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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盛清梨猝不及防, 愕然回頭，看向慢條斯理朝她走近的人，“裴清詞, 你在做什麽？”

    裴清詞撩起眼皮，神色淡然地看着她, 面色冷沉, 語氣波瀾不驚，“不叫我裴老師了？”

    “？”

    這兩者和現在發生的事有什麽關聯嗎？

    盛清梨覺得他莫名其妙。

    “你站住。”在裴清詞離她還有三兩步距離時，盛清梨出聲, “你想幹什麽？”

    裴清詞眉宇沉斂, 看她瞪圓的眼睛, 聲線低緩，“問你一件事。”

    “什麽？”盛清梨警惕，迎上他落下目光時, 隐約覺得自己被他籠罩而下的深沉氣息包圍，有點兒喘不過氣, 呼吸也跟着發緊。

    他帶來的壓迫感太強。

    裴清詞把她的反應收入眼底，表情冷淡得吓人, “你跟殷妍妍說了什麽？”

    聽到殷妍妍名字時，盛清梨神色一頓，擡眸看他, “我跟她的聊天內容，也要向裴老師彙報嗎？”

    “如果你們的話題裏沒有我，或許不用。”裴清詞面色淡漠，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

    “……”盛清梨啞言, 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反駁的話，“我……那又如何？”

    盛清梨覺得裴清詞有點兒不可理喻, 背後議論他是自己不對，可他上門來質問是不是也有些專.制.獨.裁了，“裴老師現在是說都不能說了？”

    裴清詞面容冷峻，薄唇微動，“你覺得呢？”

    “如果裴老師不讓說，那我以後不會再跟別人提起裴老師，我——”盛清梨很是郁悶，只是她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裴清詞打斷，“盛清梨，你的重點是不是錯了？”

    裴清詞真的拿她有點兒沒辦法。

    盛清梨抿唇，也來了脾氣，“什麽重點？”

    裴清詞閉了閉眼，壓下心裏的那份不爽，語氣涼涼地問，“你讓殷妍妍來追我？”

    “我什麽時候——”話說到一半，盛清梨想到傍晚時和殷妍妍的對話。

    “有還是沒有？”裴清詞往前走了一步，逼問她，呼吸沉沉。

    盛清梨沒有察覺到他的靠近，她仔細回憶自己和殷妍妍說的話，“她怎麽跟你說的？”

    裴清詞：“……現在是我在問你。”

    “我沒有讓她去追你。”盛清梨冷靜下來說，“她要追你是她自己的想法。”

    和她并沒有太大的關聯。

    再說，她又不是殷妍妍什麽人，她讓她去追裴清詞她就追，她不讓她就不追？這怎麽可能。

    裴清詞垂眼，目光深深，“你怎麽和她說的？”

    “我能怎麽和她說？”盛清梨被他問得來了脾氣，“這話你應該去問她，她問了我什麽？”

    她懶得再和裴清詞廢話，“如果你進我房間只是想問剛剛那個問題，那我已經告訴你答案，還有我只是簡單地和她聊了兩句你，這個回答你滿意嗎？滿意的話請你……”

    “出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裴清詞忽而俯身彎腰，和她保持平等的高度，目光幽深地注視她。

    盛清梨呼吸微滞，望着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裴清詞的眼睛生得漂亮，标準的桃花眼，看什麽都深情。

    盛清梨很熟悉他這雙眼睛，她清楚這雙眼睛出現過的所有情緒。可當下這一會兒，他眼底似有化不開的濃霧彌漫，讓她看不透，更看不清他要表露的意思。

    溫熱而滾燙的呼吸落在臉頰，盛清梨心跳變得不正常，她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想問他是什麽意思，裴清詞先開了口，“盛清梨。”

    他微眯了眯眼，把她緊張的反應看在眼裏，落下一句出乎盛清梨意料之外的話，“不要總是口是心非。”

    盛清梨怔住，還沒來得及反應，裴清詞已經直起身子，“打擾盛老師休息了。”

    他很迅速地恢複矜貴溫雅，清冷紳士的模樣，“早點睡。”

