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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聽清楚裴清詞說的話, 盛清梨呼吸一凝，心跳有些快。
但很快，她便冷靜下來。她不相信他有洞悉人心的本事, 能夠猜到自己夢到了他們的從前。
他最多最多，就是發現了一絲端倪。
思及此, 盛清梨故作冷淡地睨他一眼, 得理不饒人，“裴老師。”
裴清詞：“嗯？”
他低眸注視她，目光幽深。
盛清梨：“我們只是普通的合作夥伴, 你不會連我做了什麽夢都要管吧？”
丢下這麽一句, 盛清梨轉身就走。
走時還不忘嘀咕, “你家又沒有住海邊。”
裴清詞：“……”
看着盛清梨走遠的傲嬌背影，他啞然失笑。
他挺想告訴她，他家也可以住海邊。
-
廣告拍攝在一個較大的廢舊倉庫裏, 是應正那邊特意找的地方。
現場已經布置好了，等盛清梨和裴清詞抵達, 化好妝換完衣服，便可以拍攝。
盛清梨剛上去, 林琳便張開手抱了她一下，捏了捏她的臉頰說，“瘦了一點點。”
“訓練苦。”盛清梨跟林琳訴苦, 委屈巴巴地問，“今天拍完廣告，能讓我飽腹一頓嗎？”
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飽東西的感覺了。
林琳正猶豫着，落後兩步走過來的應正掩唇咳了聲說, “應該沒問題吧？”
他遲疑道，“拍完我請客吃飯, 盛老師想吃什麽？”
盛清梨眨眨眼看向林琳。
林琳：“你說吧，今天這一頓不管你。”
盛清梨笑了起來，眉梢輕揚道，“應總請客的話，我不會客氣的。”
應正擺擺手，很是大方，“不用跟我客氣。”
一頓飯而已，他完全請得起。
“那我得好好想想晚點吃什麽。”盛清梨說。
寒暄幾句，盛清梨便先去化妝了。
她和林琳剛走，裴清詞就從後面出來了。
應正上下打量他一眼，戲谑道：“你不是搭盛老師車子來的？”
裴清詞不用猜都知道他要說什麽，“有什麽問題？”
“你們倆怎麽沒有一起上來？避嫌？”應正猜測。
裴清詞神色淡淡，“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
他總不能告訴應正，剛剛進電梯時，盛清梨沒有等他吧。
他是多等了一趟電梯上來的。
“？”
應正狐疑地瞅着眼前男人，隐隐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但一時之間，他也說不上所以然。
正好不遠有工作人員在喊，應正示意，“先去化妝。”
“……”
盛清梨和裴清詞化妝都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兩人在娛樂圈這麽多年，能有那麽多忠實粉絲擁護，那麽多路人粉，除了兩人是實力派演員外，和外貌也有一定的關聯。
他們天生麗質，是出了名的五官精致，皮膚無瑕疵的藝人。
裴清詞的妝最簡單，他化好先換了衣服，拍攝單人的代言宣傳圖和物料。
等他拍完，盛清梨這邊的妝和造型也都做好了。
兩人的化妝間在一起，但裴清詞從化妝間離開的時候，盛清梨還沒有做造型。
直到當下看到盛清梨做好造型換好衣服走出來的這一刻，裴清詞淡然的神色有一秒的停頓。
衣服是簡單的運動服裝，白粉色系列。
