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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商場裏的安全通道口不少, 有部分會作為員工的專屬通道，游客雖無法推開那扇厚重的大門進去，但旁邊會留有一片空地, 和店鋪門面形成凹狀。
裴清詞和盛清梨，就躲在了凹陷的小角落裏。
兩人和過道間隔了那麽一丁點兒的距離, 不算遠, 依稀還能聽見追逐她的路人和粉絲的對話。
“去哪兒了呀？她明明往這邊跑了啊。”
“會不會躲進哪個店鋪了？”
“很有可能，我們分開找？”
“……”
讨論聲源源不斷地傳來，盛清梨被裴清詞困在懷裏, 緊張到身體僵硬, 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當下這一刻, 她腦海裏全是，如果他們倆在這裏這樣子被認出來，那要怎麽辦？團隊該怎麽公關才能控制局面, 她和裴清詞在面對粉絲和記者的追問，又該如何作答。
是說不小心碰上了, 還是說……他們本就是一起來的，他們在偷偷摸摸談戀愛。
察覺到她的緊繃, 裴清詞低垂着頭，鼻尖蹭過她的脖頸，嗓音低沉, “放輕松。”
盛清梨沒有理他。
她怎麽可能放輕松，那群人還沒走遠。
在兩人都沒有擡頭，沒有看見的側邊，正在找人的兩個粉絲不經意瞥到旁邊擁抱得嚴嚴實實膩歪的一對情侶時, 忍不住咕哝，“無語, 在商場秀什麽恩愛。”
“誰說不是，不過那男的好高啊，氣質看着還不錯。”
“……背影是還不錯，但誰知道是不是背影殺手？而且在公衆場合秀恩愛的，一律當作醜男處理。”
兩人罵罵咧咧地走遠，根本沒對兩人身份産生那麽一絲絲的懷疑。
畢竟，沒有人會想到，當紅女明星敢在商場跟同樣當紅的男明星“摟摟抱抱”。
裴清詞把盛清梨禁锢的時間并不長，就那麽幾分鐘，周圍的人便走開了。
但和他再次擁抱的一秒一分，對盛清梨來說，都是“煎熬”的。
鼻息間滿是久違的冷調的沉木氣味，疏離清冷。
熟悉的味道太容易喚醒一個人刻意忘記的某些片段，譬如此刻。恍惚間，盛清梨腦海裏浮現他第一次噴上她送給他香水，過來找她的畫面。
兩人剛剛碰面，盛清梨便熱情地朝他奔跑。
而裴清詞也張開雙手，将她穩穩當當地抱在懷裏。甚至還轉了一個圈。
他正要開口說話，盛清梨先嗅到了他身上不同尋常的氣味。
她微微仰頭，跟小狗似的，湊近他脖頸聞着，然後眼睛亮燦燦地問他，“你是不是噴了我送你的香水？”
裴清詞把她的腦袋推開，她靠得太近，溫熱的呼吸落在他脖頸，酥酥癢癢的。他們還在外面，他擔心他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
“鼻子怎麽這麽靈？”裴清詞逗她，“你是屬小狗的嗎？”
盛清梨揚眉，有點兒驕傲地說，“那當然，這是我親自選的，你覺得好聞嗎？”
裴清詞垂眼，和她額間相抵說，“你覺得好聞就行。”
聽到他的回答，盛清梨笑了，她眼睛彎彎地，踮着腳環上他的脖頸，輕聲告訴他，“好聞，我特別喜歡。”
喜歡這股氣味，更喜歡它在你身上時候發揮出來的感覺，很特別，有種自己專屬的感覺。
裴清詞被她的回答逗笑，眸色沉了沉，“真這麽喜歡？”
盛清梨點頭，“真的呀。”
裴清詞眉梢輕挑，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那麽你是更喜歡它，還是我？”
剛在一起的他們，真的有點兒幼稚。
一開始聽到這句話時，盛清梨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直到她對上裴清詞漆黑深邃的那雙眼睛時，她忍俊不禁地說，“……待會兒告訴你？”
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裴清詞喉結輕滾，摸着她臉頰的指腹溫熱灼人，“我拭目以待。”
