也很正常吧。”
她解釋自己擔心的理由。
聽到這話，裴清詞定定地看她一會兒，不鹹不淡落下兩個字，“嘴硬。”
盛清梨：“……”
莫名地，她聽出了寵溺的感覺。
她張了張嘴，正想反駁點什麽，不遠處工作人員喊她，“清梨姐。”
盛清梨應聲，“來了。”
她偏頭看向裴清詞，還沒說話，裴清詞先微擡了下巴，示意道，“去吧。”
這一天沒有裴清詞的戲份，盛清梨和易烨華的倒是不少。
前者拍攝很順利，後者磨了許久，磨到鐘導開始抽煙都還沒過。
盛清梨和易烨華有兩場夜戲，卡着拍不下去時，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易烨華一直道歉。
抽完一支煙，鐘導擺擺手，看向不遠看熱鬧的裴清詞，“清詞。”
裴清詞：“嗯？”
鐘導：“你和清梨給他演一遍。”
話音落下，他看向易烨華，“你看看清詞怎麽演的，感受一下你這個角色的情緒轉變。”
易烨華怔愣，神色微窘道，“好的鐘導。”
他擡手摸了下鼻子，看向裴清詞，“裴哥，麻煩了。”
“不麻煩。”裴清詞起身，語氣淡淡道，“你現在是劇本裏的人，把自己所有注意力都傾注到你的角色裏，你自己帶入了，觀衆才有可能帶入。”
聽完裴清詞的話，易烨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裴清詞和盛清梨搭戲。
一個現代裝一個古代裝，看着明明很有違和感，很不倫不類。
可當場記喊出開始之後，兩人之間的氣場就變了。
直到兩人這場戲表演結束，現場工作人員才恍若隔夢地回了神。
“天吶，我剛剛完全沒有注意到裴老師是現代裝這件事。”
“誰說不是，他們倆的對手戲是真的好看。”
“裴老師不愧是裴老師，能演冷靜成熟的師父，也能演初出茅廬莽撞的少年郎。”
“天賦型演員不是說說而已的。”
“……”
聽着工作人員的誇贊聲，易烨華臉色微僵，更覺得無地自容了。
驀地，面前一道影子落下。
“清……清梨姐。”易烨華擡眼，詫異喊她。
盛清梨應聲，“你劇本呢？”
易烨華把自己的劇本遞給她。
盛清梨接過，指了指道，“你坐，我幫你剖析一下等會要拍攝的這場戲。”
邊說，她邊拿筆在易烨華劇本的臺詞上做深入分析。
鐘導想要的一些情緒，劇本裏不一定會寫，因而便需要演員自己的領悟能力。
有時候，語言也是蒼白的。
看着盛清梨專注的側臉，易烨華呆了呆，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清梨姐，我是不是給你們拖後腿了。”
“新人的時候大家都一樣。”盛清梨告訴他，“昨晚裴老師沒跟你對這場戲？”
易烨華窘迫，“對了，是我沒有發揮好。”
他後知後覺想起昨晚裴清詞提醒他的幾個重點。
“在新人裏，你表現很不錯了。”盛清梨告訴他，“但你要知道，這是鐘導的劇組，鐘導對表演的要求比較高，他希望你演好這個角色，更希望你以後提起這個角色的時候，是驕傲的，因而嚴苛了一些。”
易烨華怔怔，羞愧道，“清梨姐，我……”
盛清梨莞爾笑笑，把寫了注釋的劇本還給他，溫聲道，“不要有太大的壓力，裴老師剛剛做了個很不錯的示範，這邊我也給你做了注釋，你再把這一段結合前後看看，理解一下。理解後我們先私下來幾遍，差不多了再上。”
易烨華抓着劇本，局促道，“這樣的話，要耽誤不少時間。”
“沒事。”盛清梨笑着道：“讓他們休息一下。”
易烨華：“啊？”
他還沒來得及再多說點什麽，遠處場務呼喊，“烨華請大家吃水果和點心了，有空的來這邊領啊，大家休息一會兒。”
易烨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盛清梨，“水果是怎麽回事？”
“裴老師安排人送過來的。”
“那為什麽說是我買的？”易烨華懵了。
盛清梨：“你說呢？”
易烨華愣了一下，明白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劇組的工作人員想早點收工下班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因此，對于拖延進度的易烨華，他們會有抱怨也是很正常，可以理解的。
這個時候，如果易烨華能及時安排人送來水果點心，是可以稍微安撫到大家焦躁情緒的。
雖說工作人員不差這一口吃的，但有總比沒有好。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道理，圈子裏太常見。
易烨華是個新人想不到這一點，裴清詞和盛清梨也不想樹敵。
裴清詞把光環搶了，總得适當地做出一些補充。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裴清詞和易烨華的經紀人認識，這筆賬，他會找易烨華的經紀人讨要。
“那明天我請客。”易烨華也是上道的，他是新人，卻也不是真的沒有情商，“然後我說裴老師請客的，可以吧？”