盛清梨穿上就能給人撲面而來的青春洋溢感。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她久違地紮起了高馬尾，這個高馬尾……是兩人拍《愛情誓約》時，盛清梨非常出圈的一個造型，至今還有粉絲念念不忘。
裴清詞記得，現場看過《愛情誓約》的工作人員也記得。
有人忍不住驚呼，“天吶，邊月回來了。”
邊月是盛清梨在《愛情誓約》裏的角色名。
聽見工作人員說的話，盛清梨有點兒害羞地笑了下，眉眼彎彎的，像是月牙的形狀，她眼睛很大很亮，清澈明潤，和電影裏在夜空下看星星，扭頭跟男主說不久後我也會在那裏，你肯定能認出哪一顆是我的對吧時一模一樣。
六七年過去，她沒有任何變化。
裴清詞靜靜地凝視她，沒有說話。
察覺到一道深邃灼熱的目光，盛清梨呼吸微滞，故作淡然地回視。
四目膠着。
幾秒凝固，應正率先回過神來，掩唇咳了聲，拉回大家注意力，“我就知道選盛老師沒有錯。”
他玩笑地說，“今年業績就靠盛老師了。”
盛清梨輕笑一聲，回道，“應總這樣我壓力好大。”
“放輕松。”應正道。
盛清梨微微颔首應下，去攝影棚拍照。
看着她走到攝影機鏡頭前，應正擡起手肘撞了下旁邊的人，壓着聲音道，“裴老師，該回神了。”
他揶揄，“你再不回神，晚點裴清詞目不轉睛看着盛清梨這個話題就該上熱搜了。”
聽到這話，裴清詞不鹹不淡觑他一眼，“記得給她加代言費。”
應正：“……”
他微微一哽，深覺離譜，“還沒賣呢。”
裴清詞：“你可以讓工廠備貨了。”
他看着不遠處在鏡頭前活力滿滿的人，緩聲說，“邊月的粉絲量，比你以為的要多得多。”
邊月是盛清梨粉絲，包括不少路人粉心目中的白月光。每次有白月光角色投票時，邊月這個角色都是遙遙領先的。
其實化妝之前，盛清梨并沒有要蹭“邊月”的熱度。
但今天這套衣服太适合，熟悉她的造型師也提議，要不要紮個高馬尾。
盛清梨猶豫幾秒，便做了決定。
當然，她自己是覺得現在的她和六七年前演邊月的她，有很大的變化。
至少她年齡增長了六歲多接近七歲，外形變化确實不大，卻也沉穩了不少。
她不再像二十歲出頭那般青澀，只是做完造型看向鏡子的那一剎那，走出來和裴清詞對上視線的那瞬間，盛清梨忽然産生一種……自己還是邊月，裴清詞也還是那個，會和她打招呼，然後惡劣地把她親得喘不過氣的人。
兩位新代言人的個人宣傳照拍完之後，攝影師便開始拍雙人的。
其實就運動品牌而言，雙人代言的宣傳照海報不會拍得多麽的暧昧，多麽的特別。
可裴清詞和盛清梨站在一起，攝影師就控制不住冒出靈感。
換了兩組後，攝影師客客氣氣地跟兩人商量，“裴老師，盛老師，我們再拍一組特別一點的吧？”
聽到“特別”這兩個字，盛清梨訝然，“特別的？”
攝影師：“是啊，我其實有點想複刻你們在《愛情誓約》裏的一組大頭照片。”
說到這，攝影師羞澀地笑了下說，“我也是兩位的影迷。”
《愛情誓約》裏，兩人拍了很多照片。
其中最讓影迷們印象深刻的，是他們跑進路邊書店，發現大頭貼機子，然後進去拍了很多搞怪又可愛的大頭貼照片。
因為兩人的這個片段，當時拍大頭貼照這件事又流行了一陣。
而兩人進去的那家書店，到今年還有影迷陸陸續續去打卡。
“但我們運動品牌，不太合适吧？”盛清梨遲疑。
攝影師正要說話，應正道，“要不拍幾組當作粉絲福利？”
他想到一個辦法，“等正式官宣之後，我們會印刷成海報和明信片，當作粉絲福利抽獎贈送，兩位覺得怎麽樣？”
正常來說，盛清梨和裴清詞都不應該答應這筆“賠本”買賣。
但兩人确确實實太久沒有合作，他們也清楚地知道，《愛情誓約》在知道兩人合作後，最想看到的是什麽。