酒店就在不遠。
兩人匆匆忙忙跑回酒店，房門剛打開，盛清梨便迫不及待地想告訴裴清詞，她更喜歡他，還是它。
衣服丢了一地。
跌跌撞撞進入房間的時候，盛清梨故意蹭着他後脖頸處說，“我好像更喜歡它。”
她故意挑釁，不意外被裴清詞狠狠收拾了一頓。
她原以為，那次之後裴清詞會跟那款香水較勁，再也不用了。
她沒有想到的是，他一直在用。
到現在，身上也還保留着她熟悉的，喜歡的氣味。
驀地，頭頂響起清沉低斂的聲線，“他們走了。”
“……”盛清梨拉回飄離的思緒，悶聲道：“我們怎麽走？”
她怕又碰到認識她的粉絲或路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她在安城商場這件事應該已經上熱搜了，倒黴一點的話，還會有剛剛追逐她的粉絲把她今天的照片發去微博。
那她現在穿着這一身衣服走出去，一定是商場裏最顯目的人。
“穿我的衣服。”
安城今天的溫度本就不高，更何況兩人都不是會太根據溫度穿衣服的人。夏日炎炎的時候，他們可能會裹得像粽子，冬日又能穿得清涼。
裴清詞今天穿得很休閑，淺色的寬松牛仔褲搭配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足夠長的風衣，身形颀長挺拔。
他把風衣脫下，讓盛清梨穿上。
被更熟悉，更緊密的氣息包裹，盛清梨呼吸收緊。
她看着低垂着眼睫給她整理衣服的男人，嘴唇微張，“……這樣行嗎？”
碰到裴清詞之後，她感覺自己智商有所下降，整個人也變得不那麽淡定，穩重。
恰好，旁邊的通道門被推開。
裴清詞微擡下颌，口罩下的咬肌變得緊繃，他微凝思緒，低聲道：“可以，從這邊走。”
“那你呢？”盛清梨問。
裴清詞：“我晚點下來。”
說話間，他把車鑰匙遞給了盛清梨。
接車鑰匙的時候，兩人手指不經意碰到。
感受到他指間的滾燙溫度，盛清梨怔了一下，“……那我在車裏等你。”
裴清詞：“去吧，不用那麽害怕。”
盛清梨輕嗯了聲，“……謝謝。”
裴清詞看她一眼，沒有吱聲。
盛清梨從他懷裏鑽出，在裴清詞的掩護下，進了安全通道口。
她沒敢坐電梯，直接走黑漆漆的樓梯到地下停車場。
-
順暢無阻地回到車裏，盛清梨看到林琳和童童幾人打來的電話，發來的消息。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先給童童發了句我沒事，這才回撥林琳的電話。等待對方接起的時候，她目不轉睛地看着電梯出口那端，有些焦急。
“喂，”林琳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還好嗎？”
盛清梨應聲，“還好，上熱搜了？”
林琳正在關注網上情況，“是，有人拍到你在商場裏奔跑的側臉了。”
她無奈道：“怎麽那麽不小心？”
盛清梨淺聲，“買東西的時候碰到粉絲了。”
如果不是粉絲，不太可能通過她的眼睛就認出她。
林琳：“現在安全了吧？”
“嗯，”盛清梨回答，“網上情況還好嗎？”
林琳：“還好啊，你又沒做什麽。”
話音落下，她察覺到什麽，警覺地問，“難不成你做了什麽？”
盛清梨：“……你知道裴清詞來安城替鐘導監工的事嗎？”
“……”聽到裴清詞的名字，林琳升起不太好的預感，“你別告訴我，你們倆是一起去的商場。”
盛清梨：“嗯。”
林琳：“完了。”
“他應該沒有被拍到。”盛清梨連忙解釋，“我去買東西的時候，他并沒有下車。”
“但後來，他下車了是嗎？”林琳很了解盛清梨。
盛清梨：“……是。”
在林琳這兒，她沒什麽好隐瞞的，“我被粉絲追的時候，他把我拽到旁邊藏起來了，所以你……關注一下跟他相關的網絡情況？”
林琳沉默良久，蹦出一句，“你們倆真是——”
她停了停，頭疼道：“行，我知道了，我給裴清詞經紀人打個電話，一旦有情況，我們會想辦法公關。”