    “……”

    -

    “什麽？”接到盛清梨控訴電話的黎語薇在視頻那邊激動不已，“你說裴清詞今晚把你推進房間，問了幾句話就走了？”

    盛清梨在浴室洗漱，聽到她這番略顯遺憾的話，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不然呢？”

    黎語薇啧了一聲，略顯遺憾，“都進你房間了。”

    盛清梨微笑。

    “诶我不是那個意思。”黎語薇很會看人臉色，她托腮盯着卸妝洗臉的人，“我只是有點兒驚訝。”

    盛清梨斜她，“驚訝什麽？”

    “我的驚訝不能說。”黎語薇很有分寸，“我怕你把我拉黑。”

    盛清梨：“……那你就忍着吧。”

    黎語薇微哽，“你太殘忍。”

    盛清梨沒有搭腔。

    黎語薇在另一邊嘀嘀咕咕的，“不過我有點兒想知道，殷妍妍怎麽和他說的。”

    “你可以去問他。”盛清梨說。

    黎語薇無語地白她一眼，“那是你前男友，又不是我前男友。”

    如果是她前男友，她肯定就去問了。

    盛清梨哦了聲。

    黎語薇看她這樣，好奇道：“他是在你說完，不是你讓殷妍妍去追他的這句話後就走了？”

    盛清梨應聲，“你就說他是不是有病。”

    “他有沒有病我不清楚。”黎語薇言語犀利，“但我覺得你是真的殘忍。”

    盛清梨看她。

    黎語薇：“雖說你和裴清詞現在是沒有關系，可你居然可以接受其他女生在你眼皮子底下追裴清詞，我真的有點兒佩服你。”

    聽見這話，盛清梨神色微斂，慢吞吞地說，“我不接受對方就不追了？”

    “那你可以在她和你說她想追裴清詞的時候勸退她，而不是鼓勵她。”黎語薇咕哝。

    “我沒有鼓勵她。”盛清梨糾正她的話，“還有，我怎麽勸退她？”

    她看向黎語薇，語氣平靜，“難道我要和她說，我覺得你追不到他趁早放棄，還是和她說，那是我前男友，我有點兒介意你追他。”

    說到這，盛清梨停了停，問黎語薇，“她會覺得我病得不輕。”

    “……”

    當然，盛清梨不在意別人覺得她病得輕不輕這一點，她是沒有資格說那些話。

    她無法預料殷妍妍到底能不能追到裴清詞，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她也不可能用裴清詞是她前男友，所以殷妍妍不能追他這種話去勸退她。

    裴清詞是她前男友，不是現男友。

    聽完盛清梨的分析，黎語薇點頭附和，“确實，從你的角度來看，你和殷妍妍說的那句話沒有一丁點兒問題。”

    盛清梨沒有搭腔。

    黎語薇琢磨了一番，忽而想起一個重點，“不過裴清詞為什麽只是問你，是不是你讓她去追他的啊？是或不是有很大的區別嗎？”

    她困惑：“還有，他為什麽得到答案就走了啊！！！他就不能跟你多說兩句？”

    盛清梨：“……你問我，我問誰？”

    兩人面面相觑幾秒，黎語薇苦惱，“罷了，等我去探班了，我好好問問他。”

    盛清梨：“……”

    她沒好氣睨她一眼，“你最好是敢問。”

    黎語薇在裴清詞面前慫得很，盛清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黎語薇尴尬一笑，“別拆穿我嘛。”

    盛清梨不再多言。

    安靜一會兒，盛清梨看了眼時間，“不跟你說了，我洗澡準備睡了。”

    黎語薇：“行，明天聯系。”