沉思片刻，盛清梨道：“應該不限制特別要求吧？”
應正揚眉：“當然。”
他知道盛清梨意思，“我們不會要求想要明信片和海報的粉絲購買衣服後才能參與抽獎這件事的。”
得到應正允諾，盛清梨去看林琳。
林琳知道她的想法，思索幾秒，“應總。”
應正：“琳姐您說。”
林琳莞爾：“說到做到。”
應正：“放心。”
就算他要做點卑鄙的事情，裴清詞也不會允許。更何況，應正沒那麽小氣。
話落，他看向裴清詞，“裴老師的想法呢？”
裴清詞：“随意。”
他沒有太大意見。
征得兩人同意，攝影師開始發揮。
盛清梨和裴清詞今天的拍攝，注定不能一直保持着剛剛好的距離。
為滿足大家，兩人甚至複刻了《愛情誓約》裏的兩組pose。他們不經意撞到額頭，望着對方失神的模樣，以及邊月嫌棄旁邊的人太高，他便作怪地半蹲着身體，故意靠在她肩膀上，讓她按拍攝的一幀一幕，被定格在鏡頭裏。
……
-
拍攝結束，盛清梨飛速地回到化妝間。
在旁邊監工的林琳頓了下，跟了過去。
應正看了看盛清梨的背影，又看了眼不緊不慢從棚內走出來的人，微眯了眯眼。
“你幹嗎了？”他走到裴清詞旁邊。
裴清詞不解，“什麽？”
應正小聲：“你別裝，你要是沒做什麽，盛老師能跑那麽快？”
“……”
裴清詞無言，真心覺得應正對自己有很深的誤解，“剛剛周圍這麽多人，我能做什麽？”
應正挑眉，不可思議道：“你的意思是，周圍沒這麽多人，你就會做什麽？”
裴清詞冷冷地睨他一眼。
應正默了默，跟着他往化妝間那邊走，依舊持懷疑态度：“……你真沒對盛老師做什麽？”
裴清詞懶得理他。
他是真的沒對盛清梨做什麽，只是兩人太過熟悉對方，又因為幾年前拍攝大頭貼照片時的印象太深，再一次重演，誰都不可避免地會想起當時發生的事。
裴清詞想到了。
他猜，盛清梨和他一樣。
若非如此，她不會跑得那麽快。
進化妝間換回自己的衣服，又喝了一大口水之後，盛清梨感覺自己被拉回了現實。
林琳盯着她，掃了眼進另一邊換衣間的裴清詞，低聲問：“沒事吧？”
盛清梨搖頭，“……沒事。”
她抿了下唇，看了眼時間，“待會就去吃飯？”
盛清梨和裴清詞在鏡頭下的表現力太好，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一個多小時收工。
林琳也不是很确定，“待會問問吧。”
她忖度幾秒，看着盛清梨，“如果你不想去了，我們就不去。”
就盛清梨現在的咖位而言，推掉一桌飯局，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盛清梨一怔，默了默道，“還是去吧。”
林琳蹙眉，“你——”
“沒事。”盛清梨說。
兩人正商量着，應正過來了。
“盛老師，我們待會直接去吃飯？”應正問。
盛清梨颔首，“聽應總安排。”
片刻，裴清詞也換回了私服，身形颀長挺拔，矜貴溫雅。
他還把臉上的妝卸了，露出一張清俊優越，惹人“犯罪”的臉。
盛清梨只看了一眼，便轉開了目光。
因而她沒有注意到，被她看了一眼的人，無聲地勾起了唇角。
收拾妥當，一行人出發去安城小有名氣的海鮮酒樓。
盛清梨說得放縱，最多也就是嘗一嘗高蛋白，吃多了也不太會長肉的海鮮。
應正訂了兩個包廂。
一個是盛清梨裴清詞他們幾人坐，另一個則是其他工作人員。
進入包廂後，盛清梨把口罩取下。
她本想挑個邊緣的位置坐下，應正率先開口，喚了她一句，“盛老師這邊請。”
盛清梨沒轍，只能往應正示意的位置坐下。
她坐下後，旁邊的空位有落後她幾步的人落座。
“……”