盛清梨：“給你添麻煩了。”
“別說這種話。”林琳咕哝，“我是你的經紀人。”
她本來就是為她解決麻煩而存在的。
話落，她又叮囑，“不過我的小心髒真的經不起你和裴清詞一次又一次的折騰，你們倆趕緊給我離開市中心，閉關訓練去。”
“知道啦。”盛清梨不敢反駁林琳的話，“那我挂了？”
林琳：“有情況再聯系。”
剛把電話挂斷，盛清梨便看見從遠方走近的身影。
怔然之際，裴清詞已經打開車門坐了上來。
“……”
車內的細小塵埃飄浮在空中，起起伏伏。
兩人的視線迎面相撞，在封閉的車廂裏，此刻的氣氛比從家居商場離開的時候，更要微妙，詭異。
絲絲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
盛清梨感受着裴清詞的打量，注視，嘴唇翕動，“……你下來還順利嗎？”
裴清詞微頓，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熟悉衣服上，應了一聲，“順利，你呢？”
“很順利。”盛清梨抿了下唇，垂下眼眸，“我們現在回桃林縣？”
她用了我們。
裴清詞神色微動，低低嗯了聲。
從商場離開。
盛清梨點開手機，看到林琳新發來的消息：「網友現在在扒你去安城的事，不少營銷號猜到你是提前進鐘導劇組訓練。我剛跟鐘導通了電話，網上那些爆料猜測暫不回應，官宣還是等正式開機之後。」
盛清梨：「好。」
林琳：「有個不好的消息，有粉絲扒到裴清詞上午飛安城的航班。」
盛清梨擰眉：「粉絲發現了？」
林琳：「發現什麽？你們在一起？這倒沒有，但是呢，你們倆的CP粉能編能造。」
盛清梨：「……」
不用多想，也知道CP粉們會怎麽猜測他們一同出現在安城之後的故事。
林琳：「對了，方向榮說他給裴清詞打電話發消息他都沒理，他讓你幫忙看看人還活着嗎。」
看到這條消息，盛清梨下意識偏頭看了眼旁邊專注開車的人，手指微動：「……活着。」
林琳：「OK，我會轉達。」
結束和林琳的聊天，盛清梨不由自主地擡起眼又看了一眼裴清詞。
察覺到她的注視，裴清詞目視前方，“看什麽？”
“……你經紀人讓我看看你還活着沒有。”盛清梨不過腦地把林琳剛剛說的話說出來。
聞言，裴清詞微哂，“你告訴他，我會比他活得更久。”
盛清梨微哽，慢吞吞地哦了聲。心想，這要是讓方向榮聽到，他得氣得半死。
-
車內安靜了一會兒。
盛清梨的手機鈴聲再次突兀響起，看到來電顯示時，她愣了一下。
裴清詞适時轉頭，瞟到她屏幕上“徐行閱”三個字，輕扯了下唇，“怎麽不接？”
沒等盛清梨回答，他又說：“我在這兒不方便？”
盛清梨不是沒有聽出裴清詞的陰陽怪氣，只是她不太懂，他突然之間犯什麽病。
她和徐行閱是清清白白的工作關系，和他裴清詞……目前也是清清白白的工作關系。
原本，盛清梨是不打算接的。
可被裴清詞這麽一問，不接反倒顯得自己心虛。她沉默地接起電話，“喂。”
徐行閱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盛老師，我剛看到網上新聞，你怎麽樣？還好吧？”
盛清梨：“還好。”
徐行閱松了口氣，着急地問，“現在離開商場了吧，對了我聽說送你過去的司機出了點事，沒有辦法把你送回來，你打算怎麽回來？需要我聯系當地朋友送你嗎？”
“不用。”盛清梨連忙拒絕，“我已經上車了。”
徐行閱啊了聲，“是安排了其他司機過去嗎？”
他怎麽沒聽說。
“不是。”盛清梨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不急不緩地說，“裴老師今天過來，我坐他的車回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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