    挂斷視頻，盛清梨洗漱上床睡覺。

    白天劇本圍讀，腦力消耗過度，晚上又去街上逛了一圈，盛清梨體力也已經耗盡。她原以為，自己躺下後會很快睡着。

    卻沒想到閉眼半小時後，她一丁點兒睡意都沒有。

    盛清梨沉沉地呼出一口氣，睜開眼望着天花板。

    她睡覺喜歡留一盞燈，不喜歡将自己完全陷入漆黑的空間。盯着牆上投影的昏黃光暈，盛清梨想到兩個小時前，裴清詞俯身看她的那個眼神——

    不知為何，想到那個眼神時，盛清梨會産生一種久違的悸動。

    他的眼神太深情，深情到她控制不住地臆想，揣摩他追問那個問題答案的根本原因。

    他介意她讓殷妍妍去追他？

    為什麽。

    是她想得那樣嗎？還是，另有原因。

    盛清梨想了一會兒，開始頭疼。

    她有點兒氣結地翻身，拿過床頭櫃手機，決定上網沖浪消磨時間，催眠自己。

    剛登上微博，盛清梨便看到了新鮮出爐的爆料。

    和她，還有裴清詞有關的。

    大概是鐘宏茂抵達安城的緣故，有細心的網友發現，裴清詞的IP也還在安城。

    聯想到前段時間營銷號提及的“盛清梨和裴清詞要二搭的消息”，有網友不禁在網上詢問，兩人是不是真要再次搭檔演戲？

    可是鐘導的男一號不是徐行閱嗎？

    裴清詞拿的莫非是配角角色？這怎麽可能？！

    「不會吧不會吧，裴清詞給徐行閱作配？他怎麽敢的。」

    「……重點難道不在盛清梨身上？裴清詞和徐行閱八竿子打不着一塊，這兩人咖位天差地別，勸某家別碰瓷。」

    「給盛清梨作配也很詭異啊哥哥！！！你真的是神志不清了嗎？」

    「救命……剛剛問了圈內好友，确認消息的真實性百分百，而且裴清詞拿的似乎還不是重要配角的角色。」

    「我天……我真服了。」

    「裴清詞是什麽頂級戀愛腦嗎？」

    「他們倆真在一起了？」

    ……

    看着網友的激烈讨論，猜測，盛清梨也禁不住思考，電影官宣之後，裴清詞那邊該怎麽公關。

    她承認師父這一角很好，演好了會很出彩，甚至會把男一號的光環蓋過去。但在電影沒有上映之前，在大家沒有走進電影院看這部電影之前，她相信百分之九十的網友和粉絲都是不理解裴清詞的所作所為的。

    冥思苦想一會兒，盛清梨反應過來——她為什麽要提前替裴清詞操心？

    盛清梨對自己無語，連忙把“裴清詞”這三個字從腦海裏删除。她退出微博，正欲再次掙紮入睡時，夜貓子黎語薇突然發來一條消息。

    黎語薇：「我想明白了。」

    盛清梨：「？」

    黎語薇：「你怎麽還沒睡？」

    盛清梨：「有點兒失眠，你想明白什麽了？」

    黎語薇：「裴清詞介意是不是你讓殷妍妍去追他的這件事。」

    盛清梨：「……」

    黎語薇：「我覺得他之所以找你确認，是想知道你對他到底還有沒有一丁點兒留戀。」

    只有一丁點兒留戀都沒有，盛清梨才有可能鼓勵別人去追他。

    反之亦然。

    盛清梨：「……你一點多不睡覺，就在想這個？」

    黎語薇：「這很重要好不好，你覺得我分析得對不對。」

    盛清梨本想說不對，這兩個字敲出，她又删除。

    她捧着手機沉思少時，垂眼回複：「不知道。」

    黎語薇：「？」

    黎語薇：「好難得，你今天竟然沒有直接反駁我說不對。」

    盛清梨：「因為我困了，我不想和你争論。」

    黎語薇：「你這拙劣的借口，騙騙裴清詞可以，騙我不行。」

    盛清梨：「……真有點兒困了。」

    黎語薇：「行吧，那晚安。」

    她了解盛清梨，也不堅持在這一會兒要她給出肯定答複。

    盛清梨：「晚安。」

    和黎語薇互道晚安後，盛清梨是真放下了手機。

    她把被子往上拉，把自己連頭帶腳地藏在柔軟而舒适的被子裏，屏蔽掉外界一切，強行入睡。

    -

    翌日，沒有睡好的盛清梨出現在劇本圍讀會議室。

    她到的時候，徐行閱和殷妍妍他們幾個人都已經到了。

    盛清梨看了眼時間，确認自己沒有遲到後，到徐行閱對面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她便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哈欠。