聞言，盛清梨笑笑：“你晚點跟你裴哥說吧。”
她點了點他劇本，“趁他們吃東西的時間，我們對戲。”
有了盛清梨和裴清詞的點撥，易烨華總算是抓住了一丁點兒精髓。
正式開拍又磨了幾遍，這場戲終于過了。
-
收工之後，全場歡呼。
盛清梨換了衣服準備回酒店，剛到停車場，車窗被人敲了下。
她看向車窗外站着的人，“……你司機又回去了？”
聽到這個“又”字，裴清詞挑了下眉，“盛老師已經知道了。”
盛清梨：“……”
她不想知道都難。
車門打開，裴清詞彎腰上車。
童童和司機見怪不怪，等他坐好之後才出發回酒店。
已經淩晨一點。
拍攝這邊本就偏僻，路上車輛稀少。
盛清梨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一會兒，手機震了震，是留在酒店的黎語薇發來的：「今天怎麽還沒收工？」
她知道盛清梨有夜戲，但沒想到這麽晚。
盛清梨：「回來路上了。」
黎語薇：「okok，我有點兒餓了。」
盛清梨：「你要點外賣，還是我幫你在酒店附近買點東西上去？」
黎語薇：「酒店附近有什麽好吃的嗎？」
盛清梨：「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想吃什麽？」
黎語薇：「想吃燒烤。」
盛清梨：「行，我給你帶。」
黎語薇：「嘻嘻，再給我買兩罐啤酒。」
盛清梨：「你今晚不打算睡了嗎？」
黎語薇：「你明天不是下午才拍戲嗎？」
言下之意是，兩人今晚都可以晚睡，反正不用早起。
盛清梨：「我只能陪你看電影。」
她不能吃東西，她怕浮腫。
黎語薇最近不進組，暫時沒有體重身形控制這方面的擔憂。
結束和黎語薇的對話，盛清梨出聲，“童童，我們酒店附近有味道不錯的燒烤店嗎？”
童童回頭，“梨梨姐你要吃燒烤？”
“給你語薇姐帶。”盛清梨說。
童童：“我不清楚，我問問當地工作人員？”
盛清梨：“好啊。”
兩人正聊着，旁邊幽幽地冒出一句，“怎麽不問我？”
盛清梨：“……”
她下意識轉頭，對上裴清詞看過的深邃眼眸時，有點兒無措地眨了下眼，“你知道？”
裴清詞：“附近就有。”
他跟童童說，“不用問了，我知道地方。”
裴清詞把店名跟司機說了一聲，司機切換導航。
盛清梨在旁瞅着，有點兒驚訝道，“你去過？”
裴清詞：“陪鐘導去過。”
盛清梨恍然。
車廂內再次安靜下來。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燒烤店附近的停車場。
已是半夜，路上真沒幾個人。
車門打開，盛清梨本想自己下車過去買，被裴清詞制止，“我去。”
盛清梨哦了聲，看了眼車子和燒烤店的距離，遲疑道，“……我也一起吧。”
裴清詞稍頓，似有些意外，“你不怕被拍？”
“我不和你一起進燒烤店。”盛清梨強調。
路上別說人，連車子都沒有幾輛。盛清梨也不和裴清詞一起進店，被拍到的可能性很低。
就算真被拍了，兩人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盛清梨也不覺得有什麽可怕的。
聽到盛清梨這話，裴清詞頓了頓，“随你。”
他沒有再攔她。
看到兩人并肩往燒烤店走，全程被忽視的童童未雨綢缪地給林琳發了條消息：「琳姐，我有件大事跟你說。」
深夜也還沒睡的林琳：「？」
童童：「裴老師和梨梨姐一起去買燒烤了。」
林琳：「……複合了？」
童童：「只是結伴而行。」
林琳：「我現在就去睡覺，天塌下來也是明天的事。」
童童：「……那……好夢？」
林琳：「晚安。」
盛清梨并不知道助理和經紀人的小插曲。
和裴清詞一同走到燒烤店附近，她便沒再往前。
盛清梨停下腳步，看着裴清詞走遠的背影。
也是很突然的，她發現以前的自己，看過裴清詞的背影很多次。兩人剛在一起時，工作就很多，很忙。
每次不是他要飛去其他城市，就是她要飛。
兩人聚少離多，膩歪最多的地方，不是家裏，反而是地下車庫。
她要走時，裴清詞會到地下車庫送她。
裴清詞要走時，她也會跟着下樓。
兩人盡可能地，利用空隙時間待在一起。
……
裴清詞的背影和往常，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又好像，有了不小的變化。
盛清梨怔愣之際，他忽然回頭。
兩人視線遙遙撞上。
盛清梨還沒回過神來，拿在手裏的手機震了震，是不遠處的人發來的信息。
裴清詞：「要不要過來？」
盛清梨：「啊？」
裴清詞：「來燒烤店等。」
盛清梨：「……我怕琳姐殺了我。」
裴清詞：「不會。」
盛清梨正想回說你怎麽知道不會，那是我經紀人不是你經紀人。
還沒來得及回複，裴清詞便告訴了她答案：「我會替你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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