包廂裏都是熟人，除了應正和盛清梨裴清詞外，便是林琳，以及應正公司宣傳部的總監和另外兩位主要的工作人員。
這頓飯大家吃得都還算愉悅。
應正本就是一個開明的領導，他沒有那些大老板勸酒的臭毛病，也不會強迫公司員工，包括代言人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盛清梨少有地多吃了兩口。
飯局散場的時候，還不過七點。
桃林縣有些遠，晚上開高速不太安全，因而應正早早地給他們安排了酒店套房入住。
去酒店的時候，裴清詞沒有再蹭盛清梨的車。
他和應正一起走的。
看到上車的人，應正很輕地笑了下，“怎麽不蹭盛老師的車了？”
裴清詞眼風略略地掃過他，淡聲道：“你最近很閑？”
應正聳聳肩，“還行。”
裴清詞無言。
應正側首，看着前方盛清梨的車駛入寬敞大馬路，沒忍住八卦，“其實我有點兒好奇，你和盛清梨現在這算什麽？”
裴清詞低眸在看手機，方向榮給他發了幾條消息過來，其中有兩個獎杯的視頻。
他點開看完，回複：「它今天怎麽樣？」
方向榮：「很好！我又不是第一天替你照顧它，你還擔心我照顧不好？」
裴清詞：「嗯。」
方向榮：“……”
倒也不必如此實話實說。
他微微失語：「你那邊呢，拍攝順利吧。」
裴清詞：「已經拍好了。」
方向榮：「什麽時候官宣？」
裴清詞：「不清楚，怎麽？」
方向榮：「我好提前斷網。」
裴清詞：“……”
他無聲一哂，長指微動：「沒有那麽誇張。」
方向榮：「你還是不夠了解你粉絲。」
裴清詞：「我覺得我粉絲都挺好。」
方向榮：「請你不要帶有偶像濾鏡。」
沒和方向榮多聊，裴清詞放下手機。
驀地，他想起點什麽，打開短信編輯發送：「看獎杯嗎？」
盛清梨看到裴清詞短信的時候，已經和林琳回到了酒店房間。
拍了大半天的照片，她累得只想躺平。
林琳瞧着她要死不活的樣子，拿起手機道：“我真該把你現在的樣子拍給你粉絲看看。”
“……”盛清梨很是無辜，“我累。”
她癱倒在沙發上，讓林琳把她的手機拿過來。
林琳遞給她。
盛清梨半睜着眼睛點開，一眼看到裴清詞發來的短信。
她微微一頓，糾結三秒回：「不看。」
她手機裏又不是沒有獎杯的照片和視頻。
把這條消息發出，盛清梨對上林琳看過來的目光。
怔然三秒，盛清梨乖乖地從沙發上起來，端正坐好，“你有話問我？”
她很了解林琳。
林琳靠在套房的餐桌旁邊，雙手抱臂望着她，“拍完物料的時候，你跑那麽快做什麽？”
她問，“裴清詞真沒對你做什麽？”
盛清梨：“沒有。”
“那就是你想起了你們的過往。”林琳一語中的，“是嗎？”
盛清梨沉默。
林琳看着這樣的她，輕輕嘆了口氣，“你怎麽想的？”
盛清梨擡眼，和她對視片刻道，“我不知道。”
林琳無奈，“他說過什麽嗎？”
盛清梨搖頭。
“如果他說他想跟你複合，你會不會答應？”林琳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盛清梨一頓，想到自己曾經說過的那些話，輕聲道，“他應該不——”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林琳打斷，她提醒她，“別人不清楚，可我和你都知道，你們分手之後，他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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