    徐行閱看見，忍不住笑問：“你們怎麽回事，昨晚都沒睡好？”

    “我們？”盛清梨不解，“還有誰？”

    殷妍妍在她旁邊舉手，“還有我。”

    她轉頭看向盛清梨，“清梨姐，你也失眠了嗎？”

    聽到“也”這個字，盛清梨輕嗯了聲，“你也是嗎？認床？”

    殷妍妍他們才來第二天，認床比較正常。

    “不是。”殷妍妍說，“我是因為——”

    她話還沒說完，裴清詞和鐘導一同出現在會議室。

    “晚點跟你說。”殷妍妍湊在盛清梨耳朵邊嘀咕。

    盛清梨應聲，擡頭看了眼進來的兩人，又偏頭看了眼旁邊注意到裴清詞出現後就安靜下來的殷妍妍，忍不住推度——

    殷妍妍昨晚失眠，也和裴清詞有關？

    劇本圍讀比較枯燥，不過大家都是有想法的演員，說起角色侃侃而談。

    盛清梨很喜歡這樣的劇組氛圍，她喜歡各抒己見，細化每位演員的角色。只有演員認真地了解，剖析過角色的內核，以及角色的思維邏輯之後，他們才有可能把角色演得更好，更真。

    角色是需要演員賦予生命力的。

    沒有生命力的角色，就像驟然落下的一場雨。天晴了，它就消失了。

    劇本圍讀到十一點半，大家便休息吃飯。

    馬上正式開機，盛清梨最近這幾天的午飯和晚飯都是沒什麽油水的減脂餐，她吃得生無可戀。

    同樣覺得活着沒什麽意思的還有殷妍妍。

    鐘導覺得她比試鏡的時候胖了不少，給她下了命令，要在正式開機前，也就是五天之後再瘦五斤以上。

    也因此，她的午飯比盛清梨的還要簡單。

    吃了口酸溜溜的西柚，殷妍妍扭頭看向盛清梨，“清梨姐。”

    盛清梨把嘴巴裏的青菜咽下，側眸問：“怎麽了？”

    “好難吃啊。”殷妍妍感慨，“我想吃肉。”

    盛清梨知道她的減肥計劃，安慰她道，“明天就可以吃了，再忍忍吧。”

    殷妍妍嘆氣，低頭看了眼自己，“我根本就沒有長胖，鐘導一定是記錯了。”

    “上鏡會顯胖。”盛清梨溫聲道，“電影的顯胖會比電視劇更誇張一點，鐘導希望你的身形更纖細，更飄逸一些。”

    殷妍妍嘆氣：“我懂，可是——”

    “你肯定不想等一年後電影上映，看到觀衆說你胖，甚至截圖你的死亡角度做成表情包吧？”盛清梨的話雖殘忍，但有效。

    聽到盛清梨這麽說，殷妍妍想象了一下，連忙搖頭：“媽呀那太吓人了。”

    盛清梨莞爾：“所以好好吃草吧，我陪着你呢。”

    聞言，殷妍妍點了點頭，“清梨姐。”

    “嗯？”

    “你和網上說得好不一樣啊。”殷妍妍道。

    盛清梨眨眼，好奇道：“網上怎麽說我的？”

    殷妍妍看着她，面露難色。

    盛清梨眉梢輕揚，“不方便說？”

    “……有點兒。”殷妍妍道，“都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盛清梨出道至今，星途走得太順，自然會有人造謠她的身份等等。

    又因為她并不經營“人設”，圈內的朋友也比較少，因而不少人說她傲慢無禮，說她不合群。

    盛清梨明了，“不方便說就不說，我們是公衆人物，網上對我們的評價自然是有好有壞，千人千面千語，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不要太去在意別人的看法。”

    她看向殷妍妍，提醒道：“當然，好的建議和提議，我們要聽取。你剛剛進圈就進了鐘導的劇組，官宣之後外界的點評一定很多，你把有用的聽了，記住了就行。”

    殷妍妍乖乖點頭。

    盛清梨不太喜歡說教，有些話也是點到為止。

    兩人這邊沉默霎時，盛清梨突然想起點什麽，“你昨晚為什麽失眠？壓力大？”

    “不是。”提到這，殷妍妍就嘆氣，“清梨姐，我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盛清梨：“啊？”

    她有點兒沒懂，“什麽意思？”

    殷妍妍往外面吃飯的那群人那邊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告訴她，“我昨天不是跟你說，我要追裴老師嗎？”

    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盛清梨微微抿了下唇，“……然後呢？”

    她也有點兒壓不住好奇心。

    殷妍妍：“然後我就去找裴老師了，結果你猜怎麽着？”

    “……我不知道。”盛清梨坦言，“他跟你說什麽了？”

    殷妍妍點頭，郁悶嘆氣，“他拒絕我的追求。”

    盛清梨愣住，“你怎麽說的？”

    “我要追他，我肯定要先問問他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對吧？有的話我肯定不行動了呀。”殷妍妍還是很有分寸的。

    盛清梨一怔，正要點頭，忽而察覺到什麽，不可思議地問，“他說他有女朋友了？”

    殷妍妍：“那倒不是，但和有差不多。”

    盛清梨頓然，“怎麽說？”

    “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殷妍妍告訴盛清梨，“而且他還跟我強調說，無論我怎麽追他他都不會同意，我要是不死心就試試。”

    盛清梨：“…………”

    這确實像裴清詞會說的話。

    靜默幾秒，盛清梨垂眼，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輕聲問，“那他有沒有說，他喜歡的人是誰？”

    “沒有。”殷妍妍很傷心，神色恹恹地撇嘴，“我問了，他說不方便告訴我，還讓我對外保密。”

    盛清梨怔松，“那你現在不是告訴我了？”

    “……啊對哦。”殷妍妍也是反應遲鈍，她連忙閉上嘴，長睫毛忽閃忽閃的，“清梨姐，你會保密的吧？”

    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盛清梨沒忍住笑，“會的，放心吧。”

    殷妍妍松了口氣，哎喲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我這張嘴呀，就是藏不住事。”

    “……”

    兩人說說笑笑地，岔開了話題。

    吃過飯，盛清梨去洗手間洗手。

    走到盥洗池前，盛清梨剛把水龍頭擰開，後面便進來了一個人。

    兩人的目光借着鏡子鏡面對上。

    片刻，裴清詞走到她旁邊打開另一個水龍頭。

    盛清梨不經意側眸，看他那雙白皙修長，指如青竹的手指，有些走神。

    驀地，旁邊人側首看向她，語調輕緩，“昨晚沒睡好？”

    盛清梨回神，擡起眼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她輕嗯了一聲，沒忍住咕哝，“早知道今天化妝了。”

    她今天沒有化妝，只是用了一點防曬霜。

    聞聲，裴清詞把她郁郁的神色收入眼底，不易察覺地勾了勾唇，“不是黑眼圈。”

    “？”

    盛清梨啊了一聲，詫異道：“不是黑眼圈那是什麽？”

    裴清詞淡聲，“你打了很多個哈欠。”

    盛清梨：“……”

    她靜默，回憶，“有嗎？”

    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裴清詞沒有回答她有還是沒有。

    安靜幾秒，盛清梨想起忽視的重點，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那麽清楚？”

    話音落下，周遭靜了下來。

    他怎麽知道。

    他還能怎麽知道。

    盛清梨在心底鄙視自己明知故問，正想淡定地岔開話題，裴清詞又先她一步開了口。

    “我以為你知道。”

    盛清梨：“什麽？”

    裴清詞扯過旁邊的擦手紙，塞給她一張，然後不緊不慢地說，“我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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